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靈器養老院的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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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韻居屋簷下掛著九串風鈴,每串都由退休靈器的零碎零件精心串聯而成。
    最顯眼的那串,是用百年藥碾子脫落的木片編織,湊近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當歸與陳皮氣息,仿佛在訴說著往昔藥香四溢的歲月。
    鍛造錘崩落的火星子曆經千年,依舊保持著熾熱的溫度,指尖輕觸,便能感受到那股來自遠古熔爐的磅礴力量。
    編鍾銅鏽斑駁的碎片上,細密的紋路宛如鐫刻著上古戰歌,無聲地傾訴著曾經的輝煌。
    小芽跪坐在青石板上,素手翻飛,將這些承載著歲月痕跡的零件,用帶著淡淡櫻花香氣的靈力絲線串聯起來。
    每當清風拂過,風鈴便奏響一曲獨特的交響樂,叮鈴哐啷的聲響交織在一起,與廚房飄來的蔥油香氣相互交融,讓人心生安寧。
    老斬蹲在門檻上,專注地磨著菜刀。
    青石板與刀刃摩擦,發出 “刺啦刺啦” 的聲響,驚得晾衣繩上的靈界辣椒劇烈晃動。
    這些辣椒可不是凡品,是用特殊靈法培育而成,不僅炒菜時能讓菜肴鮮香四溢,在關鍵時刻,還能噴射出辛辣刺鼻的霧氣,將敵人嗆得睜不開眼,狼狽而逃。
    鐵錚抱著個缺角鐵砧坐在老斬對麵,一臉苦相。
    小芽塞給他一根纖細的繡花針,讓他幫忙修補老鍋圍裙上的破洞。
    這位平日裏揮舞著巨錘鍛造靈器的壯漢,此刻卻笨手笨腳得像個孩童。
    針尖總是調皮地紮向他的手指,每紮一下,他便倒抽一口冷氣,眉頭皺成一團,卻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針線,倔強地繼續著這對他而言無比艱難的 “繡花大業”。
    老斬把鏽跡斑斑的斬馬刀往肩上一扛,刀柄上垂著的褪色紅纓掃過他布滿裂痕的刀鞘。
    他故意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聲響,刀鋒劃出的火星在暮色裏忽明忽暗,最後定格成個歪歪扭扭的鬼臉:"喲嗬,當年砍魔修跟切菜似的初代靈器使,改行繡花了?" 刀身敲在石板上發出悶響,"怎麽連個補丁都縫不利索?"
    鐵錚額角青筋暴起,玄鐵劍 "當啷" 一聲插進地麵三寸。
    劍身嗡鳴震得碎石飛濺,他指尖溢出的赤金色靈力順著銀針遊走,在素白靈綢上燒出焦黑窟窿。"要你管!" 他扯著領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劍疤,"老子這叫 " 刃走繡紋 "——"
    話音未落,房梁突然劇烈震顫。青銅編鍾裹挾著勁風砸下,正中他發頂。
    編鍾晃著十二枚鎏金銅鈴,發出的聲響像是把裝滿鈴鐺的竹筐狠狠摔在地上:"老主人,繡繃可不是這麽拿的!得跟捧藥廬裏的寶貝靈參似的,輕手輕腳!" 鍾體表麵的雲雷紋泛起微光,仿佛在表達不滿。
    老鍋踩著滿地繡線衝出來,白圍裙上歪歪扭扭的櫻花補丁隨著步伐抖動。
    剛出鍋的蔥油餅還冒著熱氣,金黃的餅皮上撒著焦香的芝麻,可他連擦把汗的功夫都沒有。
    "都消停會兒!" 他抄起鍋鏟當指揮棒,"今兒靈界傳送陣又冒藍光,周元下井底查看了,別在這兒瞎折騰!"
