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燭 吉時已到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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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無厭今日一身黑紅相間的喜服,與沈玉真那件同出一轍,皆繡著展翅的鶴紋——
    靈鶴乃終生相伴的仙禽,用作新婚夫夫的喜服紋樣,再合適不過。
    他騎著高頭駿馬,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
    原本九房隻備了三十抬聘禮,可當發現那吹笛少年就是沈玉真時,薛無厭又自掏腰包添了六十抬。
    此刻九十抬聘禮引得旁觀者紛紛側目。
    行至清涼院門前,正看見沈玉真邁出門檻。
    即便隔著蓋頭,那綽約風姿也當得起“風華絕代”四字。
    同時傳入耳中的,還有那些不堪入耳的閑言碎語。
    薛無厭眼神一凜,冰冷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人群,那些人頓時噤若寒蟬了。
    這些來看熱鬧的薛家子弟多是晚輩,論修為不及薛無厭,論氣勢更是天差地別,此刻哪還敢造次,一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出聲。
    隻能老實閉嘴了。
    “起轎——”
    隨著管事一聲高喝,係著大紅綢緞的駿馬與華麗花轎並駕齊驅。
    迎親隊伍繞薛府一周,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沈玉真在轎中聽著喧天的嗩呐聲,暗自腹誹:這水平還不如他吹的呢!
    他輕輕歎了口氣。
    雖說早知嫁入薛家不會好過,卻沒想到那些人的惡意來得如此直白。
    方才那些刺耳的議論,就像一根刺紮進他心裏。
    花轎穩穩落地,柳綠芸攙著他緩步走向大喜堂。
    忽然,一道冷冽的氣息靠近身側。
    沈玉真心頭一緊,這想必就是薛無厭了。
    想象歸想象,真到了這一刻,他雙腿突然發軟,眼看就要栽倒——
    柳綠芸還未來得及伸手,溫熱的氣息已穩穩抓住他的手。
    那觸感仿佛一道電流竄過全身
    。沈玉真低頭瞥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以及一截繡著暗紋的大紅喜服袖口。
    至於其他……
    他再不敢多看了。
    沈玉真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蜷起,心跳驟然加快了幾分。
    他猶豫片刻,終究沒有抽回手。
    一旁的柳綠芸見狀,識趣地鬆開了攙扶的手。
    兩人就這樣相攜著步入喜堂,直到行禮時才鬆開,轉而各執紅綢一端。
    大堂內張燈結彩,處處透著喜慶。
    “吉時已到——”
    九房管事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沈玉真深吸一口氣,隨著唱禮聲躬身行禮。
    “二拜高堂——”
    薛韞的妻子早逝,多年來未曾續弦,而薛無厭是他收養的義子。
    兩人向著高堂上的薛韞和其妻的牌位深深一拜。
    “夫夫對拜——”
    借著彎腰時蓋頭掀起的縫隙,薛無厭瞥見少年緊繃的麵容,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送入洞房——”
    洞房?
    這麽快就入洞房了?!
    沈玉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禮成後,兩人在管事引領下來到新房。
    薛無厭的無患居早已布置一新,處處紅綢高掛,喜氣洋洋。
    沈玉真在鋪著大紅錦被的喜床邊坐下,就聽薛無厭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
    房中眾人立刻魚貫而出,將空間留給這對新人。
    沈玉真覺得這聲音莫名耳熟,但還未細想,蓋頭突然被掀開——
    薛無厭一怔。
    眼前的少年美得驚人,卻又……
    麵色慘白,神情脆弱,仿佛身患重病,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讓人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薛無厭:“……”
    明明昨日還不是這般模樣。
    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或許是沈玉真畏懼他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凶名”,特意作此打扮,好讓他不要太為難對方。
    他自覺猜得八九不離十。
    事實也確實如此。
    回春丹本是早已失傳的上古丹藥,但沈玉真隻服用了大半顆,雖解了經脈受損之症,麵色卻仍如服藥前一般蒼白。
    沈玉真清晨起身時,特意隻服用了半顆回春丹,把柳綠芸驚得直呼“公子氣色怎又這般差了”。
    他確實存了幾分示弱的心思,盼著那反派大boss能看在他病懨懨的份上,手下留情些……
    此刻他低垂著眼睫,死死盯著青磚地麵,連抬頭看薛無厭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就算抬頭也看不清——
    薛無厭早對沈玉真主仆幾人施了個小障眼法,在他們眼中,他始終戴著副玄鐵麵具。
    以他高出幾人不少的修為,這術法自然是看不破的。
    陰差陽錯間,一個靠丹藥裝病,一個用法術遮麵,倒成了誰也認不出誰的荒唐局麵。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屋內靜得能聽見紅燭爆芯的聲響。
    沈玉真攥了攥衣袖,終於鼓起勇氣抬頭:“你、夫……夫君。”聲音細若蚊呐。
    他暗自思忖著,自己總不能一直活在對薛無厭的恐懼裏。
    既已結為連理,總要試著相處,日子是人過的。
    況且根據恩人公子的話判斷,如今的薛無厭尚且正常,並無會入魔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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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著的“沈玉真”連薛府的門都沒進就慘死途中,而自己既已踏入喜堂,證明這些事情並非不可改變。
    那麽他這隻“蝴蝶”在命運線上掀起的風暴,能不能……
    既然退無可退,不如賭一把!賭薛無厭在他的幹預下既不會入魔,更不會恩將仇報!
