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蝶影噬心，碑碎驚瀾
    蝶群如洶湧的黑色潮水，自蝶淵深處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幽藍的眼瞳在濃重的黑暗中浮動，如同無數閃爍的鬼火，匯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粼粼光海。潮濕的岩壁上，發光菌絲被蝶群帶起的氣流撲滅，隻留下此起彼伏的 “滋滋” 聲。唐曦下意識將星鑰橫在身前，冰涼的金屬表麵映出蕭凜半張被紫色紋路爬滿的臉。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他脖頸蔓延，顏色由淺入深，像極了當年永夜城城牆開裂時滲出的混沌黏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她的指尖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星鑰光芒忽明忽暗。恍惚間，記憶閃回三年前的雪夜。那時的荒漠被暴雪籠罩，氣溫低得能凍結呼吸。蕭凜用同樣布滿傷痕、關節腫大變形的手，將發燙的星鑰塞進她凍僵的掌心，粗糙的手掌摩擦著她的手背，低聲說：“拿著，別凍壞了。” 此刻看著眼前痛苦掙紮的蕭凜，唐曦的眼眶不禁濕潤，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把殘碑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們全屍。” 麵具人沙啞的聲音從蝶群深處傳來，如同砂紙摩擦岩壁。他緩步走出，手中的清心玉散發著妖異的紫霧，霧氣翻湧升騰，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鬼臉。紫霧與沈睿淵掌中的殘碑白光相撞，迸發出劈啪的電光，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臭氧味道。沈睿淵握緊殘碑，三色印記傳來灼痛，左肩的鳳凰圖騰與胸口那道猙獰的舊疤同時發燙 —— 那是天墟宮決戰時，唐曦用紅繩一針一線替他縫合傷口留下的痕跡，每一針都飽含著關切與擔憂。
    他突然想起初代巨子記憶裏的祭壇場景。祭壇上，長老們將蝶形玉佩嵌入心口，下一秒，胸口便裂開縫隙，湧出與眼前如出一轍的紫霧。那些長老痛苦扭曲的麵容，與此刻麵具人周身散發的邪惡氣息重疊。沈睿淵眼神一凜，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黑白能量如同兩條蛟龍相互纏繞、盤旋，隨時準備出擊。
    “你們這些背叛者，究竟在謀劃什麽？” 沈睿淵怒吼一聲，混沌之力化作荊棘破土而出。然而，荊棘在觸及蝶群的瞬間，爆出刺目的紫黑火星，發出 “劈裏啪啦” 的炸裂聲。蝶群受到攻擊，發出尖銳的嘶鳴，聲波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三長老見狀，發出刺耳的狂笑，麵具裂縫中漏出的銀發在紫光中若隱若現。這一幕讓唐曦渾身一震，記憶迅速被拉回兒時。她在唐柔的遺物中見過相同的畫像，當年失蹤的三長老，正是用這頭標誌性的銀發逗弄過年幼的她。
    星鑰突然劇烈震動，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內心的波瀾。唐曦下意識發射光箭，光箭劃出的軌跡竟與二十年前三長老教她的起手式分毫不差。她這才驚覺，自己的許多戰鬥技巧，都深深烙著三長老的影子，而此刻這些曾保護她的技藝，卻要用來對抗昔日的恩師。
    “墨家使命？” 三長老輕蔑地冷笑，揮手間，一道紫色能量波震碎蕭凜的時間鎖鏈。清心玉的紫光在蕭凜瞳孔中映出扭曲的倒影，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初代巨子用我們的血脈做祭品時，可曾想過使命？” 三長老掌心的玉璧突然浮現細密的血紋，如同蛛網般蔓延。沈睿淵手中的殘碑相應震顫，碎片間的縫隙裏滲出微弱的光 —— 那是三人在幽城廢墟中，以鮮血為引融合力量時留下的獨特印記。
    蕭凜單膝重重跪地，膝蓋撞在尖銳的碎石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褲腿。他的沙漏吊墜突然逆向飛散沙粒，金色的沙粒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他抬頭望向沈睿淵掌心交握的三色光紋，記憶回到沙漠之行。那時水資源極度匱乏，他毫不猶豫地把最後半壺水分給沈睿淵，自己舔舐著幹裂的嘴唇說：“老沈，你得留著力氣找出口，我這糙漢子抗得住。” 又想起永夜城那場惡戰，唐曦奮不顧身地為他擋下利爪，鮮血濺在他臉上，溫熱而刺目。
