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被她的用詞逗笑。
    溫璟予像個好奇寶寶，在沈珒的房間裏東摸摸西看看。
    沈珒的房間很大，起居室連著書房，最裏間是臥室。
    溫璟予最感興趣的是書房。書房北側一麵牆做了頂天立地的書架，塞得滿滿當當。從小人兒書到大部頭傳記，應有盡有。
    “你都看過？”溫璟予有點驚訝。
    “都看過，但過目即忘居多。”沈珒如實回答。
    溫璟予隨手抽了一本，從封皮兒看是經濟學教輔。
    沈珒偏頭看了一眼，隨口應道“我姥爺編的。”
    “嗯？”溫璟予反應了一下抬眸看他。
    沈珒語氣輕飄飄，“老頭兒硬塞給我，其實，寫得一般。”
    溫璟予拍了下沈珒的頭，嬌嗔“小心挨打。”
    沈珒“已經打過了。”
    溫璟予轉了一圈，沒找見照片一類的東西。她有點好奇，沈珒的童年跟少年時代。
    “有相冊嗎？”溫璟予問。
    沈珒笑了下，“幹嘛？想看看有沒有藏人？”
    溫璟予扁扁嘴，“什麽呀，想看看你小時候。”
    沈珒從書桌最下麵一層抽屜裏取出一本相冊。塑料封皮有些泛黃，看起來年代久遠。抬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灰塵，沈珒將相冊遞給溫璟予。
    “看吧。”
    溫璟予美滋滋地接過相冊，隨手翻開。
    第一頁是嬰兒照，看起來不過百日。大大的眼睛，蓮藕一般的手臂，光著身子趴在床上。
    “呦！怎麽不穿衣服。”溫璟予調侃道。
    沈珒湊過去看了一眼，語氣輕佻“又沒露重點。”
    溫璟予麵色一紅，小聲嘀咕“你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再往後翻，偶爾能看到一些合影。
    溫璟予認出賀正驍跟姚思安，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男孩。男孩子們穿著大褲衩，裸著上半身，在海邊踢球。
    在一群皮膚曬得黝黑發紅的皮猴子裏，沈珒白到刺眼。
    還真是曬不黑，溫璟予腹誹。
    大多數還是單人照，得獎的照片，畢業照，證件照，還有一張穿著迷彩服扛著一把半人高狙擊槍的照片。
    溫璟予指著那照片問“這是真的？”
    沈珒點點頭。
    溫璟予止不住搖頭，“大爺，您玩兒得可真雜。”
    照片不多，幾分鍾就看完了。溫璟予意猶未盡，沈珒提示她“拿走，回家慢慢看。”
    溫璟予眼睛亮了，“可以嗎？”
    沈珒聳聳肩，“當然可以，我的東西都有你的一半。”
    溫璟予親了親沈珒的臉，“我的也是。”
    臥室中規中矩，很幹淨，並不溫馨，有種單位宿舍的感覺。
    衣櫃裏掛著一遝襯衣，按色係排布。
    床上的被子疊成了豆腐塊，床單上連個褶都沒有。
    跟他們住過的幾處房子相比，這裏的色係太過冷肅。
    “我們以後結婚了要住在這嗎？”
    “偶爾住一晚，你要不想住，咱倆半夜溜走。”
    溫璟予沒好氣兒道“你當門口那一排人不存在？”
    沈珒勾唇，“存在也攔不住我。”
    又看了一會兒，阿姨上來叫兩人吃飯。
    三天後，是中秋。
    正式見麵這天，溫璟予還是緊張了。出發前，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生怕自己哪裏不完美。
    沈珒走過去，站到她身後。
    “很美。”帶著安撫性質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襯衣上。
    “待會兒你要忍耐啊。”溫璟予轉身，囑咐沈珒，“我的寶貝，為了我，你要忍耐哦。”
    沈珒笑笑，“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溫璟予揚揚下巴，“隻要咱們領了證，一切好說。”
    “好，都聽你的。”
    正式見麵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驚濤駭浪，一切都很平和。
    沈修肅很熱情，稱呼她為“予兒。”
    溫璟予態度很恭敬，“大爺好。”
    “誒，好好。”沈修肅有一瞬間淚目，比他自己的兒子結婚還感動。
    沈適已經與宋念領證了，兩人商量著年底辦婚禮。
    沈珒引著溫璟予正式拜見自己的爺爺。沈老頭兒瞟見溫璟予戴在手上的玉鐲，渾濁的雙眼有一點紅了。
    “璟予啊，你跟譽兒都是好孩子，結了婚，好好過日子。”沈老頭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哽咽。
    溫璟予點點頭，“我會的，爺爺。”
    沈老頭兒激動得老淚縱橫。
    沈珒的大娘是個很賢惠溫和的女人，這次見麵還給溫璟予準備了見麵禮，一對龍鳳金鐲。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不算貴重重在心意。
    溫璟予跟沈珒確認了一下，收下了這對兒鐲子。
    沈適笑著說“沒給你準備禮物，有機會再給你拍一組片子。”
    溫璟予眨眨眼，“求之不得，你現在可是重金難求啊。”
    沈適朝旁邊的宋念眨眨眼，“看見沒，專業人士認證了。”
    宋念撇撇嘴，沒說什麽。
    溫璟予笑著同宋念打招呼“大嫂。”
