風裏的枝芽香還沒散盡，甜魂樹的葉影突然被一道暖光劈開。一個身影從光裏走出，鬱金香花瓣形狀的裙擺層層疊疊，每片花瓣都染著漸變的粉紫，像剛從晨露裏撈出來的鮮活。她手裏握著柄細劍，劍鞘上嵌著碎鑽，折射出的光落在她腳邊——那裏踩著朵金色的花形印記，正是“花都之魂”的圖騰，每動一步，地麵就綻開片轉瞬即逝的鬱金香虛影。
    “是鬱金香精靈。”靈靈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目光落在她另一隻手上。那隻手捏著塊碎裂的記憶晶片，邊緣還沾著銀光，像從時光裏掰下來的碎片；旁邊用紅繩係著個漆黑的麵具，上麵刻滿扭曲的紋路，細看竟能辨認出痛苦的眉眼輪廓——是痛苦麵具，據說能吸走持有者的歡愉。而她指尖纏繞的幾縷黑霧，正是痛苦碎片，每縷都纏著段模糊的畫麵有人在雨中哭，有人對著空房間說話，有人把碎掉的鏡子一片片撿起來……
    “奉命前來。”鬱金香精靈的聲音像花瓣擦過琴弦，她抬手按了按頭上的花莖發冠，那發冠挺拔如枝，頂端還綴著顆露珠狀的晶石，“《眾妖封印錄》記載，此處有未散的執念。”她說著，背後的書突然自行翻開，嘩啦啦的翻頁聲裏，無數光點從紙頁裏飄出，落在她肩頭的鬱金香花苞上，花苞瞬間綻開，露出裏麵藏著的細小齒輪——原來她的花瓣裙裏，還藏著機械的巧思。
    她揮了揮手裏的細劍，劍刃劃過空氣時，竟彈出串細碎的音符。“這記憶碎片，”她指向靈靈腳邊，“該還給它的主人了。”話音未落，她突然幻化出另一個身影——竟和靈靈有七分像，隻是眉眼間滿是淚痕，手裏攥著片幹枯的玫瑰花瓣，正是靈靈當年弄丟的那片。
    “痛苦從不是用來封印的。”鬱金香精靈收回劍，將記憶碎片拋向靈靈，“是用來記住，你曾怎樣穿過荊棘，走到此刻。”
    碎晶落在靈靈掌心的瞬間，那些纏著痛苦碎片的黑霧突然散開，化作漫天鬱金香，每朵都托著段溫暖的回憶有人在她哭時遞過糖，有人在她摔倒時悄悄墊過軟墊，有人在她熬夜時默默溫著牛奶……
    風再次吹過甜魂樹，葉子的沙沙聲裏，多了絲釋然的輕響。鬱金香精靈的裙擺輕輕晃動，漸漸化作光粒，隻留下句飄散在風裏的話“花開時，不必記著荊棘，隻記著此刻的香就好。”甜魂樹的新葉在風中沙沙作響，靈靈攤開掌心，看著記憶碎片在掌心跳動如星子。那些黑霧凝成的鬱金香花瓣正緩緩飄落，每一片都映著她從未見過的畫麵——母親在實驗室裏偷偷抹淚，雷在她病床前笨拙地折千紙鶴，星芽熬夜修複掃描儀時，把咖啡潑在了設計圖上……
    “原來……”靈靈指尖發顫，“這些我都忘了。”
    鬱金香精靈的光粒突然聚成蝴蝶，停在她發梢“痛苦會蒙蔽雙眼，但記憶永遠鮮活。”她指向《眾妖封印錄》，書頁上浮現出新的插畫少女抱著破碎的鏡子，鏡中映出未來的自己正在種花。
    “這是我的執念？”靈靈摸著鏡中少女的淚痕，突然想起那個總在深夜驚醒的夢——自己站在廢墟裏，滿地都是破碎的鏡子，而鏡中倒影始終背對著她。
    雷的匕首突然發出嗡鳴，刀身映出靈靈從未見過的景象實驗室爆炸的瞬間，母親將她推出窗外，自己卻被火海吞噬。“這就是你封印的記憶。”鬱金香精靈的聲音帶著歎息，“你選擇忘記，卻忘了記憶本身也是守護。”
    靈靈突然明白，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碎片，其實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禮物——就像甜魂樹接納鏽跡，就像機械玫瑰裹上絨布，真正的守護不是逃避痛苦，而是讓痛苦在記憶裏開出花來。
    “我要重啟封印。”她將記憶碎片按在《眾妖封印錄》上，三色流光湧入書頁，黑霧化作無數透明的鬱金香，每朵都托著段被封印的過往。
    當靈靈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記憶的廢墟裏，滿地鏡子碎片正在重組。鏡中映出母親的笑臉“小靈，記住媽媽說的話——”
    “痛苦不是終點，是讓花香更濃的荊棘。”靈靈替她說出了下半句，鏡中倒影終於轉過身，露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笑容。
    甜魂樹的年輪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所有被封印的記憶碎片化作金色雨絲，落在新葉上，催開了滿樹透明的鬱金香。雷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上清晰地映著他教靈靈焊接齒輪的畫麵，那時她的指尖還纏著創可貼。
    “原來我們的故事，早就在這裏了。”雷笑著將花瓣貼在機械玫瑰的齒輪上，齒輪轉動的瞬間，花瓣化作光粒，在齒輪間織出永不褪色的花紋。
    鬱金香精靈的光粒重新凝聚成人形，這次她的裙擺上開滿了透明的花，每朵花裏都藏著段被溫柔以待的記憶。“現在，你可以真正地告別了。”她將最後一片記憶碎片放在靈靈掌心，“帶著花香，繼續往前走。”
    靈靈將碎片輕輕放進甜魂樹的年輪，看著它與金色牡丹、機械玫瑰的輪廓融為一體。風過時，三種花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像在說所有的荊棘，最終都會成為花開的理由。靈靈站在甜魂樹的新年輪前，看著三種花的輪廓在木紋裏流轉。雷正在給機械玫瑰加裝“落雨裝置”，金屬零件碰撞的聲音裏，偶爾夾雜著他小聲咒罵的嘟囔。星芽抱著新做的全息投影儀，興奮地說要把記憶碎片裏的畫麵做成星空電影。
    “靈靈姐，”阿喵突然從樹後探出腦袋，銀紫色的小貓虛影正追著片透明的鬱金香花瓣跑，“玫瑰精靈說《眾妖封印錄》還有新的篇章！”
    靈靈笑著摸了摸新的年輪，指尖觸到母親的守護靈印記，溫暖的感覺順著手臂漫上來。她知道，這場關於記憶的修行永遠不會結束，但隻要共生的力量還在，就像甜魂樹的年輪永遠在生長，每個新的刻痕裏，都會藏著更溫柔的光。
    遠處的機械城廢墟在暮色中若隱若現，鬱金香精靈的身影從光粒中浮現，透明的裙擺上，每朵花都映著甜魂林的過去與未來。靈靈深吸一口氣，甜魂花的香氣混著記憶碎片的清冽，在晚風中輕輕搖晃——那是成長的味道，是放下的味道，是新的故事即將開始的味道。
    喜歡萬尾妖王的影新書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萬尾妖王的影新書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