    這番心理建設剛做完,卻在看清對方麵容的瞬間僵住——
    這人……這人怎麽戴著麵具?!
    沈玉真:“……”
    眼前一陣發黑。
    好一出你先嚇我、我再嚇你的戲碼,倒真是……
    禮尚往來。
    薛無厭輕咳一聲,刻意壓低嗓音稍作遮掩,起身走到窗邊:“你我既已成婚,各自修行便是。”
    說罷便在小榻上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沈玉真微微一怔,緊繃的肩膀悄悄鬆了下來。
    雖然戴著古怪麵具,但這薛無厭的性子倒是出乎意料的溫和。
    或許這麵具背後有什麽難言之隱?
    不過眼下這樣互不打擾的相處模式,已經比他預想中好太多了。
    本就沒什麽期待的沈玉真非常知足了。
    他也不再猶豫,整了整繁複的喜服衣擺,端正坐姿準備修煉。
    穿越這些天來經曆了太多驚心動魄,如今總算能安心修行了——
    橫豎若薛無厭真要對他不利,躲也躲不掉,不如索性放下顧慮。
    隻是並未進神魂空間修煉。
    他仔細回憶著《霜月真經》,按照書中的內容,他雙目輕闔,兩手掐訣,緩緩置於膝上。
    入定後,意識很快沉入一片空明。在這玄妙境界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他“看”見無邊黑暗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靈光,五彩斑斕,飄忽不定。
    這便是天地間遊離的各屬性靈氣。
    其中透明中泛著銀輝的音屬性靈氣對他格外親近,當他專注於此,其他屬性的靈光便如霧消散。
    隨著手訣變換,零星靈光漸漸匯聚成流,從最初的一兩粒,到成百上千,最終如涓涓細流自眉心湧入,緩緩沉入丹田。
    先前在外吸收靈氣全憑原主的身體本能和記憶,如今自己靜心體悟,倒也生出許多新的感悟。
    沈玉真漸入佳境,心境愈發澄明平和,那些往日所煩擾的事,也統統被他拋到腦後了。
    丹田內的音屬性靈氣千變萬化,時而如春風拂麵,時而似清泉流淌……
    但無論如何變化,這靈氣入體的過程都令人通體舒泰,毫無滯澀不適之感。
    夜色漸深,新房內的龍鳳花燭已燃盡,燭淚堆積如小山。
    沈玉真這一入定,便是將近一日光景……
    日暮時分,薛無厭悄然起身。
    離開前,他在房中布下數道禁製,當作給沈玉真護法了。
    走出房門,他喚來一直隱在暗處的薛霖:“這段時日,莫要現身在無患居。”
    “屬下明白。”
    交代完畢,薛無厭徑直往主院而去。
    主院正堂內。
    “厭兒,此話當真?”薛韞難掩激動。
    薛無厭微微頷首:“千真萬確。”
    “好!好!”
    薛韞撫掌大笑,“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薛閑也露出欣慰之色:“此子果然不凡,氣運不容小覷。”
    “不錯,而且經此一劫,心境更臻圓滿,日後修行之路必能走得更遠。”
    原來就在方才,薛無厭已將沈玉真身體恢複之事如實向兩位長輩相告相告——
    從初遇時那清心滌慮的笛聲,再到今日親眼所見其運功修煉的景象。
    沈玉真本也沒打算隱瞞。
    同住一個屋簷下,這事遲早會被發現。
    倒不如主動透露,換取九房的重視與庇護。
    “此子想必早已恢複,在沈家不過韜光養晦罷了。”
    薛閑捋須道:“倒是我九房的機緣。”
    薛韞卻說起另一樁事:“厭兒,你說他的笛聲能緩解你修煉時的煩躁?”
