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靈藝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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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斬蹲在雕花台子跟前磨玄鐵刀,刀剛磨出點寒光,東廂房 “嘩啦” 一聲響。
    他一抬頭,就瞧見案幾上那靈藝玉章自己轉開了,章麵閃著赤金色的光,在牆上照出網狀花紋,還把旁邊刻刀往自己身上吸。湊近仔細一瞧,原本刻著 “巧奪天工” 的玉章,全是黏糊糊的藝鏽,跟瀝青似的。章角那藝輪哢哢轉著,把赤金色的光絲絞成灰不溜秋的棉絮。
    “這破玩意兒咋自己轉起來了?” 老斬把刀往石墩上一扔,踩著木凳伸手就按。結果手指剛碰到那鏽,跟被 502 膠水粘住似的,趕緊縮手,指肚上全是齒輪狀的血印子。他慌忙抹煤油,罵罵咧咧:“這鏽比武鏽還邪乎!看著黏答答的,沾上能廢人手藝,比斷指刃、廢功散還陰損!”
    老鍋扛著新打的銅鑿從木匠鋪回來,一看這陣仗,把銅鑿往石碾上一撂,抄起鐵鑷子就去夾玉章。鑷子尖剛碰到鏽,鐵麵就 “滋滋” 冒黑煙,跟被硫酸潑了似的,輕輕一磕就掉鐵屑,裏頭還裹著帶倒刺的光絲。
    “我去!這鏽能腐蝕鐵器!” 老鍋嚇得把鑷子一扔,突然覺得後脖子發涼,伸手一摸,光絲在衣領裏結成小鉤子,正往天柱穴鑽。“前兒在畫舫收畫筆,就見這東西把銅硯台化成一灘爛泥!”
    小芽端著剛熬好的凝神湯從廚房出來,走到案幾前,腳下青磚 “噗” 地塌了個坑。她趕緊抓住案腿,結果腿上的藝鏽順著手指往上爬,胳膊瞬間麻得像過電,血珠剛冒出來就被光絲吸成紅球,在皮膚上畫出帶鋸齒的花紋。
    小芽跳著腳大喊:“這光絲專克巧勁!疼死我了!” 她手腕上的櫻花紋拚命閃紅光,可碰上湧來的濁氣,很快就隻剩一點微光。再看瓷碗裏的凝神湯,“唰” 地變得黏糊糊的,原本清亮的湯液被藝鏽染成赤金色,藥渣直接凝成帶刺的硬塊,“嗖嗖” 地朝三個人飛過來。
    就聽院外 “轟隆” 一聲,石雕裂開道縫。奇怪的是,裂縫裏沒掉石渣,反倒冒出來赤金色霧氣。藝鏽順著石紋往院裏爬,沾到青磚,磚麵先冒白泡,轉眼就化成粉末;連花崗岩案幾都被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案上的刻刀剛落地,就被粘成了金疙瘩。
    老斬抄起玄鐵刀就朝霧氣砍過去,嘴裏罵罵咧咧:“這破光絲比我見過的武鏽光粒難對付多了!” 結果刀鋒剛碰到藝鏽,就被死死黏住,刀身的寒光也被金霧吞得一幹二淨。他趕緊把刀收回刀鞘,心有餘悸地說:“這東西專纏兵器,比捆仙繩、鎖心鏈還邪乎!”
