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鎮的雨連著下了三天，淅淅瀝瀝的雨聲把小鎮裹進一片濕潤的霧氣裏。蘇紅綾撐著油紙傘，踩著青石板路去鎮上的雜貨店取針線——前幾天答應給鄰鎮受災的孩子做花布衣裳，布料早就裁好，就差最後幾針收邊。路過鎮東的老石橋時，她忽然看見橋洞下的泥水裏，有塊泛著淡金光暈的東西，在雨霧裏格外顯眼。
    “這是……什麽？”蘇紅綾蹲下身，小心地撥開泥水，指尖觸到那東西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暖意順著指尖往上竄，讓她不由得想起夢裏反複出現的畫麵：漆黑的礦道、破碎的神格、還有掌心那道總在發燙的塔紋。她把東西撿起來擦幹淨，才發現是塊指骨，骨頭上刻著細密的紋路，竟和她掌心偶爾浮現的塔紋一模一樣。
    油紙傘被風吹得晃了晃，蘇紅綾握緊指骨，心跳突然變快——這不是普通的骨頭，它身上的氣息，像極了林獄偶爾望著星空時，眼底閃過的那抹金光。她想起三年前剛到風語鎮時，林獄曾在夜裏對著一塊碎神格碎片發呆，那時他說“這是能找到你的信物”，現在這塊指骨帶來的感覺，和當初的碎神格碎片如出一轍。
    “紅綾？怎麽在這兒發呆？”林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扛著剛修好的鋤頭，身上沾了些泥點——剛才去幫王嬸家修漏水的屋頂，耽擱了些時間。看見蘇紅綾手裏的指骨，他腳步猛地頓住，瞳孔微微收縮，“這是……”
    “我在橋洞下撿到的，你看這紋路。”蘇紅綾把指骨遞過去，指尖剛離開骨頭，指骨上的紋路突然亮起金光，與林獄掌心的塔紋瞬間共鳴。兩道金光在空中交織，竟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黑暗的混沌海裏，九獄塔的虛影若隱若現，塔尖插著一塊同樣刻有塔紋的指骨，無數道細小的光流正從指骨裏溢出，像是在等待什麽。
    “這是當年我碎神格時，落在混沌海裏的指骨。”林獄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指尖輕輕撫過指骨上的紋路，“那時天道殘餘還在追殺我們，我把部分神格碎片藏在指骨裏，想著萬一哪天失散，你能憑著塔紋找到我。沒想到它竟順著輪回之海，漂到了這裏。”
    蘇紅綾看著影像裏的九獄塔，突然想起前幾天夜裏做的夢：夢裏她站在九獄塔頂，看著林獄的神體在天道反噬下崩解，她想伸手抓住他，卻隻摸到一片透明的光。“難怪我總做那個夢，”她輕聲說，指骨上的金光映在她眼底，“這指骨，是在提醒我們什麽嗎？”
    雨不知何時停了，霧氣漸漸散開，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指骨上，讓骨頭上的紋路愈發清晰。林獄握著蘇紅綾的手，將兩人的掌心貼在指骨兩側，兩道金粉光流從他們掌心湧出，順著指骨的紋路蔓延，將剛才的影像補得完整——混沌海裏的九獄塔旁，竟站著他們的女兒，她掌心的塔紋正與指骨共鳴，像是在傳遞“有新的威脅正在靠近”的信號。
    “女兒還在守護九獄塔。”蘇紅綾的心猛地一緊，她想起三年前離開星際聯盟時，女兒曾說“若有一天指骨現世，就是宇宙需要你們的時候”。那時她以為隻是孩子的玩笑，現在才明白，這指骨不僅是他們的信物，更是九獄塔發出的“召喚”。
    林獄把指骨小心地收進貼身的布袋裏，指骨剛碰到他的皮膚，就傳來一陣更強烈的共鳴，讓他清晰地“聽”到了女兒的聲音：“爹娘，宇宙邊緣出現了新的時空裂縫，有舊日支配者的殘魂在往外逃，九獄塔的封印快撐不住了。”
    蘇紅綾靠在林獄肩上，看著遠處漸漸放晴的天空，掌心的塔紋還在發燙。她知道，這場雨、這塊指骨，都不是偶然——他們在風語鎮過的三年平凡生活，或許要暫時告一段落了。但她並不害怕，就像當年在混沌海裏並肩對抗天道那樣，隻要他們在一起，再大的威脅，也能一起扛過去。
    “我們得回一趟九獄塔。”林獄握緊蘇紅綾的手，指骨在布袋裏輕輕震動，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定，“去幫女兒守住封印，也去看看那些等著輪回的萬魂。”
    蘇紅綾點頭，把油紙傘收起來，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暖得讓人安心。她看著掌心漸漸清晰的塔紋，突然笑了：“不管是當普通人，還是再做回守護者，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