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霜魂覺醒
    傳送的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雪暴。
    宋霧剛恢複意識，就被迎麵而來的冰刀般的寒風割得臉頰生疼。他下意識地閉眼，再睜開時，眼前已是一片蒼茫的白色地獄。能見度不足十步，鵝毛大的雪片在狂風中形成一道道白色幕牆，氣溫低到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千萬根冰針，刺得肺部生疼。
    \"月霜！\"宋霧在風雪中大喊，聲音瞬間被呼嘯的狂風撕碎。
    沒有回應。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發現星辰裂空劍就插在身旁的冰層裏，劍身上結滿了霜花。右手背的星辰烙印傳來微弱的溫熱感，六顆星辰中，代表月霜的那顆依然亮著，但光芒有些飄忽不定。
    \"傳送出錯了？\"宋霧咬牙拔出長劍，劍身上的星紋在極寒環境下變得遲鈍，靈力運轉滯澀不堪。更糟的是，體內剛剛平衡的雙星之力在嚴寒刺激下再次躁動起來，星蝕之力像被困的野獸般在經脈中左衝右突，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一道微弱的藍光在風雪深處閃爍。
    宋霧立刻向光源處蹣跚前行。每走一步，靴子都會陷入及膝深的積雪，冰晶順著褲腿爬上來，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凍傷的紅痕。短短幾十步距離，他的睫毛和眉毛已經結滿白霜，嘴唇凍得發紫。
    穿過一道特別密集的雪幕，眼前的景象讓宋霧僵在原地——
    月霜單膝跪在一道深不見底的冰裂縫邊緣，銀發和長袍上覆蓋著厚厚的冰殼。她的左眼完全變成了冰藍色晶體，從中射出的一道星光正與裂縫深處某個物體共鳴。更令人擔憂的是，她心口位置的第七星辰虛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鎖鏈狀的封印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鬆動，絲絲縷縷的星辰之力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
    \"月霜！離開那裏！\"宋霧衝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場彈開。
    月霜緩緩轉頭，左眼晶體中流轉著宋霧從未見過的複雜星圖。她的聲音變得空靈遙遠：\"這是...霜魂裂穀...星守一族的...試煉之地...\"
    話音剛落，裂縫深處突然傳來雷鳴般的\"哢嚓\"聲。一道直徑丈餘的冰藍色光柱衝天而起，將月霜完全籠罩！光柱中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古老符文，如同遊魚般環繞著她旋轉，最後盡數沒入她的左眼晶體中。
    \"啊——！\"月霜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雙手抱頭跪倒在地。光柱消散後，她的左眼恢複了正常，隻是瞳孔中多了一個微小的七芒星圖案。
    宋霧終於能靠近了。他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月霜，觸手冰涼得不像活人：\"發生了什麽？\"
    \"記憶...傳承...\"月霜的聲音虛弱但清醒，\"星守一族在北境的最後據點...就在這裂穀底下...我剛才接受了"冰魄星瞳"的傳承...\"
    她指向自己的左眼：\"現在我能...短暫預見未來三秒...但每次使用都會加速第七星辰封印的鬆動...\"
    宋霧幫她拍打身上的冰霜：\"我們先找個避風的地方。這鬼天氣能把龍都凍僵。\"
    月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左眼七芒星急速旋轉：\"蹲下！現在！\"
    宋霧本能地服從。下一秒，一塊足有房屋大小的冰塊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砸在身後的冰崖上，碎成無數鋒利冰錐。
    \"這就是...預見未來？\"宋霧心有餘悸地看著滿地冰碴。
    月霜點點頭，臉色更加蒼白：\"每次使用...都會消耗第七星辰的封印力量...不能常用...\"
    兩人互相攙扶著在風雪中艱難前行。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一個被積雪半掩的冰洞。洞內比外麵暖和不少，至少沒有要命的風雪。宋霧用星辰裂空劍在洞口布下一道簡易的星芒屏障，阻擋寒風和可能的野獸。
