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接過溫璟予懷裏的兒子，單手抱著，另一隻手牽著溫璟予。
    穿過一片燈火通明，來到一處暗影之地。是樓梯後的一角，燈光被樓梯擋住大半。
    沈珒牽著溫璟予的手，站在那片暗影裏。
    “歇會兒。”沈珒推著溫璟予坐到那張躺椅上。
    溫璟予揉揉眼睛，問“你怎麽知道？”
    沈珒笑了下說“你眼神兒都不動了。”
    溫璟予皺了皺鼻子，“我都要困死了，這一天，比我拍十場戲都累。”
    沈珒在她身側坐下，“躺一會兒。”
    溫璟予有點放不開，“不好吧，讓人看見。”
    沈珒抬手蒙住懷裏兒子的眼睛，笑著調侃“看不見了。”
    溫璟予拍了下沈珒的手臂，嬌嗔著說“你別弄他。”
    懷裏的孩子很乖，即使被父親惡作劇似的蒙住眼睛，也沒有反抗。
    沈珒鬆開手，低頭親了下兒子的臉，“乖一點，別吵你媽媽睡覺。”
    溫璟予吸了吸鼻子，側身在臥榻上躺下，眼神追隨沈珒，柔聲說“你別走啊，我就睡一小會兒。”
    “嗯，睡吧。”
    溫璟予太累了，躺下幾秒，意識已經模糊。
    沈珒抱著兒子，視線落在溫璟予的臉上，她今晚的疲憊與緊張肉眼可見。
    溫璟予睡著時，眉毛是舒展的，沈珒伸手撩開貼在溫璟予臉上的頭發，單手解開自己的外套，蓋在溫璟予的身上。
    懷裏的兒子剛要發出咿呀聲，沈珒手動閉麥捂住寶寶的嘴巴。
    很難相信，一個嬰兒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震驚這種表情。
    “兒子，媽媽很累了，讓媽媽休息會兒。”
    溫璟予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醒來時，沈珒還坐在臥榻邊，懷裏的兒子已經睡著。
    溫璟予揉了揉眼，輕輕推了推沈珒的胳膊，沈珒轉頭看她，聲音有一點啞“睡醒了？”
    溫璟予點點頭，問“幾點了？我不會睡到初一了吧。”
    沈珒笑了笑，“初二了。”
    溫璟予輕哼，“別逗了。”說罷，撐著手臂坐起。
    沈珒動了動胳膊，懷裏的兒子在睡夢中囈語。
    “你就這麽抱著他睡啊。”溫璟予問。
    沈珒點點頭，“你不是不讓我走？”
    溫璟予輕笑，“真聽話。”
    溫璟予知道，她累，沈珒隻會比她更累。
    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又要操心家裏，現在還多了兩個顯眼包，沈珒眼睛都熬紅了。
    昨晚跟他哥聊了半宿，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麽。沈珒的父親一心撲在自己仕途那攤子上，沈珒就要挑起一家之長的責任。她很想幫他分擔，也盡了全力。
    高門大戶的媳婦兒不好做，他們不是普通夫妻，關起門來就能過自己的小日子。他們身後有一家老小，有幾十年留下的基業要守。
    溫璟予嫁給他之前沒想過這麽多，嫁給他之後才一點一點明白，為什麽要門當戶對。
    兩人說話的時候，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的人很急，像逃出去似的。
    溫璟予跟沈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沈適。”
    沈適跟父母坦白了自己與宋凝的關係。
    劉桂平聽後有一點欣喜，但看丈夫的臉色不好，沒把自己的開心表現出來。
    沈修肅的表情很嚴肅，“沈適，你說實話，跟念念離婚，是不是因為宋凝。”
    沈適點頭，“是。但跟宋凝沒關係，是我的問題。”
    沈修肅不理解了，“跟宋凝沒關係，還因為她，你跟你爹玩文字遊戲呢？”
    沈適思考了一下，認真解釋“宋凝是我的初戀，這麽多年，我心裏一直有她，念念不能接受，所以選擇離婚。”
    沈修肅被沈適的說辭氣笑了，一拐杖抽在沈適背上，“你在說什麽屁話，這是人話嗎？你跟念念結婚了，然後你心裏一直有別的女人？”
    沈適挨了一下，身形踉蹌，劉桂平心疼地攔在沈適身前，“你幹什麽！聽兒子把話說完。”
