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溫璟予沒有回冰城。
    春天，老太太去世。除夕當天，沈家上下氣氛低迷。
    去年春節時，老太太叫溫璟予過去。那是她第一次接觸沈珒的家庭。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親切地叫她“璟予。”“璟予，要常回來看奶奶。”
    老太太的音容笑貌恍如昨日，再見竟是永別。
    溫璟予都難過得胸口發悶，更何況沈珒。溫璟予選擇留下，陪沈珒過年。
    除夕這天，兩人一起回了紅樓。
    溫璟予想幫著忙活，家裏的阿姨堅決不讓她插手。
    “姑娘的手白白嫩嫩的，可不是用來幹粗活的。你快出去了吧，陪太太聊天。”
    溫璟予隻好作罷，在廚房裏逛了一圈就出去了。
    因為老太太去世不滿一年，首個春節不能貼春聯也不能發紅包，紅樓裏也沒什麽過年的氛圍。
    董春瑩招呼她過去，溫璟予走過去，恭順聽她吩咐。
    “阿姨，您叫我。”
    董春瑩的臉上忽然出現一抹笑容，“該改口了吧。”
    溫璟予臉有一點紅，“還沒領呢，沈珒說，等過了春節再去。”
    董春瑩點點頭，“你倒是真聽他的話。”
    “璟予，男人有時候是需要管著的，你不能事事都順著他。”
    溫璟予笑笑，“知道了，阿姨，可沈珒不用我管啊，他自己就能做的很好。”
    董春瑩眉毛動了一下，“你對譽兒，倒是癡心。”
    溫璟予很大方地承認，“他很好，很值得。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對我很好。阿姨，沈珒是個很好的人，謝謝您把他交給我。”
    董春瑩擺擺手，“行啦，知道你嘴甜。”說話間，拿出一套首飾。
    溫璟予從未在董春瑩身上看到過如此誇張的首飾，大多數時候，她都打扮得端莊低調。除了耳飾，幾乎沒有別的裝飾物。
    “送給你。”董春瑩倒是大方。
    溫璟予推辭，“太貴重了。”
    那是一串藍寶石項鏈，雍容華貴，每一顆藍寶石都比拇指蓋還大。燈光下，散發著幽光。
    董春瑩笑了，“我又沒有女兒，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你的，早給晚給有什麽區別。這是一套古董，沈珒從國外帶回來的，說是什麽公爵珍藏的東西。我想著，給你正好，你能用得上。”
    溫璟予不再推辭，“謝謝阿姨，以後我把它傳給您孫女。”
    董春瑩輕輕拍拍她的肚子，“抓緊。”
    溫璟予羞澀地點點頭。
    同一時間，沈珒、沈修遠、沈修肅，三個男人在書房裏談事。
    調查組的事情就像懸在沈家頭上的一把刀。
    “譽兒還是要盡快接替大哥你的位置。”先發話的是沈修遠。
    沈修肅思慮片刻，搖頭“不可操之過急，還是要按照規矩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住氣。”
    “大爺，您的身體。”沈珒倒不著急那個位置，隻是擔心沈修肅的身體撐不住。
    沈修肅擺手，“沒事兒，還撐得住。”
    沈修肅不願意讓沈珒接替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現在情況未明，萬一出了什麽事，他還能頂在前麵，一旦病退，所有的風險隻能沈珒一個人承擔。
    沈修肅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他侄子這麽年輕，實在不該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沈修遠自然也理解他大哥的苦心。
    沈修遠“行了，這事兒我會讓王琦多留意的。大過年的放寬心，這點浪，沈家這艘船還翻不了。”
    家裏的最高領導都發話了，沈珒也沒多問。沈珒先從書房離開，裏麵兩兄弟還有些話要聊。
    書房門關閉，沈修肅神情嚴肅，“萬一有事，你必須先保譽兒。”
    沈修遠擺手，“沒事兒，掀不起來。咱家就這麽幾口人，親兒子親兄弟，讓我舍誰啊。大哥，底下那些族親，手腳要是有不幹淨的，抓緊處理了。”
    沈修肅點頭，“這不用你擔心，每年都會自查。年底之前，我又查了一次，不會從這邊出問題。”
    沈修遠“這樣最好。”
    沈修肅“我聽說宮家也有參與，譽兒這親沒結成，倒是結出仇了。這一家人，氣量堪憂。”
