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走廊回音的緣故，薩拉查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淩冽。
    除了還在一杯又一杯喝酒的巴庫斯外，其他畫像都開始閉眼裝睡，生怕自己撞到了槍口上。
    托馬斯並沒有感受到畫像們的緊張，他停下腳步，坦然地看向薩拉查.斯萊特林：“是的，薩拉查老師。”
    “您已經讓我寫過關於‘風、水、火、土四大基礎元素’的本質、特性及其在咒語構建中的流動性與適應性，我現在應該可以學習空間魔法了吧？”
    托馬斯繼續說道：“莊園裏可閱讀的書籍中也有許多這類魔法的記載，我已經對原理有了一些概念。”
    隻是薩拉查曾經警告過他不準私下試驗空間魔法，所以，他才告知對方：“我想嚐試架構一個空間。”
    薩拉查挑了挑眉：“‘無痕伸展咒’，你不是已經運用得很熟練了？如果你不是想把霍格沃茨塞進校服口袋的話，你所掌握的‘拓展’魔文配合咒語完全足夠使用了。”
    托馬斯搖了搖頭：“不是單純的‘無痕伸展咒’，而是一個完整的生物空間。就像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薩拉查.斯萊特林鬆了口氣，原來隻是架構一個空間：“你在哪裏見到的這種空間。”
    雖然是問句，但是薩拉查的語氣裏沒有一絲疑惑。
    “在紐特先生那裏。他的隨身皮箱裏麵有一個完整而又反常的生態係統。沙漠、雨林、雪原......不同的氣候、不同地貌共存於一個空間，不僅沒有崩潰，還能夠容納生物生存！實在是太神奇、太方便了！”
    “而且我沒有在裏麵看到古代魔文的痕跡。”
    “他用咒語就構建出了一個完整的空間！”
    “我翻閱了那些魔咒書，我可以用無痕伸展咒擴展空間，用‘氣象咒’模擬不同氣候，用‘拓展’魔文固定不同區域，讓這些天氣能夠不相互幹涉！”
    “但是，我用魔咒塑造地貌的時候，才發現真正的架構一個空間，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嗯？”薩拉查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示意他繼續。
    “就算處於正常空間內，魔法塑造的環境也會很快崩潰瓦解......老師，您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嗎？”
    薩拉查沒有直接回答，嘴角微微勾起：“是這樣嗎？讓我們現在就來試試吧。”
    “在這裏？不需要回到寢室嗎？”托馬斯驚訝地環顧了一圈這條布滿畫像的走廊。
    “不必。” 薩拉查的目光投向走廊前方：“它們會負責阻擋不該進入的人。”
    托馬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走廊的盡頭正矗立的兩具中世紀盔甲，手持長劍的造型，背對著他們。
    看上去非常有安全感。
    但就在托馬斯即將收回目光之際，其中一個盔甲模型突然轉過來腦袋，像機器一樣，緩慢而僵硬地抬起了臂鎧，朝著托馬斯的方向笨拙地揮了揮。
    似乎是想要打招呼。
    “噗。”托馬斯沒忍住笑出了聲：“老師，它們是您的作品嗎？”
    薩拉查.斯萊特林輕輕歎了口氣：“第一批的完成品，還不太成熟。保留了過多魔紋材料裏的情緒。”
    “放心，這種盔甲在霍格沃茨裏是少數，因為之後的成品我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挺可愛的。”托馬斯看著那個打招呼的盔甲，被旁邊的‘同伴’踹了一腳。
    “拋棄你幼稚的想法，托馬斯。”薩拉查冷聲道。
    “賦予工具過多的情感，或許能在絕境中激發出超越極限的守護之力，但與之相伴的痛苦也是成倍的。這對使用者，對工具本身，都沒有絲毫益處。”
    隨即，他話鋒一轉，問道：“還記得上次我告訴你的屏蔽檢測魔法嗎？”
    托馬斯看出薩拉查明顯不願意再談這個話題，順從地點了點頭：“記得。”
    他迅速抽出魔杖，對整條走廊施展一道屏蔽咒。
    看到咒語的銀光閃過，薩拉查.斯萊特林下達了指令：“那麽，現在，在這裏製造一條河吧。”
    “在這裏製造河流嗎？”托馬斯有些怔愣，同時本能地舉起魔杖，在念出咒語的前一刻猛然停住。
    皺眉環顧著幹燥的走廊：“老師，這是不可能的！”
    “這裏的水元素稀薄得可憐。如果我強行用如尼文抽取魔力增強咒語效果......”托馬斯皺眉看著周圍：“會把牆上的畫像都毀掉的。”
    繪畫的顏料和羊皮紙中也含有水分。
    聽著托馬斯的話，薩拉查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在他開口前，一聲帶著濃重鼻音、醉醺醺的嗤笑突然傳來：“嗬嗬嗬......”
