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間，董春瑩忙著安慰宮玥。
    “玥兒，阿姨替譽兒向你道歉，譽兒胡鬧，讓你傷心了。”
    宮玥眼底劃過一絲委屈，緊抿著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譽兒這個孩子重情，阿姨相信，你們結婚後，他一定會跟你好好過日子。”
    宮玥搖頭，“他心裏還在想著外頭那位。”
    董春瑩怔了，宮玥艱難開口：“他們又在一起了。”
    董春瑩臉色瞬間煞白。
    董春瑩蹭一下站起來，“你等著，我去把他叫來，阿姨給你做主。”
    宮玥捂著臉流淚。
    董春瑩走出來時，剛好碰見從花廳返回的沈珒二人。董春瑩麵色陰沉，直奔著沈珒走過去。
    沈珒微微偏頭，不讓董春瑩看到自己紅腫的半邊臉。
    董春瑩怒氣上頭，也沒仔細看，扯著沈珒的手向裏間走。“跟我過來。”語氣不善。
    沈珒神色淡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沈適張張嘴，吐出一句：“混合雙打啊。”
    沈珒被董春瑩扯著進了裏間。裏間明亮，宮玥第一時間發現沈珒的異常。
    董春瑩正要張口質問沈珒，宮玥出言打斷：“阿姨，讓我跟他說兩句。”
    沈珒微微抬眸，神色複雜地看了宮玥一眼。
    董春瑩怔了一下，回頭給沈珒使眼色，這才看到沈珒嘴角破了，半張臉腫起來。
    董春瑩合計了一下心下了然，怒從心中起。沈珒三十多歲了，他丈夫竟然還會動手。
    董春瑩心疼壞了，伸手想要觸碰沈珒的臉。沈珒下意識閃躲。董春瑩的手在空中滯了一下。
    沈珒垂著眼睛不與母親對視。
    董春瑩收回手，沉聲說：“你們先聊。”
    董春瑩離開後，裏間隻剩沈珒與宮玥兩個人。
    宮玥走過去，想要摸沈珒的臉。沈珒躲開她的觸碰。宮玥訕訕收回手，柔聲問：“要不要緊？”
    沈珒表情冷淡，越過宮玥坐到裏間的小沙發上。
    “你怎麽來了？”沈珒語氣不善。
    宮玥感覺自己熱臉貼冷屁股，心情不爽。
    “阿姨接我過來的。”
    沈珒：“哦。”
    頓了頓，沈珒又說：“抱歉，剛剛讓你難堪了。”
    宮玥臉色緩和了不少。
    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
    宮玥忽然感覺很心酸，可能他們結婚以後就是這種狀態。沈珒會保持著基本的風度，如果她能忍，那沈珒也會是個不錯的丈夫。他們表麵看會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沈珒胸口一陣一陣刺痛，額頭冷汗涔涔。
    宮玥垂著眼睛，沉默良久問了一句：“我哥哥為難你了嗎？”
    沈珒：“沒有。”
    宮玥鼓足勇氣：“我替他向你道歉。”
    沈珒：“不必。”
    宮玥被他的冷漠刺痛，“沈珒，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沈珒抬眸，宮玥闖進他的眸子裏，墨色瞳孔裏深沉如死海，了無生趣。
    宮玥感覺很悲哀，壓抑著情緒問了一句：“結婚後你也要這麽對我？”
    沈珒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神情淡漠。
    “你想要什麽呢？”沈珒耐著性子問。
    宮玥怔了怔，原來他溫柔的時候，聲音是這般好聽。
    宮玥走過去，站到沈珒麵前，沈珒仰著腦袋看她。
    “我想要你愛我。”宮玥放下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卑微地祈求一個男人的憐惜。
    “做不到。”沈珒語氣極為冷漠。
    宮玥眼睛紅了。
    良久，沈珒歎氣。“對不起。”很鄭重的語氣。
    宮玥心顫，哽咽著：“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肯看看我？”
    沈珒反問：“為什麽不去看看別人？宮玥，你是個好姑娘，會有比我更好的男人愛你。”
    他這一生，隻鍾情於一人。
    他全部的歡喜與依戀都係在那個人身上。
    他愛她的身體，更愛她的靈魂。
    沈珒不是演員，麵對宮玥，哪怕是演，他都沒法演的逼真。
    沈珒不加掩飾的拒絕讓宮玥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宮玥向來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從小到大，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宮玥就不信，拿不下沈珒。就算他不愛她，她也要把他搶過來，當做她的戰利品。
    同一時間，董春瑩來到書房找沈修遠興師問罪。
    門一關上，董春瑩氣衝衝質問沈修遠：“我兒子的臉，是你打的？”
    沈修遠陰沉著臉，“是。”
    董春瑩氣急了，抄起書架上的某大部頭就扔了過去。沈修遠躲閃不及被她砸了個正著。
    董春瑩不解氣，舉起博古架上的一隻瓷瓶朝地上摔。
    沈修遠忙不迭央求她：“春兒，有話好好說，先把它放下。”
    董春瑩絲毫不理，沒有猶豫扔了下去。瓷瓶落地摔了個稀巴爛。沈修遠的心也摔碎了。
    沈修遠氣急，朝董春瑩低吼：“你瘋啦！”
    那是一件古董，成色上好的青花粉彩螭龍耳抱月瓶，乾隆年間的真品，價值超百萬。
    董春瑩冷笑，“我是瘋了！沈修遠，我跟沒跟你說過不許跟兒子動手，你怎麽跟我保證的？你要打死他嗎？我就這一個孩子，我生不了了。因為你，我們母子分離二十年。因為你，我們母子離心。因為你，我兒子生不如死。沈修遠，我跟你過夠了，我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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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沈修遠怒斥。
    董春瑩眯著眼睛看他，“你再說一遍？”
    沈修遠忙不迭去哄，“春兒，我錯了，我不該跟兒子動手。”
    董春瑩氣急了，胸口劇烈起伏。
    沈修遠低三下四去討好她：“春兒，我錯了。我今天也是被氣急了。譽兒闖了那麽大的禍，我焦頭爛額。”
    董春瑩冷笑，“多大的禍啊？他們幾家是自己屁股不幹淨，譽兒那是替天行道。”
    沈修遠歎氣，“就算是替天行道，也是樹敵。宮岐峰這個盟友還沒結穩，譽兒又動了別人家的姻親，這讓我很難做。”
    董春瑩語氣不善：“那也不怪譽兒，他們設計陷害譽兒他媳婦兒，給譽兒戴綠帽子。這事兒但凡放在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身上都受不了。”
    沈修遠皺眉，“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一個女人，沒出息的逆子。”
    董春瑩眉毛豎起來，“你給我閉嘴，再罵他一句，咱們就去老爺子麵前評評理。”
    沈修遠耐著性子安撫董春瑩，“大局為重，隻要我位置穩了。譽兒還不是想娶誰娶誰，想娶幾個娶幾個。”
    董春瑩翻了個白眼，“沈修遠，我真的看錯你了。我從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
    沈修遠沉聲說：“我也不想做小人，我也想做君子。可沈家怎麽辦？你們董家怎麽辦？老爺子那身體還能撐多久？我多大年紀了？進不去核心就會被邊緣化，沈家就要被踢出局。沈家勢單力薄後繼無人，我也很難。”
    沈修遠說的是現實問題。董春瑩理解，所以選擇支持。
    牽一發而動全身，累世的財富與權勢是自由也是枷鎖。得到那麽多就要選擇性放棄一些東西。
    夫妻倆相對無言，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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