    沈適反問“有誰規定，人的心裏隻能裝一個人啊？”
    “什麽？你說什麽？”沈修肅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沈適。
    沈適很認真地說“宋凝是一直在我心裏，但我也隻是把她放在我心裏的某個角落。這麽多年，我們連麵都沒見過，更沒有過任何的逾越之舉。我認為，在這段婚姻裏，我沒做錯什麽。念念不能接受，選擇跟我分開，我理解，我也接受她的選擇。這就是我們離婚的全部真相。”
    沈修肅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沈適的說法很明顯了，他沒有任何懊悔之意，甚至不覺得自己做了錯事。
    沈修肅氣得喉嚨發癢，幾次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適還有更炸裂的說法。“當初你們都同意讓沈珒娶兩個老婆，怎麽到了我這，就這麽嚴苛？”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沈修肅徹底怒了。
    劉桂平攔著沈修肅，回頭對沈適說“快走吧，別惹你爸生氣了。”
    沈適後退兩步，深深歎了一口氣說“其實你們也不能接受一個真實的我，你們想要的是沈珒那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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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桂平愣了一下，大聲嗬斥“適兒，你在胡說什麽。”
    沈適搖頭，極度失望的語氣說“沈珒做什麽都有人理解，可我做什麽都是大逆不道。”
    “你聽聽，你聽聽。”沈修肅氣得呼吸不暢。
    沈適這兩天挨了太多的罵，心情煩悶，他試著向父母展示真實的自己，收到的是難以接受的反饋。沈適心灰意冷，除夕夜離開了家。
    從家裏出來，沈適開車在街上閑逛。
    除夕夜，路上幾乎沒有車，更不會有人。萬家燈火，卻沒有為他亮起的那一盞。
    沈適拿起電話，點開朋友圈，一色的曬年夜飯，曬全家福。
    宋念的朋友圈在一片祥和氣氛裏殺出重圍。
    那個瀟灑的女人，她在芬蘭追極光。
    照片裏，宋念全身上下被白色包裹，黑色長發是她唯一的點綴。而她身邊，站著一個高大身軀，兩人並肩而立。
    沈適不去猜測兩人的關係，不管是什麽關係，他都沒資格插手。
    猶豫了幾秒，沈適找到跟宋念的聊天記錄，點擊刪除。
    沈適找到了一個可以臨時停車的地方，熄了燈，整個人隱匿在黑暗裏。
    過了很久，手機屏幕亮起，沈適好像睡著了，沒有注意到新消息。
    宋凝連著發了很多條消息，都不見沈適回複。宋凝有一點著急，直接一條語音電話殺過來。
    沈適被語音通話的鈴聲驚醒，慌忙點開手機，暈暈乎乎回複“怎麽了？”
    宋凝聽著沈適那邊很靜，試探性問“睡了？不會吧。”
    沈適按了按額頭，“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哦。”宋凝沒發現沈適的異常，笑眯眯說“給你拜年呀。”
    沈適笑著回複“嗯，拜年。”
    宋凝猶豫了一會兒提醒，“還有兩個小時就初一了。”
    沈適反應了一下，回“沒忘。”
    宋凝在電話那端嬌笑，語氣也不自覺輕快起來，“好想你呀。”儼然一副戀愛中的小女孩兒姿態。
    沈適的心被滾燙的愛意燙得熨帖。
    “我也想你，凝凝。”
    宋凝開心得直蹬腿，她很久沒有戀愛過了，關於戀愛的全部記憶還停留在十七年前。
    “沈適，我現在就想見你，我們來視頻吧。”
    沈適輕笑一聲，問“你能出來嗎？”
    宋凝問“去哪？”
    “你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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