    正說著,天突然黑下來,雲層裏翻湧著齒輪狀的紅雲。二十九個人影踩著旋轉的霧柱飄了過來,個個穿著紅甲。領頭的紅袍人一把扯開披風,胸口的鐵盒噴出紅霧。所過之處,院牆磚塊被黏在一起,在半空聚成一塊巨大的赤金色石頭。牆角剛刻好的木雕,瞬間被蝕成金霧,上麵還掛著帶齒的光絲。
    “鬆韻居的窩囊廢!趕緊把靈藝玉章交出來,給我們教主煉藝令!” 紅袍人戴著會 “哢哢” 響的鐵麵具,麵具縫裏能看見轉動的齒輪。他身後的傀儡舉起赤金色炮筒,炮口的鐵輪飛速旋轉,甩出的鐵鏈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螺旋狀的深溝。
    老斬一把將小芽搡進柴房,抄起玄鐵刀就朝傀儡劈過去。刀剛挨著鐵鏈,“咯吱” 一聲,鐵鏈像麥芽糖似的把刀纏住了!刀身被拽得彎成月牙,“當啷” 摔在地上,刀刃上全是鋸齒狀的豁口。
    “我去!這鐵鏈能黏彎玄鐵?” 老斬嚇得往後退,結果腳脖子被地上的鏽絲勾住。那玩意兒突然收緊,像鋼鋸似的在他腿上拉出帶齒的血痕,腳麵轉眼就紫得跟茄子似的。
    老鍋突然一拍腦門,衝進屋抱出一袋鐵砂,朝著玉章嘩啦撒過去。鐵砂剛沾上鏽,“劈啪” 炸得火星子亂迸,粉末轉眼凝成赤金色的鐵疙瘩,表麵還黏著拉絲的鏽粒。
    “邪門了!這鏽連鐵砂都能黏住?” 老鍋手一抖把袋子扔了,往後退時後腰撞上石碾。碾盤上的碎石子崩進鏽堆裏,居然 “哢噠” 變成小鐵鎖,一下扣住他腳踝。
    “石頭還能變鎖?” 老鍋急得去掰,越掰鎖齒收得越緊,褲腿都被勒成布條了。再看腳踝,皮膚被鏽蝕得發紫,傷口裏還卡著帶倒刺的鏽渣。
    小芽急得直跺腳,從藥簍裏抓出潤藝草就往鐵鏈上扔。草葉剛碰著光絲,“轟” 地竄起綠火苗。鐵鏈被燒得直冒白煙,誰料火苗突然聚成帶刺的鐵叉,“啪” 地釘進門框。好好的木頭轉眼爛成稀泥,還冒著泡,碎屑裏全是赤金色的鏽粒。
    “這潤藝草能燒化這鏽!” 小芽急吼吼摸出火折子,對著流血的手指 “噗” 地一吹,疼得直抽冷氣,咬牙把血珠子往鐵叉上一彈。血珠子剛沾上鐵叉,“刺啦” 一聲就冒起白煙,鐵叉瞬間燒得通紅。可那藝鏽的根紮進土裏,石縫裏 “咻咻” 竄出一大片小光絲,跟會跑似的往三個人腳邊滾,沾著地麵就冒白泡泡,眨眼又恢複原樣。
    紅袍人笑得前仰後合:“白費力氣!這手藝就得乖乖聽人擺弄!” 他操縱著傀儡,把炮口一轉對準藥簍,惡狠狠道:“先把這些破草給燒幹淨!”
    千鈞一發的時候,小芽眼角餘光瞥見玉章的光霧裏有個影子 —— 看著像猴子身子人臉,渾身裹著金光,卻被一圈帶尖齒的鐵環死死勒住。那影子每掙紮一下,玉章表麵就 “哢嚓” 裂開道新縫,光霧裏還混著血糊糊的光點。
    “那是藝靈!” 小芽扯開嗓子喊,“他們在逼它煉毒!” 話還沒落音,院外工坊 “轟隆” 一聲塌了,帶著齒輪的金浪裹著碎木頭片子往院裏衝。木柵欄一沾就成了灰,連石板地都被啃出個大窟窿。
    老斬抄起柴堆裏的桐油桶,使勁兒往金浪裏一潑。油碰上藝鏽 “轟” 地竄起藍火苗,可眨眼就被黏糊糊的鏽給壓滅了,金浪反而漲得更凶,“哢嚓” 一聲撞斷院牆上的木梁。碎木頭片子在半空打著旋兒,突然聚成個赤金色的大火球。
    “這鏽比火油還難對付!” 老斬急得直跺腳,突然瞥見牆角的生石灰缸,扯著嗓子喊:“老鍋!快搬石灰!”
