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依賴 少年赤誠 鏡前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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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靈鳥刺穿魔蟲的瞬間,那些覆蓋在歐陽蘭身上的繁複靈紋突然扭曲變形,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
    當歐陽蘭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這些靈紋驟然凝聚成一道細長的繩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飛出。
    歐陽重見狀立即沉聲下令:“追!”
    話音未落,守在正堂內的長老們身形一閃,紛紛沿著靈紋繩索追蹤而去,轉眼間就走了大半。
    這並非歐陽重輕信李醫師之言,而是她本就是歐陽家培養上百年的醫修,她的後輩也都在歐陽家效力,實在沒有理由做出對歐陽家不利之事。
    當歐陽蘭完全蘇醒時,秦紅英已經撲到床榻邊,雙手緊緊抓住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兒子,生怕他再次昏迷。
    而跟隨眾人進來的歐陽未青也緩步上前,眼中滿是後怕。
    歐陽重目光掃過靈鳥喙上刺穿的魔蟲,轉向沈玉真時已換上溫和的笑容:“小友道法玄妙,醫術精湛,當真是妙手回春。”
    歐陽林也連忙說道:“沈公子救我兒性命,歐陽家上下感激不盡。”
    此時沈玉真已收回笛聲,朝兩人微微一笑。
    他正欲起身,卻因靈力耗盡而身形不穩。
    薛無厭見狀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低頭關切地問道:“可還好?”
    沈玉真麵色略顯蒼白,勉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無礙。”
    這一整天經曆了太多變故,沈玉真確實已經精疲力竭。
    尤其是方才救治歐陽蘭的過程需要極其精細的控製,消耗了他大量心神,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那隻靈鳥是沈玉真將《霜月真經》與《百鳥經》稍作結合創造出來的。正是《霜月真經》對魔蟲的壓製效果給了他靈感。
    靈鳥動作迅捷無比,加之魔蟲無法感知音波能量,母蠱根本來不及反應,子蠱就已經被消滅了。
    這隻專門針對魔蟲的靈鳥無需複雜的能力,隻要具備精準攻擊的特性即可。
    《百鳥經》作為沈玉真自創的功法,他早已爛熟於心,加之已經能夠召喚多種靈鳥,臨時凝聚這樣一隻特製靈鳥並非難事。
    隻是消耗的靈力確實超出了預期。
    見沈玉真麵色蒼白,歐陽重立即吩咐下人送來軟椅和上好的靈食。
    沈玉真與薛無厭便暫且坐下,開始補充消耗的靈力。
    歐陽蘭的眼神渙散了許久,才漸漸恢複清明。他緩緩轉動眼珠,望向身旁淚眼婆娑的秦紅英,微微張開幹裂的嘴唇,聲音嘶啞而微弱:“母親……”
    秦紅英的淚水頓時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生怕一開口就會控製不住情緒。
    歐陽蘭又依次看向其他人:“父親、祖父、陳兄……”
    當目光落在角落兩張陌生麵孔上時,他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隨即反應過來,虛弱地笑了笑:“兩位想必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請受在下一禮。”
    說著便要掙紮起身行禮。
    沈玉真說道:“不必多禮,養好身體要緊。”
    歐陽蘭明白這個道理,便不再勉強。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床腳、眼神閃躲的歐陽未青身上。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帶著幾分孩子氣的撒嬌:“兄長……”
    歐陽未青渾身一震,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地上前,俯身將弟弟輕輕擁入懷中。
    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小蘭,都是兄長不好,以前是兄長太混賬了,對不起……”
    歐陽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麽多年來,兄長從未這樣抱過他。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輕輕環住對方,生怕驚擾了這個夢境般的時刻。
    “兄長不要那麽說……”他輕聲回應。
    歐陽未青將下巴抵在弟弟的發頂,搖了搖頭,隨即鄭重其事地說:“小蘭,兄長以後一定好好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歐陽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輕聲應道:“好。”
    這一刻,仿佛是當年那個向兄長伸出雙臂的孩童,得到了跨越漫長時光的回應。
    望著那邊兄弟情深的場景,沈玉真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曾幾何時,他也有兄長將他護在身後,可如今……
    他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對身旁的青年輕聲道:“雁兄,我們走吧。”
    薛無厭敏銳地察覺到少年眼中的落寞,靜靜地注視了他片刻,才微微頷首。
    就在兩人準備告辭時,歐陽重快步走來,遞上一枚精致的芥子戒。
    修真界的儲物法器按空間大小分等級,最低階的是芥子袋,稍高級些的便是芥子戒。
    這枚通體漆黑的戒指,顯然價值不菲。
    歐陽重以靈力托著戒指送到沈玉真麵前,和藹道:“這是我歐陽家的一點心意,權作酬謝,還望小友笑納。”
    還未等沈玉真接過,歐陽林也上前一步,同樣奉上一枚芥子戒:“這是我們四房的心意。”
    秦紅英也是如此,更是連聲道謝,反複表達感激之情,才回到兒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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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真也不推辭,揮手收下三枚芥子戒。
    正要告辭,歐陽未青卻快步追來,雙手捧著一個芥子袋,神色既赧然又鄭重:“沈弟的恩情,未青沒齒難忘!”
