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焰麥堆比往年高了三尺，新守麥人焰禾蹲在麥堆旁，指尖劃過發燙的麥稈。她手腕上戴著太奶奶焰苗傳下來的銅鐲，鐲子裏嵌著塊火星特有的“焰心玉”，此刻正泛著52c的紅光。麥堆深處傳來“哢嗒”聲，是今年第一顆成熟的焰麥種裂開了殼。
    “小禾，來試試‘引火術’。”老守麥人焰翁拄著焰麥稈拐杖走過來，他的胡子被火星的風吹得卷成一團，像朵幹枯的火焰，“記住，不是用手掰，是用‘溫息’——你太奶奶說過，焰麥認人的呼吸，52c的氣兒吹過去，它才肯乖乖張嘴。”
    焰禾深吸一口氣，手腕的銅鐲燙得更明顯了。她對著麥殼縫隙輕輕呼氣，焰心玉的紅光滲進麥殼，殼瓣果然像被手指撥開似的，露出裏麵橙紅色的麥粒。麥粒落地時彈了三下，在地上燙出三個淺坑——這是火星守麥人最看重的“三響”，響代表“根紮得穩”，第二響是“穗結得實”，第三響則是“能傳五代”。
    “好丫頭，比你奶奶當年快了三息。”焰翁笑得露出缺了顆牙的牙床，他從懷裏掏出個油布包，裏麵是五片疊在一起的麥葉，“這是‘五溫葉’，你太奶奶當年和其他四顆星球的守麥人一起壓的，每片葉上都留著他們的溫息。鏽星的葉上有星鐵砂的糙紋，雷星的葉邊緣帶著聲波刻的小鋸齒，暗星的葉背能映出星圖，冰星的葉尖總凝著顆小冰晶。”
    焰禾把麥葉貼在臉頰上，突然感覺手腕的銅鐲震了震——是鏽星的信號。她抬頭看向星空，鏽星的方向正閃著銀灰色的光，像石穗在礦道裏點亮的礦燈。鏽星的新守麥人石硯正蹲在三號礦道的“溫脈石”前，手裏的小錘敲得很輕。溫脈石上布滿了細密的孔洞，每個孔裏都嵌著顆星鐵砂，敲擊的聲音不同，代表的溫度也不同“咚”是37c，“篤”是371c，“嗒”是369c。他太爺爺石穗當年在這石頭上敲了三十年，把礦道裏的溫度變化都刻成了“石語”。
    “小硯，帶‘引溫蟲’了嗎？”礦道外傳來石翁的聲音，老人背著個藤筐，筐裏爬著幾條銀灰色的蟲子，“今天要給雷星送‘定溫砂’，得讓蟲子先驗驗純度。”
    引溫蟲是鏽星特有的生物，體溫永遠恒定在37c，遇到純度不足的星鐵砂會蜷成球，遇到好砂則會舒展開，蟲背上的紋路會變成五角星。石硯把蟲放在剛開采的砂堆上，蟲子立刻舒展開，背上的五角星亮得刺眼。
    “走，去‘星鐵花田’摘幾朵伴手禮。”石翁領著他往礦道深處走，那裏的岩壁上長著種半透明的花，花瓣裏嵌著星鐵顆粒，“雷星的音穀丫頭最愛這花，說能做聲波麥的裝飾。你太爺爺當年追你太奶奶時，就用這花串了個項鏈，現在還掛在冰星的記憶河邊呢。”
    石硯摘花時不小心被花瓣劃傷手指，血滴在花上，花瓣突然發出銀灰色的光，和手腕上石穗傳下來的星鐵鐲共振起來。他抬頭看向火星的方向，那裏的紅光比平時亮了些——是焰禾在回應。雷星的聲波麥田像片金色的海洋，新守麥人音禾站在田埂上，手裏的笛子吹著“五合調”的片段。麥稈隨著笛聲搖晃，穗子上的晨露震落下來，在陽光下連成串彩色的線——這是雷星的“溫鏡”，能映出其他星球的溫度銀灰色的線是鏽星，橙紅色的是火星，墨黑色的是暗星，淡藍色的是冰星。
    “小禾，來調‘共振笛’。”音翁舉著支雕花笛子走過來，笛子上嵌著五顆不同顏色的寶石，“你奶奶音穀說過，這笛子得用五顆星球的‘溫晶’才能吹響完整的五合調——鏽星的星鐵晶、火星的焰晶、暗星的石晶、冰星的冰晶，還有咱們雷星的聲晶。”
    音禾接過笛子，按音翁教的口訣轉動寶石“鏽星沉，火星烈，暗星穩，冰星清，雷星活……”轉完最後一顆寶石，笛音突然變得清亮，麥田裏的晨露震得更急，映出的色線突然交織在一起，變成道白色的光——是五顆星球的溫度在共鳴。
    “快看，火星和鏽星的信號撞上了！”音翁指著光裏的兩個光點，“石硯和焰禾那兩個孩子，怕是又在比誰的溫度準呢。”暗星的“溫刻室”裏，新守麥人無妄正用刻刀在石板上寫字。石板是暗星的“溫記石”，常溫下是黑色，37c時會變灰，52c時泛紅，28c時泛黃，15c時恢複黑色，4c時泛藍——是天然的溫度記錄儀。他太爺爺無妄當年在這石板上記了一輩子溫度，連哪年哪月哪日冰星的記憶河結了冰都寫得清清楚楚。
    “小妄，給冰星的‘定溫墨’磨好了嗎？”暗翁抱著個硯台走進來，墨錠是用暗星的“沉墨石”做的，磨出的墨會隨溫度變色，“你爺爺說，冰星的冰穗奶奶最愛用這墨寫溫度詩，說能在字裏藏住五顆星球的暖。”
    無妄磨墨時，石板突然泛出銀灰色——鏽星的石硯在靠近；接著泛紅——火星的焰禾在回應；然後泛黃——雷星的音禾在吹笛。他停下墨錠，在石板上刻下“今日三溫共振，鏽37，火52，雷28，暗15，冰4，合溫272。”刻完後，石板上的字突然浮起來，組成個五角星，每個角都對著顆星球的方向。
    “去吧，把‘溫星砂’送到冰星去，”暗翁把個小布袋遞給無妄，“你太爺爺當年總說，暗星的溫度看著冷，其實是把五顆星球的暖都藏在石板下，就像冬天的種子藏在土裏，春天一到就冒芽。”冰星的記憶河邊，新守麥人冰禾正往“溫養池”裏加水。池裏飄著五盞冰做的杯子，分別刻著五顆星球的圖騰，杯壁上的刻度會隨其他星球的溫度變化鏽星的杯裏升起銀灰色的霧，火星的杯沿泛著橙紅的光，雷星的杯底浮著金色的波紋，暗星的杯身映著星圖，而冰星自己的杯裏，盛著4c的記憶河水，水麵上漂著片星鐵花瓣——是石硯送的伴手禮。
    “小禾，嚐嚐‘合溫糕’。”冰翁端著盤糕點走過來，糕點上的奶油用五顆星球的原料做的鏽星的星鐵粉、火星的焰麥糖、雷星的聲波蜜、暗星的石板粉、冰星的記憶河水，“你太奶奶冰穗說，這糕得五人分著吃才夠甜，就像溫度，一個人守著會冷，五個人湊著才暖。”
    冰禾咬了口糕，突然感覺手裏的冰盞震了震。她抬頭看向河麵，五盞冰杯的倒影連成個發光的五角星，河對岸的石壁上，石穗當年掛的星鐵花項鏈正泛著五彩色的光——那是五顆星球的守麥人，又一次在溫度裏牽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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