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玉清峰籠罩在一片肅殺之氣中。溫見素跟在執法長老身後，與二十餘名精銳弟子一同向水牢方向進發。今日宗門將公開審判趙寒鬆，她本不必參與，但心中總有種莫名的不安，促使她主動請纓。
    手腕內側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溫見素悄悄拉起袖口，隻見那道淡藍色紋路又延長了幾分，幾乎到達肘部。自從上次力量爆發後，這紋路就在緩慢蔓延，像某種倒計時。
    "見素。"
    熟悉的嗓音讓她抬頭，謝歸宴不知何時已走到身側。他傷勢未愈，臉色仍有些蒼白，卻堅持要參加這次行動。晨光中，他眉目如畫，隻是眼中藏著深深的憂慮。
    "你不該來的。"溫見素壓低聲音，"傷口會裂開。"
    謝歸宴輕輕搖頭："今日必有變故。趙寒鬆不過是個棋子，背後之人不會讓他開口。"
    溫見素心頭一緊。這幾日她反複思索謝歸宴未說完的話——關於玄冥之力，關於她的身世。但每次她想追問，總被各種事由打斷。
    隊伍轉過一道山崖，水牢入口已在前方。那是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石砌建築，四周戒備森嚴。執法長老打出幾個手勢，弟子們立刻分散開來，形成包圍之勢。
    "不對勁。"謝歸宴突然按住劍柄，"太安靜了。"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震徹山穀！水牢石門轟然炸裂，煙塵中衝出十餘道黑影——正是上次伏擊他們的魔教修士！
    "戒備！"執法長老大喝，眾弟子立刻結陣迎敵。
    溫見素青霜劍出鞘，劍鋒凝結出細密冰晶。謝歸宴與她背靠背站立，流雲劍泛著冷光。魔教修士來勢洶洶，轉眼間就有兩名弟子倒下。
    "趙寒鬆不在他們中間！"溫見素敏銳地發現。
    謝歸宴眉頭緊鎖："調虎離山！他們想——"
    一陣詭異的笛聲突然從山頂傳來，打斷了他的話。那聲音似哭似笑，聽得人頭皮發麻。更詭異的是，聽到笛聲的魔教修士竟也露出驚恐之色，攻勢為之一滯。
    "不是一夥的？"溫見素疑惑間，第三股勢力出現了。
    十餘個身著靛藍長袍、臉戴銀色麵具的人從林間飄然而出，動作整齊劃一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們胸前繡著一個奇特圖騰——三條波浪線環繞著一隻眼睛，與溫見素夢中見到的完全一致！
    "玄冥族！"謝歸宴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溫見素的手腕，"走，現在就走！"
    但已經晚了。為首的藍袍人抬手一揮，一道無形屏障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他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布滿詭異紋路的臉，目光直接鎖定溫見素。
    "終於找到你了，最後的玄冥血脈。"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溫見素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凝固。最後的玄冥血脈？這是什麽意思？
    "休得胡言！"執法長老怒喝，一劍斬向藍袍人。後者輕輕彈指，執法長老就像撞上一堵無形牆壁，吐血倒飛出去。
    "見素，別看他的眼睛！"謝歸宴急切地扳過她的肩膀，"他們在找擁有玄冥之力的人，你必須離開！"
    溫見素茫然地看著他："可是我...玄冥血脈..."
    "沒時間解釋了！"謝歸宴一劍劈開襲來的魔教修士，"我擋住他們，你找機會突破屏障！"
    戰場已陷入徹底混亂。玄天宗弟子、魔教修士和神秘的藍袍人三方混戰，鮮血染紅山崖。溫見素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與謝歸宴並肩作戰。青霜劍在她手中化作一道藍色閃電，每一劍都精準奪命。
    "配合我！"她低喝一聲，突然躍起。謝歸宴心領神會，一掌托住她的腳底，將她送上高空。溫見素淩空翻轉，青霜劍劃出一道完美弧線，五名魔教修士應聲倒地。
    落地的瞬間，謝歸宴已守在她身側，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敵人實在太多，玄天宗弟子節節敗退。
    藍袍首領始終冷眼旁觀，直到溫見素再次施展玄冥之力凍結三名敵人，他眼中才閃過狂熱的光芒："果然是純正的玄冥之力！帶她回去！"
    五名藍袍人同時撲向溫見素。謝歸宴怒吼一聲，流雲劍綻放出刺目金光，硬生生擋住三人，但仍有兩人突破防線，一左一右抓向溫見素。
    "滾開！"溫見素體內玄冥之力自主湧動，青霜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寒芒，將兩名敵人凍成冰雕。但這一擊也耗盡了她的靈力，雙腿一軟，險些跪倒。
    "見素！"謝歸宴想回援，卻被三名藍袍人纏住，一時脫身不得。
    就在這危急時刻，藍袍首領突然出現在溫見素麵前，枯瘦的手指直取她咽喉："睡吧，孩子，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溫見素想躲，卻因力竭而動作遲緩。眼看那手指即將觸及她的皮膚，一道白影閃電般插入兩者之間！
    "噗嗤——"
    藍袍首領的手指刺入謝歸宴的胸膛，帶出一蓬血花。更可怕的是，一道幽藍光芒順著那手指湧入謝歸宴體內，他整個人瞬間被藍光包裹，發出痛苦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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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宴！"溫見素肝膽俱裂，眼睜睜看著他跪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白衣。
    藍袍首領冷哼一聲："愚蠢的護花使者。"抬手就要給謝歸宴致命一擊。
    世界在溫見素眼中突然變成了慢動作。她看到謝歸宴艱難地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看到藍袍首領掌心凝聚的死亡光芒；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圖騰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一直蔓延至全身...
    "不——！！！"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她體內爆發！以她為中心，一道藍色衝擊波橫掃整個戰場。所有藍袍人如遭雷擊，齊齊吐血倒退。魔教修士更是不堪，直接被震飛數十丈，撞在山崖上骨斷筋折。
    溫見素跪在謝歸宴身旁，顫抖著扶起他。他胸前一個血洞觸目驚心，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堅持住...求求你..."她哽咽著，拚命將所剩無幾的靈力輸入他體內。
    謝歸宴微微睜開眼，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麽。溫見素俯身去聽，卻隻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快走..."便見他再次陷入昏迷。
    手腕上的圖騰灼熱得如同烙鐵，溫見素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模糊中，她看到藍袍首領掙紮著站起，眼中滿是狂熱；看到殘餘的玄天宗弟子正拚命向她靠攏；看到謝歸宴的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襟...
    "見素師姐！"幾名弟子終於突破重圍趕到她身邊，"我們掩護你撤退！"
    溫見素想拒絕，想留下來戰鬥，但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看到的，是大師兄趙寒鬆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邊緣，正陰笑著看向這邊...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感覺有人將她抱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哽咽道："你若有不測，我絕不獨活..."
    她想回應，想告訴他自己沒事，但嘴唇重如千斤。隻有一滴淚水無聲滑落，混入他衣襟上的血跡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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