    \"青冥子應該就在北境某處，\"宋霧搓著凍僵的雙手，呼出的白氣瞬間在眉梢結霜，\"但具體位置...\"
    月霜的左眼微微發光：\"星核儀顯示他在極寒之地核心...我猜是"水晶宮"...北境之主的居所...\"
    \"北境之主？\"宋霧皺眉，\"是敵是友？\"
    \"理論上...是暗晶教的敵人...\"月霜的表情卻不太確定，\"但星無涯警告說...有內應...\"
    宋霧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你之前說第七星辰是鑰匙...暗晶聖主需要完整的鑰匙才能控製所有星門...但為什麽是藍沁？她體內並沒有星辰烙印...我是說，原本沒有。\"
    月霜的瞳孔微微收縮：\"因為體質...藍沁的"冰魄玄體"是最適合承載第七星辰的容器...暗晶聖主一定是想...\"
    她的話戛然而止。洞口屏障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一道足有水桶粗的冰錐刺穿屏障，擦著宋霧的臉頰釘入後方冰壁，錐尖距離他的眼球不到一寸！
    \"找到你們了...\"一個沙啞的女聲從洞外傳來，\"擅自闖入北境的...小老鼠...\"
    宋霧和月霜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洞口屏障徹底破碎，風雪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那是個身穿玄冰戰甲的女人，半邊臉覆蓋著冰晶麵具，露出的另半邊臉布滿詭異的藍色紋路。她手中握著一柄由純粹寒冰凝聚而成的長槍，槍尖滴落的不是水，而是一顆顆冰藍色的能量珠。
    \"北境巡邏使？\"月霜試探地問。
    女人冷笑一聲，長槍指向月霜心口：\"不...我是"霜心"...青冥大人的護衛...奉命來接引星辰烙印持有者...\"
    宋霧和月霜交換了一個眼神。青冥子竟然在北境有了自己的勢力？還派護衛來找他們？
    \"證明你的身份。\"宋霧沒有放鬆警惕，星辰裂空劍橫在胸前。
    自稱霜心的女人從戰甲內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青銅古幣，與青冥子曾經使用的占卜古幣一模一樣。古幣上還殘留著熟悉的靈力波動，確實是青冥子的東西。
    \"青冥子...他還好嗎？\"月霜輕聲問。
    霜心的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跟我來...自己看...\"
    她轉身走入風雪。宋霧和月霜猶豫片刻，決定跟上。霜心帶著他們沿著一條隱蔽的冰縫前行，這條路明顯經過人工開鑿，兩側冰壁上刻滿了防風的符文。越往裏走，溫度反而逐漸回升，冰層中開始出現一些發光的藍色藻類，提供微弱照明。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
    一座完全由冰晶構築的小型堡壘矗立在巨大的冰洞中央。堡壘外圍環繞著十二根冰柱，每根柱子上都盤繞著活生生的冰蛇，它們藍寶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注視著來客。堡壘大門上方懸掛著一麵冰晶匾額，上麵用古老的北境文字刻著\"玄冰衛\"三個字。
    \"這裏是...\"
    \"青冥大人的據點，\"霜心語氣中帶著崇敬，\""玄冰衛"是他在北境組建的反抗軍...專門對抗暗晶教的滲透。\"
    堡壘大門無聲滑開。內部比外表看起來要寬敞得多，中央是一個圓形大廳，四壁都是半透明的冰牆，隱約可見後麵有人員在走動。大廳正中央懸浮著一塊巨大的記憶冰晶，晶體內不斷閃回著某些畫麵片段。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冰晶前的那個人影——
    他背對大門，身高比記憶中魁梧許多，穿著一件由某種藍色獸皮製成的長袍，裸露的右臂完全被玄冰覆蓋，冰層下流動著液態的寒髓能量。當聽到腳步聲轉過身時，宋霧幾乎認不出他了——曾經儒雅清瘦的青冥子，如今左半邊臉布滿了與霜心相似的藍色紋路，右眼則完全變成了冰晶狀，散發著幽幽藍光。
    \"宋霧...月霜...\"青冥子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悅，\"終於等到你們了...\"
    \"青冥子？\"宋霧難以置信地打量著他，\"你...變化好大。\"
    \"北境的饋贈...也是代價。\"青冥子舉起玄冰右臂，液態寒髓在冰層下流轉，\"為了在極寒中生存...為了獲得對抗暗晶教的力量...我接受了"玄冰巫祭"的傳承。\"
    月霜的左眼星光微微閃爍：\"你預見到我們會來？\"
