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初雪飄落時，雪乃在書房發現了一本陌生的筆記本。
    燙金的封麵上印著“喵嗚貓咖經營日誌”的字樣，翻開第一頁卻是她五年前第一次踏入貓咖時的照片——照片裏的金漸層傲慢地蹲在她膝頭，而她的嘴角掛著那個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微小弧度。
    “寶了個貝的！別動那個！”
    林琛端著熱牛奶衝進來，差點被地毯絆倒。五歲的小林光騎在他脖子上，小手還抓著半塊蜂蜜吐司。
    “這是……”雪乃的指尖撫過照片邊緣。
    “就……隨便整理的。”林琛把女兒放到地上，撓頭的樣子和當年被拆穿謊言時一模一樣。小林光立刻撲向書櫃最下層，那裏放著金幣生前最愛的貓窩。
    雪乃翻開第二頁，是張泛黃的收據複印件：“201x年3月15日，雪之下雪乃消費：黑咖啡一杯附注：差評）”。旁邊用紅筆畫了個哭臉。
    “你連這個都留著？”
    “經營數據當然要存檔。”林琛義正言辭地說著，智能手表突然震動：【檢測到謊言，瞳孔放大0.3】。他趕緊拍掉提示，從書桌抽屜裏又掏出三本一模一樣的筆記本：“其實……每一年都有記錄。”
    雪乃接過筆記本，2018年的那本已經有些舊了。她隨手翻到中間，一張電影票根滑落出來——《流浪貓鮑勃》，日期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當時你說是為了研究貓咪社會化行為。”林琛蹲下來和她平視，眼裏帶著狡黠的笑意。
    小林光突然從貓窩裏鑽出來，頭頂著金幣的舊項圈：“爸爸！這個會亮！”項圈上的小鈴鐺隨著她的跑動發出清脆聲響，和當年金幣走路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雪乃伸手接過項圈，金屬表麵還殘留著貓咪的溫度。她翻開2019年的筆記本，發現裏麵夾著一縷金色的貓毛，旁邊是林琛潦草的字跡：“今天金幣抓壞了雪乃的絲巾，但她沒生氣。ps：貓毛樣本存檔，疑似具有安撫人類情緒的特殊成分。”
    “你連這都……”
    “科研需要嘛。”林琛抱起女兒轉了個圈，“對吧光光？”
    “爸爸說媽媽生氣的樣子像炸毛的貓！”小林光脆生生地爆料，立刻被她爸捂住嘴巴。
    雪乃眯起眼睛，這個表情讓父女倆同時縮了縮脖子。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繼續翻看筆記。2020年的本子裏貼滿了照片：文化祭上她和三浦派係辯論的側影，海邊合宿時被由比濱偷拍的夕陽教學畫麵，煙花大會上她戴著貓簪的別扭表情……每張照片旁邊都配有林琛式注釋：    “第一次遊泳教學，理論講解87分鍾，實際下水3秒”
    “煙花持續時間3分28秒，她看我的時間占比12.7”
    翻到2021年的部分，雪乃的手指突然停住了。這年的筆記從中間開始變成了兩個人的筆跡——她的會議紀要旁有林琛的塗鴉，他的代碼片段下有她的批注。在一頁關於“貓咪公務員計劃”的企劃書背麵，赫然畫著枚戒指的草圖，標注是：“量子糾纏效應，接吻時亮度+50待驗證）”。
    “驗證結果如何？”雪乃指著這行字問道。
    林琛的耳朵瞬間紅了：“這個……”
    “超級亮！”小林光舉手搶答，“媽媽生日那天，爸爸的戒指把整個餐廳都照藍了！”
    雪乃輕咳一聲，迅速翻到2022年的部分。這年的筆記明顯變薄了，大部分頁麵都貼著醫院的檢查單和b超照片。在一張“胎兒聲紋分析圖”旁邊，林琛用加大加粗的字體寫著：“重要發現：寶寶呼嚕聲頻率與金幣相似度達89！”
    窗外雪越下越大，小林光趴在窗邊看了一會兒，突然跑回書櫃前：“媽媽！這個箱子會唱歌！”
    她指的是藏在最底層的金屬保險箱。林琛一個箭步衝過去：“那個不能……”
    已經晚了。小林光不知怎麽輸對了密碼很可能是瞎按的），保險箱“滴”的一聲彈開，播放起金幣生前最後的呼嚕聲。雪乃猛地站起來，筆記本從膝頭滑落。
    保險箱裏整齊擺放著十幾瓶貓糧樣本、金幣的爪印模具、一遝醫療記錄，以及——雪乃蹲下身——她當年偷偷放在雕像暗格裏的發卡。
    “你……”
    “定期維護嘛。”林琛抱起女兒，聲音有點發顫，“要保證濕度恒定……”
    小林光好奇地抓起一瓶貓糧：“爸爸，這是金幣阿姨的零食嗎？”
    “是科研樣本。”林琛正色道，“每一批都標注了日期和……”
    雪乃突然拿起最上麵那本空白筆記本，唰唰寫下一行字：“2023年12月24日，林光首次參與貓咖檔案整理。”然後把筆記本塞給女兒：“畫點什麽吧。”
    小林光興奮地抓起蠟筆，在紙上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兒和一隻巨大的貓。林琛湊過來看：“這是……”
    “爸爸媽媽和我！”小林光指著三個火柴人，“還有金幣阿姨在天上看著我們！”她給貓咪畫上了翅膀和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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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乃接過蠟筆，在畫旁邊寫道：“貓咖經營日誌vo.5：新任店員林光報到。”字跡工整得像是正式文件。
    林琛突然奪過筆，在頁麵底部加上一行代碼注釋：“e(true)ove++；”
    “這是什麽？”小林光歪著頭問。
    “是爸爸最拿手的魔法咒語。”雪乃揉了揉女兒的頭發，“意思是……”
    “意思是貓咖的故事永遠不會有結局。”林琛抱起女兒轉了個圈，“就像門口的鈴鐺，每次響完都準備好下一次叮當。”
    小林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指著窗外：“金幣阿姨！”
    林琛和雪乃同時轉頭——原來是一片雪花正好落在金幣雕像的眼睛上，在路燈下折射出金色的光暈。智能手表突然震動：【檢測到異常聲紋匹配度92】，但這次林琛沒有關掉提示。
    夜深了，哄睡小林光後，雪乃發現書房還亮著燈。林琛正對著電腦瘋狂打字，屏幕上是一段新代碼。
    “又在寫什麽程序？”雪乃靠在門框上問。
    “記憶備份係統。”林琛頭也不回地說，“把金幣的聲紋、我們的照片、還有……”他指了指書架上那排筆記本，“全部數字化保存。”
    雪乃走到他身後，看到屏幕上跳動的代碼中有行醒目的注釋：“雪乃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林光”
    “幼稚。”雪乃輕哼一聲，卻在保存鍵按下時握住了他的手。
    窗外，雪漸漸停了。金幣雕像上的積雪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爪心的二進製密碼被映照得清晰可見。街角傳來流浪貓的叫聲，恍惚間像是多年前千葉貓咖門口的風鈴聲。
    智能手表最後一次亮起：【係統日誌：記憶存儲完成。愛情無需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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