    那位如同置身於希臘酒宴的紅鼻子男人，正醉眼迷蒙地盯著托馬斯：“男孩兒，你......嗝......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他晃動著錫酒杯，裏麵琥珀色的液體幾乎要溢出來：“魔法畫像使用的是永恒顏料，哪......那麽容易就被你個小毛孩兒......嗝......抽幹！”
    托馬斯沒有爭辯，隻是微微抖動了一下握著魔杖的那隻手：“清水如泉。”
    一道細小的水流從他的杖尖湧出，而畫中人手中幾乎要溢出來的酒杯，在瞬間變得空空如也。
    “我的酒！”巴庫斯翻轉酒杯，發現裏麵真的連一滴液體都沒有了。
    托馬斯露出微笑：“巴庫斯先生，我想您到了該戒酒的年紀了。”
    畫像中的巴庫斯滑稽的半張嘴，卻再不敢多說什麽了。
    托馬斯其實也有一絲驚訝。
    因為在那道水流出現後，自己真的聞到了一股蜂蜜混合著橡木桶氣息的酒香！
    他剛剛從畫像中剝離出來的“水元素”，竟然真的完美保留了酒的特質！
    薩拉查·斯萊特林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閃過一抹讚許的神色：“很好，看來你的確有一點心思在學習上。”
    “......老師，我絕對花了‘億’點心思啊！”托馬斯立刻挺直了背脊，為自己發聲！
    在薩拉查課程裏的投入，絕對超過霍格沃茨任何一門課！
    薩拉查嘴角勾起，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他微微向前傾身，隔著畫像的邊界，用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吸納靈魂的銀色眼眸注視著托馬斯：“所以，你要再問一次剛剛的問題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引導力，托馬斯隻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魔法火花劈啪炸裂，最終匯聚成一道撕裂迷霧的閃電！
    “您是說，那個空間並非由魔咒製成？而是......”托馬斯斟酌著開口：“將真實的地貌搬了進去，再用魔法去打造細節？”
    薩拉查.斯萊特林點了點頭：“魔法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托馬斯。——可千萬別告訴我，現在的變形術會教你們如何憑空變出一隻兔子吧？”
    “原來是微縮景觀再放大啊！”
    “什麽？”
    “就是我隻需要在禁林不同區域移走一小塊地貌，再用無痕伸展咒放大它們，像拚圖一樣把它們組合起來，是不是就能在我的空間內複刻一個禁林了！”
    “理論上可行。”薩拉查.斯萊特林開始繼續行走，步伐優雅卻十分迅速。
    托馬斯緊跟在他的身旁：“您試過製造這種空間嗎？”
    “沒有，”薩拉查的語氣裏帶著欣賞：“你口中的那位紐特先生，一定是一個對自然法則理解深刻，並且擁有無比耐心和獨特創造力的巫師。”
    “您猜得沒錯！”
    “所以，他是一個斯萊特林嗎？”當然，也可能是是個拉文克勞。
    “不，他是赫奇帕奇的學生。”
    ““......哦......”薩拉查.斯萊特林腳步頓了一下：“一個......斯卡曼德？”
    托馬斯聽著薩拉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語氣，小心詢問：“......您認識他的先祖？”
    “埃吉斯不記得了？”
    托馬斯戳了戳手腕上真的睡著了的小蛇：“......你又和誰有仇了？”
    “噗......”一聲輕柔的、帶著愉悅的笑聲傳來。
    托馬斯一驚，立刻舉起魔杖指向發聲處——自己的一忘皆空咒終於有機會實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