    老鍋手忙腳亂,趕緊抄起石灰就往金浪跟前倒。石灰一沾到那些黏糊糊的藝鏽,立馬 “咕嘟咕嘟” 冒起泡泡,白茫茫的煙霧騰得老高。金浪被嗆得往後縮了縮,可等煙霧一散,那些藝鏽又變成細細的光絲,順著牆根悄咪咪往他們腳邊爬。
    小芽眼睛一亮,扯著嗓子喊:“快!得把石灰和火油混一塊兒!” 說完她三步並兩步衝進廚房,拎起火油壺就往石灰堆裏倒。老斬眼疾手快,“滋啦” 劃著火折子就扔了過去。好家夥!“轟” 地一下,金紅色的火牆 “騰” 地竄起來,跟條火龍似的。金浪一碰到火就 “劈劈啪啪” 炸開,轉眼變成青煙。就連地上的藝鏽都被燒得直冒煙,再也聚不成光絲了。
    紅袍人急得跳腳,扯著嗓子吼:“不可能!技藝就該聽人使喚!” 喊完他自己抄家夥衝了過來。這時候他那炮口 “哢嚓” 裂開,裏麵縮著隻藝靈幼崽,被鐵鏈勒得直翻白眼,原本金燦燦的毛都發黑了,還沾著黏糊糊的赤金色液體。
    老斬瞅準空子,深吸一口氣,運起丹田的真氣,玄鐵刀裹著火苗就往紅袍人胸口的鐵盒劈過去。“轟隆” 一聲巨響,鐵盒炸了,滾出隻斷尾巴的藝靈。這藝靈身上的藝鏽正往心口爬,眼瞅著就要被腐蝕成一灘爛泥。小芽急得不行,趕忙把櫻花紋按在它身上。頓時,金紅色的光 “唰” 地一下蔓延開來,藝鏽 “哢哢” 裂開,藝靈化作一道金光,“嗖” 地鑽進靈藝玉章裏。
    玉章 “嗡” 地響了一聲,亮起金燦燦的光。上麵 “碎藝獄” 三個字 “啪嗒” 掉了,重新顯出 “巧奪天工” 四個刻痕。院外的金浪跟見了鬼似的,“唰” 地全退了。那些光絲落到地上,“噗” 地變成黑土,還冒出嫩綠的草芽,在太陽底下晃晃悠悠舒展起來,再也沒化成粉末。
    紅袍人的鐵麵具 “嘩啦” 碎了,露出一張滿是疤的臉,左手缺了兩根手指,傷口結著帶鋸齒的紅痂,痂下麵的皮肉腫得老高,跟被毒水泡過似的。他哆哆嗦嗦掏出半塊刻著花紋的木牌,眼淚混著黏液往下掉,“我…… 我就是想讓那些殘疾工匠還能幹活兒…… 他們說,獻祭藝靈就能讓所有人都有好手藝……”
    老鍋從藥簍子裏扒拉出一株還魂草,硬塞到他手裏:“我說你這小子,手藝可不是靠搶能搶來的,得實打實下功夫練!該下笨勁的時候就死磕,該耍巧的時候再機靈點。” 說完他抄起刀在地上畫了個圈,潑上靈泉水,嘿,圈裏 “噌” 地冒出個嫩芽,眨眼就長成一棵掛滿紅果子的樹,果子上還直冒金紅色的光。
    那青年哆哆嗦嗦伸手去摸果子,突然 “哇” 地哭出來。手指頭剛碰到果子,手上的紅痂 “唰” 地掉了,斷了的手指居然開始慢慢長出來,掌心還多出個櫻花印,隱隱發光。
    再看那靈藝玉章,上麵的鏽跡正一點點消失,慢慢變得鋥亮,時不時閃過一道金光,就像有人在裏頭偷偷雕刻似的。小芽拿布仔細把玉章擦幹淨,輕輕放回桌上。到了晚上,玉章亮起柔和的光,把旁邊的刻刀照得賊亮,連那些最難刻的花紋都看得一清二楚,跟被人拆開研究過似的。
    老斬往灶裏添柴火,瞅著跳動的火苗直嘟囔:“下次再讓我碰見玩邪門歪道的,我非拿炸藥把他炸飛不可!”
    小芽拿紅繩給玉章打了個漂亮的結,繩子隨風晃悠,把周圍的工具都映得粉粉的。正打著結呢,她兜裏的周元吊墜 “啪嗒” 掉出來,正好落在玉章邊上,吊墜上居然顯出和玉章一模一樣的紋路,還能瞧見一隻小金猴,跟著靈氣的節奏一鼓一鼓的。
    院子外頭,以前被金浪糟蹋過的工坊遺址,不知啥時候冒出一片新草。草葉上的露珠在太陽底下七彩斑斕的。有個斷了胳膊的木匠路過,順手撿起一片發光的草葉,鬼使神差地對著木塊一巴掌拍下去 —— 您猜怎麽著?這斷了五年胳膊的人,居然穩穩當當地刻出一朵蓮花紋!路過的人全看傻了眼,圍在那兒直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