    沈玉真:“……”
    這也太誇張了。
    他笑著收下芥子袋,這次總算順利走出屋子。
    院中的歐陽家子弟紛紛投來震驚、欣喜又感激的目光,讓沈玉真頗不自在。
    沈玉真:“……”
    他趕緊加快腳步離開。
    此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晨光熹微,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沈玉真困倦地想要伸個懶腰,忽然身子一輕,還未反應過來,已被薛雁穩穩抱起。
    沈玉真:“……”
    他下意識環住對方的脖頸,抬眼時正對上那雙垂下的深邃眼眸,又慌忙移開視線。
    心跳如擂鼓般劇烈,他低聲道:“雁兄?”
    薛無厭一手托著他的膝彎,一手扶著他的肩膀,語氣平靜:“玉真累了。”
    沈玉真:“……”
    聽到薛無厭的話,沈玉真不再多言,乖乖環住他的脖頸,將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肩窩處,感受著那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薛無厭的步伐不緊不慢,仿佛隻是在悠閑地散步。
    沈玉真有些昏昏欲睡,卻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看看歐陽家究竟給了什麽謝禮。
    他取出其中一枚芥子戒,將靈識探入其中——
    刹那間,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眼,睡意全無,整個人都被震驚得徹底清醒了。
    隻見芥子戒內整整齊齊碼放著密密麻麻的白色靈珠,粗略一數,竟有整整五千顆!
    五千顆靈珠意味著什麽?!
    換算成黃金,那可是足足五千萬兩!
    感受到懷中人的異樣,薛無厭微微低頭,輕聲問道:“玉真,怎麽了?”
    沈玉真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聲音都有些發顫:“雁兄,這裏麵有五千顆靈珠!”
    薛無厭也有些驚訝,但想到沈玉真方才情緒低落,便有意逗他開心,於是故意說道:“玉真如今已是腰纏萬貫,讓為兄好生羨慕。”
    沈玉真聞言爽快地抬起頭,將芥子戒遞到薛雁麵前,咧嘴一笑:“那便送給雁兄。”
    薛無厭一時怔住。
    還未等他反應,又聽沈玉真笑道:“雁兄是我最好的朋友,區區幾千靈珠算什麽?”
    “就算是幾萬靈石,隻要雁兄想要,玉真也會想辦法給你弄來。”
    或許是今日太過疲憊,沈玉真的情緒格外敏感。
    說完這番話,他又靠回薛無厭的肩膀,不自覺地在他頸間蹭了蹭:“所以……雁兄,多陪陪我好不好?”
    少年毫不掩飾的依賴讓薛無厭心頭一顫。他本想逗弄沈玉真,卻反被對方的真摯打動。
    此刻他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
    沈玉真接著又查看了另外三個儲物法器。其中一個芥子袋裏裝著五百萬兩黃金,另一枚芥子戒同樣裝著五千靈珠,而最後一枚芥子戒裏的東西更是令人震驚——
    整整十萬靈珠。
    沈玉真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財富震驚,但今日先是險些經曆生死危機,又差點目睹他人陰陽兩隔,情緒的大起大落讓他內心充滿不安。
    此刻,那些被壓抑已久的對前世家人的思念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一路上,沈玉真像隻受驚的小獸般,不停地用軟糯的聲音問道:
    “雁兄,你會一直和我做朋友嗎?”
