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夜宴殺局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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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的紅燭在簷角風裏晃出一片暖黃,宋明允斜倚在主位的交椅上,拇指摩挲著茶盞邊沿。
    他望著堂下推杯換盞的賓客,嘴角掛著三分醉意的笑,心裏卻像過篩子似的把每個人的反應篩了一遍——縣學教諭的眼神總往他案頭的檀木匣飄,巡防營統領王大彪捏著酒盞的指節發白,連平時最能嘮的布莊孫老板都少了半分唾沫星子。
    “大人,這靖安王遺詔可是咱們安平的祥瑞啊!”縣丞老周舉著酒壺湊過來,酒氣混著桂花蜜的甜膩撲了滿臉,“明日送進京,聖上一高興,您這縣令的椅子可就坐實了!”
    宋明允端起酒盞跟他碰了碰,酒液在盞中晃出細碎的光:“周大人這話說的,本縣不過是替聖上辦差。”他說著,指尖有意無意敲了敲身側的檀木匣,匣身發出“咚”的悶響——這聲音,該傳進某些人的耳朵裏了。
    角落裏,阿秀正端著茶盤穿梭,眼尾餘光掃過教諭攥緊的衣袖。
    那布料是新漿洗的,褶皺卻像被刀刻出來的,她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轉身時“不小心”撞了巡防營小旗官的胳膊。
    茶盞“當啷”落地,小旗官罵罵咧咧彎腰去撿,阿秀卻瞥見他靴筒裏露出半截黑綢——跟上個月城外山匪身上的裹傷布一個顏色。
    “諸位!”宋明允突然拔高聲音,指尖重重叩在案上。
    滿廳喧嘩霎時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在他掀開檀木匣的手上。
    卷軸展開的瞬間,幾縷墨香混著黴味飄出來。
    宋明允故意湊近看了看,又“啪”地合上,拍著匣蓋笑道:“都說靖安王當年藏了複國密詔,本縣倒覺得,這玩意兒不如我案頭那本《洗冤集錄》實在。不過聖命難違,明日卯時三刻,本縣親自押送它進京!”
    巡防營統領王大彪的喉結動了動,端酒的手晃得酒液濺在官服上:“大人,要不末將派二十個弟兄……”
    “不必!”宋明允擺了擺手,眼尾掃過王大彪腰間晃動的玉佩——那是和田青玉,雕著銜珠鳳凰,跟上個月在城南破廟找到的半塊碎玉嚴絲合縫,“本縣信得過張老三的本事。”
    張老三正蹲在廊下啃醬牛肉,聞言差點被噎著。
    他猛灌了口酒,抹著嘴踉蹌著往廳裏擠:“大人您可別寒磣我!上回追個偷雞的,我還摔了個狗啃泥呢!”他故意把腰刀碰得哐啷響,刀鞘上新補的皮繩在燭火下泛著生澀的光——這是今早阿秀特意用山匪的腰帶改的,為的就是讓有心人看出破綻。
    夜更深了。
    賓客們陸續告退,教諭走時撞翻了燭台,陸沉麵無表情地蹲在地上收拾,指尖卻在灰燼裏撚起半片燒殘的紙角——上麵隱約能看出“卯時”二字。
    “張老三,送遺詔去驛站。”宋明允把檀木匣塞進張老三懷裏,拍了拍他肩膀,聲音裏帶著三分醉意,“慢著點,別摔了。”
    張老三縮著脖子應了,抱著匣子往門外走。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經過照壁時,他故意踉蹌了一下,匣子磕在磚牆上發出“咚”的悶響——這聲響剛落,巷口的狗突然狂吠起來。
    宋明允站在廊下望著張老三的背影,手裏的茶盞早涼了。
    他摸出袖中係統給的追蹤符,符紙在掌心微微發燙。
    阿秀湊過來,發間的茉莉香混著夜風:“大人,張頭兒的汗把後背都浸透了,這戲演得比春台班的花旦還真。”
    “他要是不緊張,倒該我緊張了。”宋明允勾了勾嘴角,轉身對陸沉道,“走,白石坡。”
    白石坡的風帶著山嵐的濕冷。
    三人貓在灌木叢裏,看著張老三的身影拐進山道。
    剛過五裏碑,林子裏突然竄出三道黑影,刀光在月光下劃出冷白的弧。
    張老三“啊”地叫了一聲,匣子“啪”地摔在地上,人跟著滾進了溝裏。
    黑衣人撿起匣子,其中一個扯下蒙麵布——竟是巡防營的小旗官!