    話音剛落,整座院落突然劇烈搖晃。
    廚房水缸裏的水掀起三尺巨浪,地下傳來沉悶的轟鳴聲,像是上古凶獸撞碎了山嶽。
    老鍋手中的蔥油餅應聲落地,鐵錚握著劍的手微微發抖,而老斬已經將斬馬刀橫在胸前,刀刃映出三人驟然凝重的神色。
    閣樓木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小芽抱著鍛造錘跌跌撞撞衝下來,發辮間糾纏的棉線沾著碎木屑,在晨光裏晃出細碎的星芒。
    她手腕上櫻花紋詭異地脈動,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皮膚下若隱若現的暗青色紋路,像是有無數細小藤蔓在血管裏瘋狂生長。"哥!井底的水紋在啃我手腕上的櫻花印!" 尖利的嗓音撕破藥廬的寧靜,驚得簷下藥葫蘆叮當作響,瓶中晾曬的靈草無風自動。
    老斬本能地去摸腰間佩刀,卻聽見 "哢嗒" 一聲脆響。
    藥碾子的碾輪不知何時纏住了刀鞘,這具渾身爬滿銅綠的老靈器正懶洋洋冒著熱氣,碾盤縫隙裏還卡著半片風幹的龍葵葉。
    "百草預警" 係統發出遲鈍的嗡鳴,碾輪慢悠悠轉出個八字,枯黃的靈葉草打著旋兒落在青石板上,葉脈間浮現的 "歸" 字泛著微弱金光:"是... 是退休靈器在喊救命!" 碾輪突然劇烈震顫,藥粉撲簌簌灑了一地。
    眾人對視的瞬間,簷角風鈴驟然炸成碎片。
    老鍋的漏勺化作流光沒入井底,鐵錚的舊劍嗡嗡作響掙開劍鞘,眾人腳下的青磚突然浮現出古老的傳送陣紋路。
    水麵下傳來齒輪摩擦的刺耳聲響,半截生鏽齒輪載著張浸透井水的紙條浮出水麵,墨跡暈染間透出熟悉的雪鬆香 —— 那是藥廬退休靈器特有的氣息。
    展開紙條時,漏勺的孔洞精準卡住紙角,歪歪扭扭的字跡仿佛是用血寫成:"鬆韻居收,救命,我們被自己的鏽卡死了!"
    鐵錚的舊劍突然發出悲嘯,劍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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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柄櫻花紋在接觸井水的刹那爆發出刺目光芒,照亮傳送陣深處翻湧的黑霧。
    "是靈界最東邊的 " 靈器墳場 "..." 他喉結滾動,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當年那些因為靈力枯竭被遺棄的靈器... 他們早該徹底沉寂了啊!" 話音未落,傳送陣中心炸開雷霆般的轟鳴,鐵鏽與靈氣交織的漩渦中,十幾具機械傀儡破水而出。
    這些傀儡關節處纏繞著斷裂的兵器殘片,本該刻著滅世刀紋的胸口爬滿鐵鏽。
    最詭異的是,那些暗紅鏽跡竟組成了 "救救我們" 的字樣,隨著傀儡的每一次動作,鏽字都在滲出血珠般的靈液,在水麵上暈開妖異的漣漪。
    老斬反應快,舉刀就砍,結果刀刃剛碰上傀儡,就被鐵鏽死死吸住。
    “邪門了!這鐵鏽還能吸靈器靈氣?” 龍紋刀發出嗚嗚的哀鳴,刀鞘上的九道刻痕開始褪色,靈力跟被抽水機抽走似的。
    鐵錚劍尖往地上一戳,舊劍上的櫻花紋和小芽手腕的印記突然共鳴。
    瞬間那些鐵鏽顯形了,全是退休靈器的殘魂!它們被困在鐵鏽裏,瘋狂吸靈氣維持樣子,眼神裏全是痛苦。
    “他們不是壞人!” 小芽大喊一聲,手腕上的櫻花紋變成光手,輕輕摸了摸傀儡胸口。
    神奇的事兒發生了,鐵鏽跟雪花似的簌簌往下掉,露出裏麵刻著 “退休” 倆字的殘刃,“是被扔了的靈器,用最後力氣變成傀儡來求救的!”
    有個傀儡 “撲通” 一聲跪下,關節處掉出來半塊護心鏡,上麵刻著個 “忍” 字。老斬眼睛 “唰” 地瞪大,這分明是他當年打仗扔掉的斷刀碎片!“主人... 我們不想變成廢鐵...” 傀儡說話聲跟生鏽門軸似的,難聽又費勁,聽得老斬眼眶直發酸。
    鐵錚突然想起啥,扒開傀儡齒輪,裏麵卡著張泛黃的紙。
    仔細一看,是他百年前寫的《靈器退休手冊》殘頁,邊角還畫著小芽的簡筆畫。“他們一直在等著有人念退休條例...” 他聲音都哭腔了,“可靈界早忘了,退休靈器也能重新活!”
