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金印之下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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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聲撞碎山風時,宋明允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望著山腳下翻湧的火光,鎮北旗的紅穗子在夜風中亂顫——這旗子他上個月剛在兵部檔冊裏見過,分明是三個月前隨糧餉一起發往漠北的,怎麽突然出現在這兒?
    "阿秀,拽緊我腰帶。"他反手扣住小丫頭手腕,指尖觸到她袖中藏著的短刀刀柄——這是他前日新打給她的,刃口淬了防狼的花椒水。
    阿秀沒說話,隻把布包往懷裏又按了按,布包裏的金印硌得她肋骨生疼。
    "陸沉!"宋明允對著鬆林方向吹了聲鷹哨,三長兩短。
    林子裏立刻竄出道黑影,玄色勁裝裹著刀鞘,正是陸沉。
    他單膝點地,刀尖斜指山道:"末將在。"
    "帶二十人往東南方跑,馬蹄上綁草。"宋明允扯下自己腰間的洗冤令拋過去,銅牌子在火光裏劃出銀弧,"他們要的是金印,追的是活口。
    你跑成條歪蛇,讓他們覺得能追上,又追不上。"
    陸沉接住銅令時,指腹擦過刻著"洗冤"二字的凹痕——這是宋明允第一次查冤案時,被老仵作砸的。
    他抬頭看了眼自家大人,對方正把阿秀往山壁後的野莓叢裏推,青衫下擺沾了鬆針,倒像隻炸毛的刺蝟。
    "明白。"陸沉反手抽出刀,刀鋒挑斷束發的皮繩,烏發披散下來遮住半張臉——這是他扮流寇的慣用妝。
    他衝林子裏打了個手勢,二十道黑影立刻從鬆枝間滑下,靴底裹著的破布擦過青石,隻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走!"宋明允扯著阿秀鑽進灌木叢,野莓刺勾住他的袖口,他也不躲,反正這青衫早被烤紅薯汁和驗屍官的黃酒染得看不出本色。
    阿秀被荊棘刮得直吸氣,卻咬著嘴唇不出聲,隻是攥緊他的手腕,像攥著根救命稻草。
    跑出去半裏地,山道上的馬蹄聲突然轉了方向,往東南方去了。
    宋明允扶著棵老鬆樹喘氣,月光漏下來,照見阿秀鼻尖沾著泥,眼睛亮得像兩顆浸了水的黑葡萄。
    "大人,金印上有味道。"她突然把布包舉到他鼻前,"我剛才聞見的,像...像上個月您說的,西域來的龍涎香?"
    宋明允一怔,湊過去嗅了嗅。
    布包是粗麻的,原本該有股黴味,此刻卻裹著縷若有若無的甜腥,像燒化的琥珀混著點鐵鏽。
    他指尖輕輕掀開布角,金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鳳首的喙部沾著點暗褐色——不是血,是幹了的香灰?
    "好個長公主。"他把布包重新裹緊,塞進懷裏,"給我金印是真,送毒也是真。"
    回縣衙時天已泛白。
    張老三帶著衙役守在後門,見兩人灰頭土臉的模樣,立刻扯著嗓子喊夥房燒熱水。
    宋明允卻直奔驗屍房,把金印往銅盆裏一丟:"老張,去打盆井拔涼水,要剛從井裏提的。"
    "大人這是要給金印洗澡?"張老三撓著後腦勺跑出去,回來時水桶裏還浮著片荷葉——他怕井水太涼冰著金印,倒讓宋明允氣笑了。
    金印剛浸入水,水麵就浮起層淡金色粉末,像撒了把碾碎的金箔。
    阿秀湊過去聞了聞,皺起鼻子:"龍涎香!"
    宋明允用銀鑷子夾起點粉末,湊到燭火邊。
    粉末遇熱騰起縷青煙,飄到他鼻尖時,他突然覺得眼前一花——案幾上的驗屍報告變成了長公主的臉,鳳釵上的東珠滴溜溜轉,嘴裏說著"宋大人,你查得很清楚"。
    "影毒。"他猛拍案幾,疼得倒抽冷氣,幻覺立刻散了,"接觸皮膚三刻鍾發作,讓人把幻覺當真相。
    長公主能養那麽多死士,怕都是中了這毒,把她的話當聖旨。"
    阿秀倒吸口涼氣,指尖下意識摸向自己手腕——昨夜長公主按她的地方,此刻還泛著青白。
    宋明允見狀,立刻從藥箱裏翻出甘草汁,蘸著給她塗抹:"別怕,這毒遇水就散,你昨晚裹著布包,沾得少。"
    張老三在旁邊聽得直搓手:"那這金印...咱還留著?"
    "留著。"宋明允把金印從水裏撈出來,用粗布擦幹,"它可是塊試金石。"
    次日辰時,大理寺卿的官轎停在縣衙門口。
    宋明允穿著簇新的青衫迎出去,胸口的金印用紅綢子係著,晃得人眼花。
    "宋大人這是?"大理寺卿撚著胡須笑,目光卻黏在金印上。
    "獻印證罪。"宋明允把金印遞過去,"這是鳳凰餘孽的信物,大人看看可還認得?"
    大理寺卿伸手來接,指尖剛碰到金印,宋明允就鬆了手。
    金印"當啷"掉在他掌心,分量壓得他手腕一沉。
    三刻鍾後,後堂傳來瓷器碎裂聲。
    宋明允翹著二郎腿坐在前堂,聽著裏麵傳來"陛下要殺我"、"鳳主救我"的胡話,衝張老三挑眉:"你說,是哪個不長眼的,往大理寺卿身上下了影毒?"
    張老三摸著下巴:"怕不是等咱們交印的人?"
    "聰明。"宋明允打了個響指,"這局裏的魚,該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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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時,陸沉的密信混在雞毛信裏送進來。
    宋明允拆信時,蠟封上的狼頭印還帶著體溫——這是陸沉特有的暗號。
    信上隻有八個字:"追兵係兵部,糧餉入寒潭。"
    "寒潭莊?"阿秀湊過來看,"那不是十年前發大水衝垮的莊子?
    我娘說,現在隻剩個破窯,夜裏還冒藍火。"
    宋明允翻出近半年的兵部賬冊,指尖在"寒潭莊修繕"的條目上停住——那筆銀子數目大得離譜,夠修十座莊子。
    他又翻出輿圖,寒潭莊位置標在青牛山北麓,旁邊畫著條細得像線的河——十年前的洪水,怕不是天災。
    深夜,書房燭火忽明忽暗。
    宋明允捏著從鳳鳴台撿的金羽碎片,碎片邊緣有細密的鋸齒,像某種工具刮出來的。
    他對著月光看了看,碎片上竟映出個模糊的"寧"字——長公主閨名寧陽,這是她的私印?
    "大人。"阿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點急促,"寒潭莊方向,今夜有火光。"
    宋明允把金羽碎片塞進袖中,摸出案頭的工匠腰牌——這是張老三今早從市井流民那兒順來的,還帶著汗酸味。
    他扯了扯身上的粗布短打,衝阿秀笑:"走,咱們去寒潭莊,會會那些修莊子的能工巧匠。"
    阿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粗布裙,又摸了摸腰間的短刀——刀鞘上還沾著白天抹的花椒水。
    她忽然想起昨夜山道上的月光,宋明允拉著她跑時,袖口被荊棘勾破的口子,正隨著他的動作一掀一掀,露出裏麵繡著的"洗冤"二字,針腳歪歪扭扭,像小孩寫的。
    窗外,秋蟲突然噤聲。
    寒潭莊的方向,有火光刺破夜幕,像顆墜地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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