    “雁兄,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雁兄,再抱緊一點……”
    ……
    而薛無厭總是耐心地回應著,有時用溫柔的話語,有時用輕柔的動作,給予少年最需要的安全感。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待沈玉真時總會不自覺地放柔語氣和動作。
    此刻,他眼中帶著溫柔,嗓音低沉悅耳:“玉真想和我做多久的朋友都可以。”
    “不會離開你。”
    “好。”
    說著,他又將懷中的少年摟得更緊了些。
    當薛無厭抱著沈玉真回到小院時,少年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將人輕輕放在床榻上,卻發現沈玉真仍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放,在睡夢中含糊地呢喃:“別走……”
    不知是在對誰說話。
    薛無厭的動作頓住了。緊接著,他又聽見少年清晰地喚道:“雁兄,別走……”
    薛無厭索性保持著被環抱的姿勢,輕輕躺在了少年身側。
    他剛側過身,睡夢中的沈玉真就像尋找溫暖的小動物般貼了上來。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少年的雙手無意識地滑落到他的腰間,腦袋也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薛無厭的心自從方才為少年亂了那一拍後,就再也無法平靜。
    此刻他低頭凝視著懷中人許久,才輕輕環住少年的後背,溫柔地拍撫著。
    同時輕聲低語:“明明那麽怕我,卻又這樣依賴我。”
    “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玉真實在太疲憊了,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正午。
    當他醒來時,身旁的薛無厭早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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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目光穿過敞開的窗戶,看見青年正在明媚的陽光下練習扇法。
    那修長的身影靈動飄逸,每一個動作都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遝。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青年“唰”地合攏折扇,轉頭望來。
    沈玉真想起昨晚自己那些撒嬌耍賴的言行,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見薛無厭望來,他立刻躺回床上,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
    薛無厭:“……”
    他不由得微微揚起嘴角,轉身往回走。途中吩咐下人準備新鮮膳食,自己則徑直回到寢房。
    見少年還躲在被窩裏不肯出來,薛無厭覺得小兔子實在可愛。
    他略一思索,沒有直接去叫,而是故意放重腳步假裝離開,還順手關上了門。
    隨即運轉身法,悄無聲息地折返回來。
    果然,那小兔子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後,悄悄掀開被子一角,探頭探腦地張望。
    見確實沒人,這才長舒一口氣,一把掀開被子。
    誰知就在他掀開被子的瞬間,正好對上了去而複返的青年含笑的眼眸。
    沈玉真:“……”
    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薛無厭不禁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走上前彎腰問道:“玉真怕我?”
    沈玉真的耳朵紅得快要滴血,聞言先是搖頭,又遲疑著點點頭。
    薛無厭故意逗他:“到底是怕還是不怕?”
    少年這才艱難地抬起頭,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在雁兄麵前……”
    說著又羞赧地低下頭,“太丟人了。”
    薛無厭卻覺得他可愛極了,哪裏丟人了?於是伸手揉了揉少年的發頂,聲音放得極輕:“玉真這麽可愛,怎麽會丟人?”
    沈玉真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呆呆地說道:“真的?雁兄不嫌棄?”
    薛無厭堅定地搖頭。
    沈玉真這才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強忍住想要撲進對方懷裏的衝動,隻是一個勁地傻笑。
    薛無厭又揉了揉他的頭發。
    等沈玉真穿好衣服後,便準備束發了。
    他在發冠和發帶間猶豫許久,最終選了一支素雅的玉簪。
    沈玉真正坐在梳妝台前準備梳發時,薛無厭輕輕從他手中取走了那支玉簪。
    “雁兄?”沈玉真疑惑地轉頭。
    薛無厭已經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此刻正站在沈玉真身後。
    他動作輕柔地梳理著少年順滑如瀑的青絲,聞聲道:“讓為兄替你梳發。”
    “哦。”沈玉真乖乖點頭,透過銅鏡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自己的發間穿梭,將一縷縷青絲梳理整齊。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
    屋內一時靜謐無聲,隻有木梳劃過發絲的細微聲響。
    待薛無厭將頭發梳好,正要插上玉簪時,沈玉真突然想起一事,好奇地問道:“對了,昨晚那些長老去追蹤母蠱,可有結果了?”
    薛無厭恰好知曉此事,於是說道:“今早歐陽未青來告知,那下蠱之人已被擒獲。”
    “是誰這麽陰險?”沈玉真蹙起眉頭,小聲嘀咕道。
    “是朱家的人,現已被關在歐陽家地牢。朱家家主已前來請罪。”
    歐陽家是濟明城第一大家族,朱家則位居其次。
    “朱家家主怎麽說?”
    “隻說是那族人私自所為,族中其他人皆不知情。”
    沈玉真自然不信這套說辭。
    若無朱家在背後支持,一個普通族人怎會弄到魔蟲這等罕見之物?
    這分明是事情敗露,推個替罪羊出來罷了。
    沈玉真撇撇嘴,又問:“那歐陽家原諒他們了?”
    “尚未。”薛無厭淡然道,“歐陽家仍在商議對策。”
    “哦。”
    待薛無厭為他插好玉簪,沈玉真對著銅鏡左右端詳,衝薛雁展顏一笑:“雁兄的手藝真好!”
    薛無厭微微頷首。
    不多時,下人送來早膳,兩人便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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