    薛無厭修煉時的心魔之症,他們再清楚不過。
    隻是苦於找不到根治之法,多年來隻能靠薛無厭本人的意誌和偶爾能買到的清心丹勉強壓製。
    終究是個隱患。
    薛無厭淡淡道:“確實如此。不知是功法特殊還是其他緣故,他的笛聲對我確有奇效。”
    “太好了,這麽多年,你的身體總算有眉目了!”
    “兒今日過來,其實另有一件要事。”
    薛韞眉頭一挑:“何事?”
    “沈玉真不知聽信何人所說……”薛無厭將少年格外畏懼自己的事娓娓道來。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正是希望九房眾人在沈玉真麵前少提及自己,而他則以另一個身份慢慢與之相交。
    這般徐徐圖之,或許能消解對方對自己的恐懼。
    無論是出於需要笛聲的私心,還是為九房考量而留下沈玉真,他都覺得與他結交並非壞事。
    薛韞聽完冷哼一聲:“定是四房那些人在搬弄是非!”
    薛閑也憤然道:“簡直欺人太甚!小厭你盡管按計劃行事,我們自動配合。”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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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韞捋須沉吟,“與沈玉真交好事關重大,看來我九房對他的待遇,也該再提一提……”
    當沈玉真從入定中醒來時,最先感受到的是渾身僵硬。
    緊接著——
    鋪天蓋地的饑餓感席卷而來。
    他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
    這才真正體會到“修仙無歲月”的含義。
    第一次入定修煉,竟完全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餓得前胸貼後背。
    畢竟他尚未辟穀,仍需進食。但好在即便在入定中,他也始終記得按時服用回春丹。
    其實這具身軀早該被體內那股詭異的能量衝撞而死了。
    畢竟經脈受損的痛苦堪比千刀萬剮,原主能在這種折磨下硬撐兩年,意誌力簡直可怕。
    沈玉真現在能像正常人活著,全靠回春丹續命,這藥哪怕斷一天都不行。
    他剛抬眼,就看到不遠處桌子上整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糕點。
    沈玉真心想這薛無厭倒是細心。
    剛想挪動身子,渾身關節就發出一陣脆響。
    等他終於緩過勁來,正要下床用些點心時——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穿著那身喜服!
    他連忙換了身輕便的衣衫,這才開始享用糕點。
    一邊吃,一邊注意到房中布下的重重禁製。
    待吃完東西後,沈玉真吞下最後一顆免費的回春丹,然後叫來柳綠芸,讓她把薛家給的聘禮都拿過來。
    他記得在出嫁前,沈家也假模假樣地給了點陪嫁,現在得好好清點一下自己的財產,做好規劃才行。
    畢竟修煉需要消耗大量資源,雖然他有神魂空間可以兌換東西,但一些普通物品還是別浪費積分了。
    不一會兒,柳綠芸就送來一個芥子袋。
    沈玉真讓她去門外守著,自己則盤腿坐在床上,把身上零零散散的芥子袋都掏出來,開始用靈識一個個檢查。
    首先是三十抬聘禮,每箱都裝著兩千兩黃金。
    雖然早知道黃金在修真界不算珍貴,但看到這麽多金燦燦的金條,沈玉真還是忍不住咂舌——
    這要是能帶回前世所在的世界……
    不敢想。
    他趕緊打住這個“危險”的念頭,光是想想都能笑醒!
    接著是另外六十抬聘禮,讓他吃驚的是,每箱居然裝著四千兩黃金!
    沈玉真覺得奇怪,這兩份聘禮不僅箱子款式不同,連裝的金子數量都不一樣?
    難道是不同人準備的?
    該不會其中一份是薛無厭單獨給的吧?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然後就是沈知舟給的陪嫁。
    果然不出所料,裏麵隻有一百萬兩白銀!
    聽起來很多,但換算成黃金才一萬兩而已。
    沈玉真不屑地撇了撇嘴。
    最後就是原主這些年要麽通過曆練、要麽家族分配的資源了,雖然用掉不少,但還剩下一些:
    幾根一級竹笛法器……
    幾百兩黃金……
    幾張一級符籙……
    還有……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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