    他衝同伴使了個眼色,三人順著山道狂奔,腳下帶起的塵土裏,一粒芝麻大小的金粉閃了閃——那是阿秀用金箔碾碎摻在匣子裏的追蹤標記。
    “追。”宋明允捏碎追蹤符,符紙化作一縷青煙往東南方飄去。
    陸沉當先躍起,靴底在山石上擦出火星;阿秀緊隨其後,腰間的驗屍工具箱撞得叮當作響;宋明允落在最後,手按在腰間的銀質喉管探測勺上——這玩意兒平時驗屍用,必要時紮人也挺疼。
    廢棄莊院的破窗裏漏出一點火光。
    宋明允打了個手勢,三人貼著牆根摸過去。
    窗紙被風掀起一角,正看見小旗官把匣子往梁上一拋,另一個黑衣人接住,抽出卷軸往燭火上一湊——不是遺詔,是張老三臨出發前塞進去的《安平縣誌》!
    “上當了!”小旗官踹翻條凳,凳子腿撞在牆上,掉下來個銅盒。
    阿秀眼尖,看見銅盒夾層裏露出半截紙,上麵的字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九月初七·午時三刻·太廟東側”。
    宋明允的瞳孔猛地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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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係統上個月給的曆史碎片裏提過,大昌皇帝每年九月初七都會去太廟行秋祭禮——原來鳳凰組織要的不是遺詔,是皇帝的命!
    “撤!”他低喝一聲,轉身就往山下跑。
    陸沉拽住他胳膊:“大人,密信還在——”
    “密信在他們手裏才有用!”宋明允邊跑邊解外袍,“他們現在肯定急著把消息送出去,咱們得搶在他們前頭調兵!”
    阿秀突然拽住他的袖子,指尖冰涼:“大人,您看——”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山腳下亮起一片火把,巡防營的旗號在風裏獵獵作響。
    王大彪騎在馬上,腰間的鳳凰玉佩閃著幽光,正帶著人往莊院方向圍過來。
    “好個螳螂捕蟬。”宋明允抹了把臉上的冷汗,突然笑出聲來,“陸沉,你帶阿秀走後山;張老三,去驛站調我的快馬。本縣倒要看看,這出黃雀戲,誰能唱到最後!”
    九月初七的晨霧還未散盡,宋明允站在太廟東側的偏殿裏,手裏攥著調兵手諭。
    窗外傳來儀仗隊的鑼鼓聲,他望著案頭那封從山匪窩搜出來的密信,指尖輕輕劃過“午時三刻”四個字。
    “大人,巡防營的人已經把太廟圍了三重。”陸沉掀開門簾進來,鎧甲上還沾著露水,“刑部的密探也在各個角落盯著,鳳凰的人插翅難飛。”
    宋明允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供桌上的青銅鼎上。
    鼎身的雲紋裏,隱約能看見半枚鳳凰刻痕——跟王大彪的玉佩一模一樣。
    他摸出係統新給的《洗冤集錄》殘卷,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用朱砂寫著:“欲破局者,先破人心。”
    晨鍾響起,皇帝的鑾駕已經進了太廟大門。
    宋明允整了整官服,轉身往正殿走去。
    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那把銀質喉管探測勺,在晨光裏閃著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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