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安立刻表態“絕對沒有。”
    於淼抽了張紙巾擦鼻涕，“那你幹嘛不來哄我，還像看猴子似的看著我？”
    姚思安笑了笑，“我覺得你好看，淼淼，你哭的時候也好看。”
    “噗——”於淼破涕為笑，低頭拍了下肚皮，“聽聽，你爸多會說花言巧語。”
    姚思安湊過去，把頭貼在於淼肚子上，“不管是閨女還是兒子，都好。”
    於淼摸著姚思安的頭發，語氣輕輕的，“會是女兒的，我有預感。”
    “嗯。”姚思安忽然抬頭，“這孩子，你打算讓她跟誰姓？”
    於淼笑問“你說呢？”
    “跟我姓吧。”姚思安討好似的說“我找大師給女兒算一卦，取個命好的名字。”
    想到這，姚思安又開始逗於淼“你看你的名字，淼，三個水，所以才這麽愛哭。”
    於淼沉默了。
    姚思安以為自己又踩雷了，剛要滑跪，於淼輕輕歎了口氣，十分傷感的語氣說“這名字，是我媽取的。”
    提到母親，於淼的情緒瞬時低落，“我媽走後，我就沒有親人了。二十歲，我沒有了媽媽，成了孤兒。”說罷，眼淚開閘。
    一開始是很小聲的啜泣，到後麵，於淼幾乎無法控製自己，開始不停地幹噦跟咳嗽。姚思安輕輕撫摸於淼的後背幫她順氣，於淼咳得臉色漲紅，哭到他心碎。
    “我好想她……”於淼哭著說“我好想媽媽，好想好想。我沒有媽媽了，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於淼幾乎哭到崩潰，姚思安也跟著難受，伸手將於淼拉到懷裏，抱得緊緊的。
    於淼貼在姚思安的胸口，嘴裏一直念叨著“我媽是因為我，她是被累死的。都是我拖累了她，她從前那麽漂亮，那麽愛笑，都是因為我，她要養活我，因為怕我爸打我，她還要賺錢養活我爸。我媽沒什麽文化，卻打了好幾份工，她去市場賣菜，暴風雨的天，要去鄉下收菜，她摔到路邊的田埂裏，身上，臉上，頭發上都是泥。”
    “她生病都不去治，一直吃那種很便宜的止痛藥頂著，我媽吃盡了苦，死的時候才四十二歲。”
    “她臨死前，還在擔心我，擔心我沒人照顧，擔心我被人欺負，她死的時候，連眼睛都差點沒閉上。”
    說到這，於淼抬頭看向姚思安，嘴唇囁嚅著“姚思安，謝謝你願意陪我演那出戲。如果不是你，我媽可能死不瞑目。”
    姚思安怔了一下，腦子裏那段記憶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姚思安依稀記得，於淼的母親去世前一周，於淼幾乎沒有回過他們的住處，一直都在醫院陪著母親。姚思安回到住處找不見於淼，給她打電話，於淼很好脾氣地哄著他。
    “對不起啊，我有點事，沒法陪你。”
    姚思安在電話裏跟她調情，“那怎麽辦呢？我有點想你。”
    電話那端，於淼咬了咬牙，“那你等我一下，我打個車回去。”
    “回去？”姚思安笑問“回哪去？”
    於淼幹咽了下，“那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去。”
    “過來幹嘛？”
    “你……”於淼壓低嗓音詢問“你不是想那個了嗎？”
    “哪個？”
    “……”
    姚思安已經可以想象到，電話這端，於淼漲紅的臉。二十出頭的小丫頭，不禁逗。
    姚思安怕再逗下去小姑娘會在電話裏哭出來，壓低了嗓音說“好啦，不逗你了。”
    又說“在哪呢？我過去找你。”
    於淼猶豫了一下回複“醫院。”
    姚思安短暫沉默，“你媽媽又病了？”
    “嗯。”
    “嚴重嗎？”
    “有點。”
    “等著。”
    一個小時後，於淼在腫瘤醫院樓下見到了姚思安。
    姚思安剛從國外回來，他們已經小半個月沒見麵。姚思安驚奇地發現，於淼瘦了很多，黑眼圈快掉地上了，原本合體的裙子，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
    姚思安有心寬慰，開玩笑的語氣問“丈母娘病了怎麽不告訴我？”
    於淼抬眸看他，張張嘴沒有說話。
    姚思安揚起下巴示意“帶路。”
    那是姚思安第一次見於淼的母親。介紹身份時，姚思安自報家門稱自己是於淼的男朋友，兩人交往大半年了。
    於淼的母親看得出，姚思安要比於淼大上好幾歲，她女兒是一朵花還沒開的年紀，而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已經步入社會的青年男人。
    於淼的母親自知自己時日無多，也沒說什麽反對還是支持的話，隻是拜托姚思安，要照顧好她的女兒。她怕自己撒手人寰，於淼的年紀太小，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於淼的母親，以打水為由將於淼支出去，病房內隻剩兩個人時，於淼的母親跟姚思安說了幾句悄悄話。
    “孩子，我看得出來，你是大富大貴人家出來的。”
    姚思安笑著恭維，“阿姨，您眼睛真毒。”
    於淼的母親苦笑，“我活了四十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孩子，我不要求你跟我女兒有個結果，隻求你別傷害她。於淼才二十歲，你們談朋友我不反對，但別讓她懷孕，更別讓她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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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思安倏地臉紅，“阿姨，您這麽直白，我……”
    於淼的母親用力呼吸，幹咽了下解釋“我沒時間跟你拐彎抹角了。”
    姚思安怔了。
    於淼的母親繼續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沒多少日子了。我在這世上除了於淼，再無牽掛。我不怕死，我隻怕自己死了，再沒人能護著我女兒。”
    說到這，於淼的母親抬眸，求助的目光看向姚思安，“孩子，阿姨求你，要是阿姨去了，你千萬要陪在於淼的身邊，陪她熬過這段日子，別讓她做傻事。我可憐的女兒啊，她二十歲就要失去媽媽，我怕她受不了……”說到這，於淼的母親聲淚俱下。
    姚思安是在美滿家庭長大的，哪裏見過這種人間慘劇，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不管我們以後的關係走向如何，我都會盡力幫助她。”
    姚思安雖然風流，但不下流，而且他對每個女朋友或者女伴，都有一種憐惜，如果當初於淼沒有離開他，應該也不用過得那麽苦。
    於淼打水回來時，母親已經整理好情緒，像沒事兒人一樣。
    於淼送姚思安離開時問他“我媽跟你說什麽了？”
    姚思安笑著摸於淼的腦袋，“說對我這個女婿很滿意。”
    於淼努努嘴，沒說什麽。
    於淼站在門口，目送姚思安上車。姚思安開了車門，一隻腳踏上去又回頭問“吃飯了沒？”
    於淼搖搖頭。
    姚思安揚了揚下巴，“陪我吃點東西？”
    於淼麵露難色，她不放心自己的母親。
    姚思安折返，推著於淼上了副駕駛，“乖，我待會兒送你回來。”
    於淼眼看著姚思安帶她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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