    老鍋的鏟柄 “哢嗒” 變成藥碾子,碾輪一轉撒出靈界薄荷粉,空氣裏全是清涼味。
    “奶奶的!當年在藥廬我就說過,鐵鏽就是靈器想家的眼淚!” 鏟麵閃過食神印,蔥油餅的香味鑽進鐵鏽裏。那些被困的殘魂 “嗡嗡” 叫起來,聽著特別舒服。
    藥碾子慢慢滾到傀儡群裏,碾輪上的櫻花紋挨個碰了碰鐵鏽。
    “孩子們別怕,鬆韻居的大門永遠開著 ——” 話還沒說完,所有傀儡 “嘩啦” 解體,變成漫天鐵鏽。不過在櫻花紋牽引下,這些鐵鏽慢慢聚成個 “家” 字,看著特別暖心。
    小芽張開手,鐵鏽跟聽話的小蝴蝶似的落在她掌心,慢慢變成十幾件小靈器:斷刃變成削水果的小刀,殘甲成了湯勺,生鏽齒輪都能當風鈴掛件。“以後就住這兒吧!” 她輕輕把小靈器別在圍裙上。這些新生靈器發出 “嚶嚶” 的聲音,跟小嬰兒撒嬌似的。
    當天晚上鬆韻居熱鬧得不行,新靈器們在廚房開歡迎會。
    斷刃小刀削靈果又快又漂亮,殘甲湯勺在鍋裏歡快攪粥,齒輪風鈴在房梁上轉圈圈,聲音比編鍾還清脆。鐵錚盯著手裏的護心鏡碎片,發現背麵刻著小字:“老主人,你的劍穗該換了。” 字都模糊了,可透著股說不出的親近。
    “當年扔了它們,我還以為解脫了...” 老斬摸著變成水果刀的斷刃,上麵的 “忍” 字被小芽補成櫻花模樣,“原來它們一直等著一句‘回家’啊。” 他聲音悶悶的,滿是後悔。
    老鍋突然端出個大鐵鍋,裏麵燉著用鐵鏽殘魂煨的靈界骨湯,香得人直迷糊。
    “別在這兒煽情了!新夥計們得嚐嚐鬆韻居的規矩 ——” 他拿漏勺敲了敲鍋,“退休可不是躺平擺爛,是換個活法!就像這鍋湯,骨頭熬透了才夠味兒!”
    鐵錚咬了口靈果,斷刃削出來的果皮自動卷成花。
    他望著屋簷下的風鈴,新添的鐵鏽鈴鐺跟著晃悠。風一吹,新舊鈴鐺聲混在一起,像極了當年戰場上的戰歌,可多了股家的暖和勁兒。
    半夜大夥都睡了,小芽在鍛造台給新靈器刻印記。
    鍛造錘突然敲敲她手背,往窗外指。就見井底傳送陣又亮了,這次浮上來個舉著 “求收留” 木牌的生鏽茶壺,壺嘴還冒著熱氣,看著特別著急。
    老斬拿刀背敲了敲窗台,龍紋刀上的刻痕閃閃發亮。“看來咱們這‘靈器養老院’,以後得更熱鬧了。” 他望著星空,想起鐵錚說的話:“最厲害的靈器不是能殺人,是讓人記得,它們暖過人心。”
    廚房又飄來新烙的蔥油餅香,混著鐵鏽鈴鐺聲,把整個鬆韻居裹得暖暖和和的。
    那些曾經在戰場上見血的靈器,如今在鬆韻居的煙火氣裏,總算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 不是兵器架,不是墳場,而是能安心養老的人間小日子。
    天剛蒙蒙亮,新收的齒輪風鈴突然清脆地響起來,把趴在鍛造台上睡著的小芽吵醒了。
    她揉著眼睛一看,鐵錚正用舊劍給生鏽茶壺刻把手。劍尖劃過的地方,鐵鏽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藏了百年的櫻花紋 —— 那是他當年鍛造時,偷偷刻下的祝福。
    “鐵爺爺,茶壺會吹曲子呢!” 小芽舉起茶壺,壺嘴竟然吹出《退休進行曲》,歡快得不行。鐵錚笑了,臉上的皺紋裏都盛著晨光:“可不嘛,每把靈器退休,都該有首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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