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這事兒，又聊回一開始討論的，宋家的條件。
    沈珒說“別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隻是一樣，錢姨雖然沒明說，但我猜到她的意思。”
    沈修肅笑了笑，說“遺囑是吧。”
    沈珒點頭，“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
    沈修肅拄著拐杖，調整了下坐姿，“不難理解，我的身體也不是什麽秘密。”
    沈珒神色黯然，“您不要老是有這種悲觀的想法，醫生也說了，您現在的情況挺穩定的。”
    沈修肅擺擺手，“不說這個，說回正事。遺囑，早就立好了，待會兒我給劉律師打電話，讓他把遺囑帶來。”
    沈珒擰著眉說“內容您不需要再確認一下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如果您需要改動……”
    沈修肅笑問“改什麽？我心裏的決定從沒變過。”
    沈珒麵色凝重，沈修肅朝他招手，沈珒走過去，在沈修肅腿邊蹲下。
    沈修肅抬手，撫摸沈珒後腦的頭發，幹癟的手臂，貼著沈珒的後背。他的動作很輕，一下又一下，像小時一樣安慰“譽兒，在大爺心裏，你跟你哥哥都是大爺的孩子，我對你們的感情是一樣的。那些東西留給你，能更好地發揮效用，你不要推辭。”
    沈珒眼尾泛紅，低著頭，很輕很輕地點了兩下，“我知道，大爺，我知道。”
    沈修肅的手掌移動到沈珒的肩膀，“譽兒，把沈家托付給你，大爺放心。你哥哥意不在公司，如果他想離開，就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珒點頭。
    沈修肅說“你哥哥迷戀那個丫頭，娶到她，想必他下半輩子也會安定下來。有老婆孩子拉著他，大爺就算不在了，也能安心。”
    沈珒搖頭，“您不要說這樣的話，您還得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出生呢。”
    “嗯～”沈修肅笑了下說“我會盡力活著。”
    沈修肅說“遺囑的內容，要是宋家有不滿意的地方，你大可跟他們說，我不會更改。親事走到這一步，我已經傾盡全力，退無可退。”
    沈珒輕輕點頭，“明白，您放心，我會處理好。”
    沈修肅笑了笑，拍拍沈珒的肩膀，很慈愛地說“放心，譽兒辦事，我放心。”
    又說“譽兒，注意自己的身體，別讓自己太辛苦。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不僅要看顧沈家，也要看顧好自己。”
    沈珒拍拍胸脯，“您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我媳婦兒一直監督我。”
    沈修肅說“你娶了個好媳婦兒。”
    沈修肅跟沈珒從書房出來時，沈修遠已經離開了，沈適一個人在前廳。
    沈修肅問沈適“哄好了？”
    沈適聳聳肩，“哪兒那麽容易。”
    沈修肅揶揄“廢物，一個老頭兒你都搞不定。”
    沈適叫苦“那是一般老頭兒嗎？那是首長，大權在握。”說罷，轉頭看沈珒的反應。沈珒像沒聽見似的，淡淡說了句“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兒。”
    沈珒離開後，沈適問他父親“開導明白了？”
    沈修肅點頭，“差不多吧，你弟弟肯定比你二叔講道理。”
    沈適歎氣，“二叔也不是不講道理，就感覺吧……”沈適欲言又止。
    “說！”
    沈適“感覺二叔內心挺孤獨的。”
    沈適跟沈修遠聊了聊，褪去光環，沈修遠也是個失去親情依傍的孤家寡人而已。
    沈修遠說沈珒跟他從不交心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沈適覺得他可憐，又愛莫能助。
    沈修肅伸手輕拍兒子的手臂，“先緊著你自己的事兒吧。”
    沈適點頭，“我也想快，這不得等那最後一哆嗦嘛。”
    沈修肅笑了笑，“快了。”
    又問“凝凝的孩子，幾個月了？”
    沈適怔了怔，“您果然都知道了。”
    “嗐！”沈修肅擺手，“你媽早都看出來了，既然你們不願意公布，我們就繼續裝不知道。等你們領證再假裝知道也不遲，又不能跑了。”
    沈適撓撓頭，“那還麻煩您跟我媽再忍忍，凝凝臉皮薄。”
    沈修肅揚揚下巴，“知道。”
    又用調侃的語氣說“你小子，真沒搞腳踏兩條船的事兒？”
    沈適舉手，“我發誓！”
    沈修肅眯了眯眼，“那你這速度可夠快的。”
    沈適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是意外，但既然懷上了，就沒有不要的道理。”
    沈修肅有點感慨，“你說你這麽喜歡這丫頭，怎麽早不跟家裏說呢！”
    沈適歎氣，“您不是早知道我喜歡她嘛。”
    沈修肅沒有說話。
    沈適低著頭，“凝凝跟我說過，她在派出所碰到您了。”
    “我……”沈修肅張張嘴，“那時候你才二十，我以為你們沒定性。”
    又問“那時候你們就？”
    沈適點頭，“那時候我們就在戀愛。”
    沈修肅擰著眉看沈適，“兒子，你跟爸說實話，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姑娘了，不然宋文甫怎麽對你意見那麽大。”
    沈適苦笑了下，“算是吧，那時候凝凝太小了，他父親可能沒辦法接受。”
    “你呀！”沈修肅咽了下口水，頗為不讚賞的語氣說“半大小子，你怎麽能幹出那樣的事，那小丫頭還那麽小。”
    沈適頭垂的很低，“因為喜歡……我真喜歡她。”
    沈修肅非常無奈地說，“算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既然喜歡就好好對人家。我看那丫頭好像身體不太好，你好好照顧人家。”
    “知道。”
    自從沈適知道宋凝的身體不好，沈適幾乎在把自己掰成幾瓣兒用。他討厭在公司裏上班，可為了給宋凝的家人一個態度，他必須堅持。他知道宋凝不喜歡去醫院，便帶著宋凝看中醫。他知道宋凝怕喝藥，便陪著一起喝，一口一口哄著。他們出去遛彎兒消食，宋凝說想讓他背著，他便背著走了一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能有機會彌補年少時的遺憾，沈適的戀愛腦又長了回來。他終於發現，他對她不是虧欠。她是他最珍貴的妹妹，最珍惜的愛人，最珍重的初戀。
    因為跟父親發生衝突，沈珒怕溫璟予回紅樓撞見沈修遠，特意問了地址，親自過去接溫璟予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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