    宋念禮貌回應“嗯，璟予，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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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適推推宋念的肩膀，“別這麽官方，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宋念揶揄他“沒個正形兒。”
    最後拜見的是沈珒的父母。
    董春瑩準備了重禮，沈珒看了一眼，與當初給宮玥準備的東西相比，隻多不少。
    沈珒臉色好看了一點。
    溫璟予有點吃驚，不太敢收。
    沈珒直接替她收了，“謝謝！我替她收了。”
    董春瑩白了沈珒一眼，拉著溫璟予的手說“你自己收著。”
    溫璟予笑笑，“謝謝阿姨。”
    就剩沈珒的父親了，溫璟予最害怕也是最不喜歡，但還要硬著頭皮去麵對的一個人。
    溫璟予隻要一想到沈珒的那些傷口就渾身發抖。天底下怎麽會有那麽心狠的父親。
    溫璟予努力平複心緒，硬著頭皮跟沈修遠問好“叔叔，您好。”
    沈修遠一臉嚴肅。
    沈珒與父親對視，空氣莫名劈啪作響。
    沈修遠張張嘴“嗯，你好。”
    溫璟予鬆了口氣，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這頓飯吃的還算和氣，席間沈家的長輩問了一些溫璟予的家庭情況。
    溫璟予父母雙全，祖父母、外祖父母健在。父親這邊有一個叔叔，一個姑姑。母親這邊有一個姨媽一個舅舅。
    溫璟予是在人丁興旺的大家庭裏成長的乖寶寶，從小在愛的灌育下長大。這樣的家庭是沈珒所沒有的。桌子下，沈珒握住溫璟予的手。
    董春瑩對溫璟予的家庭情況很滿意，從溫璟予的教養就可以看得出，是正經人家養出來的孩子。
    飯過三巡，三個女人拉著溫璟予去偏廳話家常。
    董春瑩跟沈珒的大娘劉桂平開始對兩個年輕的姑娘發起催生攻勢。主要對象是宋念，因為宋念已經與沈適領證了。
    話沒說上幾句，溫璟予就發現宋念的臉色不太好。溫璟予想打圓場，又不知該如何插嘴。
    眼看著宋念要發作了，沈適走過來將宋念帶走了。
    好了，兩個年長的女人共同攻略溫璟予一個。兩位妯娌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一唱一和把剛剛針對宋念的說辭又跟溫璟予念叨了一遍。
    比如“孩子還是生兩個好，現在政策放開了，兩個孩子有個伴。”
    溫璟予對這個話題倒不反感，她本來也想生兩個來著。
    董春瑩也說“譽兒跟適兒都是獨生子，一個丫頭都沒有，我跟你大娘都很遺憾。”
    一提起這個話題，劉桂平格外傷感，“我那丫頭，硬生生沒了。”
    董春瑩拍拍劉桂平的肩膀安慰她。
    溫璟予沒有多問，這種話題不宜展開。
    劉桂平傷感完了問溫璟予“璟予啊，你打算生幾個啊？”
    溫璟予笑著說“一個打底，兩個最好，三個也行。”
    董春瑩有點吃驚又很高興，她最怕溫璟予這個職業不肯生育，沒想到她給了自己這樣一個驚喜。
    劉桂平更是滿意，直接拉著溫璟予的手反複摩挲。
    “璟予這麽漂亮，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漂亮。生三個好，一個賽一個漂亮。”
    轉頭又對董春瑩說“春瑩，你有福氣嘍。”
    董春瑩難得露出慈愛的一麵，改口叫溫璟予“予兒是個懂事的孩子。”
    溫璟予雞皮疙瘩掉一地。
    沈珒時不時瞥向那三個女人聊天的方向，生怕溫璟予為難。
    沈修肅拍拍沈珒，提醒他“放心，你大娘是自己人。”
    沈珒怔了一下，問“她們會跟溫璟予聊什麽？”
    沈修肅聳聳肩，“女人嘛，無非圍著那點事兒轉。”
    沈珒沒懂。
    “催你媳婦兒生孩子。”
    沈珒額頭出現三道隱形黑線。
    “你們別那麽急行不行。”沈珒語氣頗為無奈。
    沈修肅狠拍了下沈珒的後背，“你都34了，你哥38了，還一根苗沒有呢，我們能不急嗎？”
    沈珒想到沈適跟自己說的宋念不能生育的事，歎了口氣，語氣幽幽的“這重任又落我肩上了。”
    沈修肅剛想追問，沈珒忙轉移話題，“我盡快完成任務。”
    沈修肅咧嘴笑了，“抓緊提上日程。”
    沈適扯著宋念的手去外麵透氣，宋念臉色難看極了。
    到了外麵，宋念甩開沈適的手。
    “你沒跟你家裏人說實話？”宋念語氣不太好。
    沈適頭低下來，“沒說。”
    宋念眉毛擰在一起，胸腔一陣悲憤上湧。
    半晌，她說“沈適，你怎麽敢！”
    沈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生不生孩子是我們倆的事，跟他們沒有關係，我認為，他們沒有知情的必要。”
    宋念眯著眼睛看他，歎了口氣問“現在怎麽辦？”
    沈適笑嘻嘻道“涼拌，你就甭管了啊，有沈珒那邊頂著呢。”
    宋念歎了口氣，“要不咱倆離了吧，你再找一個健全的女人。”
    “說什麽呢！”沈適眉毛豎起來，“我這輩子，隻想跟一個女人結婚，那個女人叫宋念，就是我現在的妻子。生活是咱們自己的，不是別人的，咱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宋念仰頭看著沈適，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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