    沈修遠無奈，“誰叫譽兒偏要娶現在這個媳婦兒，要是安安穩穩跟宮家的姑娘成婚，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
    沈修肅不同意，“話不能這麽說，譽兒一開始就沒想娶宮家那丫頭。而且，從品行上看，宮家那丫頭也比不上溫璟予。上次胡康宇他兒子那事兒，我可聽說裏麵的人也有宮玥。”
    沈修遠麵露驚色，“你聽誰說的？”
    沈修肅“有人看見宮銘去撈人了。那姑娘要是也碰那些東西，譽兒娶這麽個媳婦兒，咱們沈家可就毀在她手裏了。”
    沈修遠心裏一陣後怕。這要是被董春瑩知道了，非得把他那些瓶子都砸碎了罵他有眼無珠。
    宮玥這件事，沈珒沒對任何人透露過。包括退婚這件事，外麵風言風語說他鬼迷心竅，沈珒也沒解釋過。
    沈珒對宮玥，終究是有些歉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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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珒回到前廳時，見溫璟予正跟沈適聊天，湊過去聽了一嘴，貌似是說後麵某個活動請沈適過去拍攝的事。
    沈適這家夥，還真把自己活成了個藝術家，這份兒瀟灑，是沈珒遠遠比不上的。
    吃過年夜飯，董春瑩留兩人在家裏過夜。
    溫璟予有點猶豫，她知道董春瑩是舍不得沈珒。可他們畢竟還不是夫妻，留宿會不會不太好？
    溫璟予剛想妥協，沈珒直接拒絕。
    “家裏的床太硬，我睡不慣。”
    “臭小子，就你事多。”
    沈珒擺手告別“我們先走了，明兒再回來吃飯。”
    董春瑩臉色緩和了不少，囑咐他倆“慢點開，明兒個早點過來。”
    “知道了。”
    春節剛過，付春生導演那邊傳來好消息，《第三種選擇》入圍了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溫璟予提名最佳女演員。
    溫璟予被這天大的喜訊砸暈了。
    比她更開心的是李渱。
    李渱得知消息後，開心的在原地轉圈，嘴裏一直嘀嘀咕咕“給老娘搞個大的。”
    轉頭又對著辦公室角落瓷瓶裏插著的那一束大麥作揖，“保佑我們溫溫得獎。”
    翌日，李渱拉著溫璟予去雍和宮燒香。
    李渱斥巨資買了一大束香，還捐了不少的香火錢。從昨天開始，李渱變成了個極度迷信的女人。
    溫璟予自然也是開心的，開心到昨晚一夜沒睡，今早起來還神采奕奕。
    沈珒也替她開心。這是溫璟予靠自己的能力，在她的專業領域做出的成績。沈珒由衷欽佩、欣賞。
    劇組方麵開始籌劃出國事宜。
    臨出國前，溫璟予蹲在地上收行李。沈珒坐在床邊看她，像是極端不舍。
    他們重新在一起後，沒有分開過三天以上。哪怕是她全國各地跑路演那段時間，沈珒也會抽時間飛過去。
    這次柏林之行，預計一周。
    一周的時間，沈珒想了想，有點難熬。又怕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她，心裏惶惶不安很是難受。
    溫璟予抬頭看了一眼，走過去將人摟在懷裏，“我也舍不得你。”
    沈珒笑了下，伸手摟著溫璟予的腰，頭貼在她懷裏，親昵地蹭了蹭。“去吧，那是你的舞台。”
    溫璟予在沈珒額頭落下一吻，誇他“真是個賢內助。”
    沈珒蹙眉，“有點怪。”
    溫璟予一本正經“男女平等啊，你不許搞大男子主義那套。”
    沈珒舒了一口氣，“行吧。”
    溫璟予又說“我養你吧，我現在可以養你了。沈珒，你就安心做我的小男人怎麽樣？”
    沈珒略做思考，“好啊，你養我，我辭了工作，我們搬到上海去。”
    溫璟予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們要是搬家的話，要搬的東西可太多了。”
    沈珒沒明白她這句話。
    溫璟予垂著眼看他，眸底水光瀲灩。
    “要把整個北京城都搬到上海去呢！”
    沈珒怔了怔，笑容輕鬆。
    她知道他愛北京。
    他知道她最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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