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恐懼瞬間化為怒意，沈適幾乎可以肯定，姚思安是故意的。
    如果放在平時，沈適或許可以不計較，但宋凝剛懷孕，要是摔倒了，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沈適攥緊拳頭，眼睛死死瞪著姚思安。
    姚思安仿佛沒看見似的，一手抱著磊磊，一手牽著於淼，大搖大擺向房子裏走。
    “還好，沒刮到。”宋凝的聲音還有點抖。
    沈適回頭看宋凝，她臉色緩和一些，細看，眼尾泛紅，想必被嚇得不輕。
    沈適怒意加深，攥緊的拳頭指節作響。
    姚思安風風火火的，剛進了門兒就嚷嚷著：“這天兒，真適合烤鹿肉。”
    沈珒跟賀正驍都抱著孩子，苗苗聽到姚思安要烤鹿肉，委屈巴巴地說：“爸爸，不要吃小鹿。”
    賀正驍朝姚思安吼：“別胡說，嚇著孩子。”
    姚思安反應了一秒，很諂媚地同苗苗認錯：“大爺錯了，不吃鹿肉，咱們吃素，吃烤紅薯，烤土豆。”
    苗苗坐在賀正驍懷裏，揮舞著小手說：“吃烤紅薯，紅薯甜。”
    姚思安伸手摸苗苗的小嫩臉兒，寵溺的語氣：“我大侄女真厲害，還知道紅薯是甜的。”
    賀正驍拍姚思安的手，“別摸我閨女的臉，你那手多糙啊，剌著我們。”
    姚思安訕訕收回手，眼睛在苗苗身上掃，“這大閨女，饞死我了。”
    轉手把自己兒子拉過來，開玩笑的語氣問：“兒子，喜不喜歡妹妹？”
    苗苗生得漂亮，磊磊遺傳了姚思安好色的基因，很用力地點頭，“喜歡。”
    “得嘞。”姚思安大言不慚忽悠磊磊，“那等你長大了，把妹妹追回來，給爸爸做兒媳婦兒。”
    沈珒插嘴，“那恐怕不行。”
    “怎麽不行？”姚思安挑眉，“莫非，你也想要我兒子做女婿？”
    “嗬嗬～”沈珒嗤笑，“苗苗喜歡我家沈念。”
    “胡扯！”姚思安否認，“你兒子還穿尿布呢，我大侄女怎麽會喜歡一個嬰兒。”
    賀正驍說：“是嬰兒不假，但你看看這嬰兒，長了張跟他爹一樣招人的臉。”
    姚思安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被沈珒抱在懷裏的沈念，小家夥表情冷冷淡淡的，不知道害怕似的跟姚思安對視。
    別的地方倒不是很明顯，偏那雙眼睛，烏黑發亮，跟小時候的沈珒一模一樣。
    苗苗伸手去拉沈念，“弟弟～”
    “嘿！”姚思安拔高嗓門兒，“比你爹厲害，還在穿開襠褲就這麽勾人。”
    “哈哈——”賀正驍狂笑。
    沈珒無奈翻了個白眼。
    氣氛正火熱之時，沈適牽著宋凝的手進來。
    沈適剛一進屋，眼神立刻鎖定姚思安。
    姚思安跟沈適對視一眼，很快移開。
    這種行為落在沈適眼裏等於心虛。
    “朵姐，適哥。”賀正驍主動跟宋凝和沈適打了招呼。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姐姐，態度還是很恭敬的。
    姚思安隻當沒看見，在他看來，這已經算是給足了麵子。
    沈珒起身，給沈適讓了位置。“哥，坐這。”又跟宋凝說：“璟予她們在裏間。”
    沈適低頭看了眼身側的宋凝，她剛剛被嚇到，現在手心還是涼的。沈適握了握宋凝的手，安撫道：“先去裏間暖和暖和。”
    宋凝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很乖巧地說：“嗯，待會兒過來找你。”
    宋凝走後，沈適不再克製，大步流星走到沈珒的位子，屈膝落座。
    姚思安就坐在他右手邊的獨立沙發上。
    賀正驍跟沈珒對視一眼，隱約察覺到空氣裏飄著一絲火藥味。
    “咳咳——”沈珒主動調節氣氛，“你們過來的時候，外麵下雪了嗎？”
    沈適語氣冷淡，“沒有。”
    賀正驍覺得這話題有點幹，主動提議：“待會兒，咱們在外邊支一個爐子，搞個圍爐煮茶怎麽樣？”
    姚思安想到一些好笑的事，問：“前門兒那次，你沒煮夠是吧？”
    賀正驍反應了一秒，伸腿去踹姚思安，“我還沒跟你算賬呢，那次，是不是你把避孕套收走了？”
    姚思安趕忙捂住自己兒子的耳朵，“說什麽呢，少兒不宜。”
    賀正驍也反應過來，自己女兒還在呢，連忙住嘴。
    帶著孩子，講話不方便，沈珒叫保姆過來，把孩子們抱走。
    大廳之內，隻剩下四個男人。
    賀正驍不再控製自己，“姚哥，你丫也忒孫子了，那種事兒你也幹得出來？”
    姚思安不以為意，“怎麽了？我要是不推你一把，你能有這麽好一大閨女？”
    賀正驍嘴角抽搐，“我倆那次吵起來了，差點分手。”
    “不是沒分麽。”
    “差點……差點你懂麽。”
    沈珒一邊聽倆人鬥嘴，一邊觀察沈適。從進門到現在，沈適過分沉默。
    沈適坐在沙發一側，穿了一身黑色的衝鋒衣，室內暖氣開得足，他的衣領卻一直拉到領口。別人說話的時候，沈適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地麵某處，像個沉默的刺客，籌劃著一擊必中。
    這樣的沈適，讓人感到膽寒。
    賀正驍跟姚思安鬥夠了，起身向外走。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適忽然開口。
    “姚思安。”
    沈珒心裏咯噔一下。
    姚思安站定，轉回身，一臉淡定地看著沈適，吊兒郎當的語氣，問：“怎地？”
    沈適起身，緩慢而堅定地朝姚思安走過去。
    沈珒在身後喚他：“哥！”
    沈適未作停留。
    沈珒追過去。
    賀正驍咽了下口水，微微側身，擋在姚思安跟前。
    姚思安根本不領情，一把推開賀正驍，“起開。”
    又用挑釁的姿態看著沈適。他就不信，沈適敢平白無故找茬。
    沈適在姚思安半米處站定，抬眸，目光銳利如兩道射線，打在姚思安的臉上。
    姚思安揚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一臉欠揍的表情。
    沈適問：“剛剛是你開的車？”
    沈珒跟賀正驍麵露茫然。
    姚思安大承認：“是，怎地？”
    沈適點點頭，語氣稀鬆：“你不瞎吧。”
    姚思安被沈適問得莫名其妙，以為他是故意挑釁，語氣不耐煩道：“有屁快放。”
    “思安。”沈珒提醒他。
    “沒你的事兒。”姚思安瞪著沈珒，語氣不善。
    “你是故意的？”沈適問。
    姚思安皺了皺眉，“什麽故……”
    話還沒說完，沈適零幀起手，揮拳朝姚思安的臉上招呼。
    沈適出拳極快，沈珒反應也不慢，一把將姚思安扯過來。
    沈適的拳頭擦著姚思安的臉從他耳後劃過。那一秒，姚思安甚至能聽到拳頭劃破空氣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