    \"不隻是預見...\"青冥子示意霜心退下，然後指向懸浮的記憶冰晶，\"我一直在監控暗晶教的動向...尤其是關於藍沁的...\"
    冰晶中浮現出畫麵——正是宋霧之前通過星辰鏈接看到的場景：藍沁被鎖在祭壇上，心口的暗晶封印被儀器刺入，抽取星辰之力。但這次畫麵更加清晰，能清楚地看到抽取的能量被導向那具冰棺，棺中的銀發女子麵容與月霜驚人地相似。
    \"這是...？\"月霜的聲音微微發顫。
    \"初代星守族長之女...星璃。\"青冥子的冰晶右眼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也是你的...前世身。\"
    月霜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什麽？\"
    \"第七星辰從來不是簡單的"鑰匙"...\"青冥子操控冰晶切換畫麵，顯示出星守一族古老的儀式場景，\"它是初代族長用自己女兒的靈魂熔鑄而成...隻有星璃的轉世之身才能完全掌控它。暗晶聖主囚禁星璃的肉身，就是為了提取純淨的星守血脈...\"
    宋霧突然想到什麽：\"所以藍沁...?\"
    \"容器。\"青冥子的表情變得陰沉，\"暗晶聖主需要藍沁的冰魄玄體作為媒介，將星璃的血脈之力與第七星辰融合...最終創造出完全受他控製的"終極鑰匙"。\"
    大廳陷入死寂，隻有記憶冰晶發出輕微的嗡鳴。宋霧的手不自覺地撫上星辰裂空劍，劍身上的紋路似乎在回應這個可怕的消息。
    \"我們得救她，\"宋霧打破沉默，\"還有雷傲天...星圖顯示他在東方懸空島。\"
    青冥子點點頭：\""樹心"...懸空島的核心...那裏藏著星守一族另一件至寶...可能與你的星辰裂空劍有關...\"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玄冰右臂中的寒髓流動變得紊亂。霜心立刻上前攙扶，卻被他擺手拒絕。
    \"時間不多了...\"青冥子艱難地調整呼吸，\"北境之主三天後將召開會議...暗晶教的"蝕心者"已經滲透進高層...我們必須在那之前離開...\"
    月霜的左眼七芒星突然急速旋轉：\"小心！三秒後—\"
    她的警告還未說完，堡壘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個大廳劇烈搖晃，冰晶穹頂出現蛛網般的裂紋。記憶冰晶\"啪\"地一聲碎裂，畫麵消散在空氣中。
    \"敵襲！\"霜心的長槍瞬間覆蓋上一層寒芒，\"是冰魔像！至少三具！\"
    青冥子的玄冰右臂爆發出刺目藍光：\"不可能...這裏的位置隻有...\"
    他的獨眼猛地瞪大，看向霜心：\"你回來時...有沒有被跟蹤？\"
    霜心臉色煞白：\"我...我不確定...在霜魂裂穀附近...遇到過巡邏隊...\"
    \"內奸不止一個...\"月霜的左眼預見著什麽，聲音發抖，\"青冥子...你的玄冰衛裏...\"
    話音未落，大廳四壁突然同時爆裂！三個足有兩丈高的冰魔像破牆而入，它們通體由深藍色玄冰構成，胸口鑲嵌著暗紅色的控製核心，六隻機械眼中射出掃描般的紅光，瞬間鎖定了宋霧三人。
    更可怕的是，帶領這些魔像的，是三個穿著玄冰衛製服的\"人\"——他們的右眼全都變成了與蝕心者相同的暗紅色！
    \"找到你們了...\"為首的蝕心者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冰晶般的牙齒，\"青冥大人...聖主很欣賞您的...研究...請您...回去繼續...\"
    青冥子的表情變得極其可怕：\"霜心...帶宋霧和月霜從密道走...去懸空島...找雷傲天...\"
    \"不！我們一起走！\"宋霧的星辰裂空劍已經出鞘，劍身上的星紋與蝕痕同時亮起。
    \"愚蠢...\"青冥子突然一掌拍在宋霧胸口，一股精純的寒髓能量注入他體內，暫時壓製了躁動的星蝕之力，\"記住...懸空島的"樹心"...藏著星穹劍訣的...完整版...\"
    說完，他玄冰右臂上的紋路全部亮起，整個大廳的溫度瞬間降至絕對零度！冰魔像的動作立刻變得遲緩，表麵結出厚厚的白霜。
    \"走！\"青冥子怒吼一聲，寒髓能量形成一道冰牆暫時阻隔追兵。
    霜心咬牙拽住宋霧和月霜：\"這邊！密道！\"
    三人衝進一條隱蔽的通道。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和青冥子最後的呐喊：
    \"小心北境之主的...首席巫祭...！\"
    通道在身後坍塌，將追兵暫時阻隔。宋霧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隱約看到青冥子的身影被冰魔像包圍，他的玄冰右臂爆發出最後的、太陽般耀眼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