    紫色紋路爬過眉骨的瞬間，蕭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軍刀擲向三長老，聲音嘶啞而堅定：“老沈！還記得... 機關鳶的約定嗎？” 刀柄上刻著的 “凜” 字，是當年沈睿淵用混沌之力灼燒而成，邊緣還帶著不規則的毛邊，那是兩人深厚情誼的見證。
    “蕭凜！” 唐曦的紅繩突然繃直如弓弦，發出 “嗡” 的一聲輕響。她全力將蕭凜拽離蝶群利爪，紅繩在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她毫不猶豫地割破手掌，鮮血滴在星鑰上，光盾瞬間亮起。光盾邊緣浮現出三人在墨家學堂的剪影：那時的蕭凜調皮搗蛋，總在她背書時偷偷遞紙條，紙條上畫著搞怪的塗鴉；沈睿淵則安靜沉穩，會用精妙的機關術幫她修補破損的星鑰。三長老的清心玉撞在光盾上，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她腕間紅繩發燙 —— 那紅繩是唐柔臨終前用自己鮮血浸染，承載著姐姐最後的守護與牽掛。
    “攻擊他的紋章！” 沈睿淵的混沌尖刺擊穿蝶群時，瞥見三長老衣襟下露出的墨家紋章。那紋章中央缺了一角，形狀與蕭凜沙漏吊墜的裂痕完全吻合。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多年前邊塞戰場，正是這個男人將沙漏塞給瀕死的蕭凜，眼神中滿是期許：“活下去，替我看和平。” 尖刺刺入紋章的刹那，一聲脆響，三長老的麵具崩裂，露出與蕭凜如出一轍的鷹鉤鼻，以及臉上那道猙獰的舊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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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你明明救過我！” 蕭凜的嘶吼被蝶群的喧囂淹沒。紫色紋路爬滿眼球的瞬間，他看見三長老手腕上若隱若現的舊疤 —— 那是為保護他擋下混沌獸利爪時留下的。此刻，清心玉紫光暴漲，洞頂的岩石承受不住強大的能量，開始坍塌。碎石如雨點般落下，沈睿淵毫不猶豫地用身體護住唐曦，後背被尖石劃破，鮮血浸透衣衫，傷口的疼痛讓他眉頭緊皺，卻依然死死地將唐曦護在身下，仿佛那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我們是彼此的後盾！” 沈睿淵將殘碑按在蕭凜胸口，三色光芒與清心玉紫光絞成巨大的光輪。他想起每次戰鬥後，唐曦總會細心地為他處理傷口，動作輕柔，眼神專注；想起蕭凜永遠把最鋒利的刀刃對準敵人，把後背放心地交給夥伴。“唐曦，用你的執念！蕭凜，把時間魂火給我！” 沈睿淵大聲呼喊，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光輪轉動時，三人交握的手印在殘碑上亮起耀眼的光芒，那是天墟宮決戰後，他們刻下的 “逆命者同盟” 印記，象征著他們堅不可摧的情誼。
    清心玉破碎的巨響震耳欲聾，如同驚雷炸響。沈睿淵看見三長老消散前拋出的玉佩 —— 上麵刻著 “凜” 字，字體蒼勁有力。蕭凜昏迷前，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他的手，眼中滿是不舍與信任。沙漏吊墜滾落在地，金色沙粒拚出的竟是三長老年輕時的臉，那時候的三長老，眼神清澈，麵帶微笑。唐曦撿起碎片，發現背麵刻著：“吾徒蕭凜，勿念。” 字跡被歲月侵蝕，卻依然清晰可辨。
    歸墟深處的鎖鏈聲越來越密，如同戰鼓擂響。沈睿淵背著蕭凜走出蝶淵時，殘碑碎片突然發燙，燙得他胸口生疼。他低頭望向懷中昏迷的夥伴，想起沙漠裏蕭凜那句 “以後我的命分你一半”，想起唐曦堅定的話語 “我們三個就是完整的星圖”。天邊，北鬥七星倒懸，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光芒。而他們掌心交握的光紋，正與歸墟封印的裂痕遙相呼應，仿佛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沈大哥，” 唐曦的紅繩突然緊繃，指向西北方。那裏的雲層翻湧，一隻巨大的蝶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蝶翼扇動間，帶起陣陣紫色的閃電。“蕭凜的沙漏... 在倒流。” 唐曦聲音顫抖。沙漏吊墜裏的沙粒快速移動，組成新的圖案，仔細辨認，那是三長老臨終前用唇語說出的三個字 ——“防... 北... 鬥”。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沙石，眾人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們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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