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玄武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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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的冥海水包裹全身的刹那,時間仿佛被凍結。雲澈的視野被純粹的墨色吞噬,刺骨的陰寒如同億萬根毒針,穿透龍魂玉勉強維持的金光護體,狠狠紮進骨髓深處。玄骸那雙暗紅漩渦般的“眼睛”在墨色中無限放大,帶著吞噬靈魂的惡意,枯骨般的石爪撕裂水流,直取他的咽喉!
“轟——!”
千鈞一發之際,環繞周身的龍皇聖槍虛影發出瀕死般的哀鳴,金光暴漲到極致後轟然炸碎!狂暴的能量衝擊在狹窄的水下空間炸開,粘稠的冥海水被短暫排開,形成一個短暫的氣泡空腔!
雲澈借著這股自毀式的反衝力,身體如同被巨錘砸中,狠狠撞向水潭側壁覆蓋著粘膩苔蘚的冰冷岩石!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從口鼻中狂湧而出,瞬間被周圍重新合攏的墨色海水稀釋、吞噬。手中緊握的青銅鑰匙再也無法把持,脫手飛出,旋轉著沉向無底的黑暗深淵。
“鑰匙!”龍魂玉中傳來慕雨晴撕心裂肺的尖叫。
玄骸那砂礫摩擦般的獰笑直接灌入腦海:“螻蟻…掙紮…徒勞…” 枯爪無視狂暴的水流亂流,速度不減,繼續抓向失去抵抗能力的雲澈心口!爪尖流淌的暗紅數據流如同活物,散發出終結一切的死亡氣息!
岸上,被慕雨晴銀輝護住、勉強安置在洞窟邊緣一角的蘇嬋,心口那片紫黑色的烙印驟然爆發出妖異的黑芒!仿佛呼應著水下雲澈麵臨的絕境,烙印中沉寂的園丁汙染和白虎殺伐之氣如同被澆上滾油的烈火,瘋狂反噬!她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尖嘯,七竅中都滲出了粘稠的黑血,生命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急劇黯淡!
“蘇嬋!”慕雨晴的虛影在龍魂玉上劇烈波動,幾乎要潰散。一邊是即將被玄骸洞穿心髒的雲澈,一邊是瀕臨徹底汙染崩潰的蘇嬋,絕望如同冰冷的冥海水,淹沒了她的意識。
就在玄骸的骨爪即將觸碰到雲澈胸口的暗金印記,那冰冷的指尖甚至已經感受到血肉溫度的刹那——
蘇嬋那雙因痛苦而渙散的金紅瞳孔深處,一點純粹到極致的火焰猛地亮起!那不是淨世之炎的金紅,而是焚盡一切、回歸本源的熾白!她沾滿黑血的嘴唇無聲開合,吐出鳳凰族最古老、最禁忌的咒言:
“以吾之血…焚吾之心…燃盡汙穢…照徹幽冥…”
“涅盤…終章…焚心印…解!”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太陽核心爆發的熾白光焰,毫無征兆地從蘇嬋心口那片猙獰的烙印中噴薄而出!光焰瞬間吞噬了她整個身軀,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熾白光球!恐怖的高溫讓洞窟內粘稠的冥海濕氣瞬間蒸騰,覆蓋岩壁的苔蘚和粘液化為青煙,連空間都在這極致的光熱下扭曲變形!
這光焰並非毀滅,而是帶著一種焚盡汙濁、回歸初始的悲壯與神聖!
焚心印,鳳凰族最終極的禁術,以徹底燃盡自身血脈本源、焚毀靈魂為代價,換取刹那的淨化神威!這是真正的同歸於盡!
熾白的光焰洪流,並非直接攻擊水下的玄骸,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無視了空間與物質的阻隔,精準地、狂暴地轟入了墨色的深潭!目標,直指那即將扼殺雲澈的枯骨利爪!
“滋滋滋——!!!”
光與暗,極致的淨化與極致的汙染,在冥海核心最深處轟然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靈魂戰栗的能量湮滅聲!玄骸那足以洞穿山嶽的骨爪,在接觸熾白光焰的瞬間,如同遇到克星般發出淒厲的尖嘯一種精神層麵的震蕩)!構成爪尖的冰冷金屬和岩石物質,在熾白光芒下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汽化!流淌其上的暗紅數據流更是發出“劈啪”的爆響,瘋狂扭曲掙紮,卻如同遇到沸油的積雪,被急速淨化!
“鳳凰…餘燼…安敢…!!!” 玄骸那砂礫摩擦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怒交加的劇烈波動!他猛地收回受創的骨爪,兩點暗紅漩渦瘋狂閃爍,龐大的身軀在粘稠的墨水中劇烈震顫,顯然這源自鳳凰本源的終極淨化之力,對他這由怨念和汙染構成的存在造成了實質性的重創!
這突如其來的、以生命為代價的恐怖一擊,為墜向深淵的雲澈爭取到了電光火石般的喘息之機!
“雲澈!接住!” 慕雨晴的聲音帶著泣血的決絕!
龍魂玉光芒前所未有的熾盛,慕雨晴的虛影幾乎完全凝實,她雙手虛引,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銀輝匹練瞬間射出,並非攻擊,而是精準地卷住了那枚正在黑暗中旋轉下墜的青銅鑰匙!銀輝如同擁有生命的手臂,卷著鑰匙,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射向因玄骸受創而暫時失去吸攝力的深潭中心——那個被九根青銅巨柱拱衛的、布滿星辰與海流紋路的古老鎖孔!
“攔住她!”玄骸的咆哮震蕩冥海!他顧不得被鳳凰淨火灼傷的痛苦,另一隻完好的石爪帶著滔天怨念,卷起粘稠如石油的冥海水,化作一條猙獰的黑色水龍,咆哮著撲向那道卷著鑰匙的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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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就在鎖孔咫尺之遙!
銀輝,即將被黑色水龍吞噬!
“雨晴——!”雲澈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那寄托著所有希望的銀輝即將被黑暗吞噬!玄骸那兩點暗紅漩渦中,已經露出了殘忍而快意的光芒。
就在這決定生死的億萬分之一秒!
慕雨晴的虛影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平靜。她深深地、最後地看了一眼意識模糊、身體正在下墜的雲澈,又看了一眼岸邊那團依舊在燃燒、卻已開始急速黯淡縮小的熾白光球蘇嬋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其微弱的、解脫般的弧度。
“天機…引魂…燃吾…殘念…奉於…玄武…”
她的虛影,連同那璀璨的龍魂玉本體,轟然燃燒起來!那不是火焰,而是最純粹的靈魂之光在極致燃燒、綻放!龍魂玉瞬間融化,化作一道無比凝練、仿佛能刺穿永恒黑暗的銀色光梭!
這道燃燒著慕雨晴最後殘存意識與龍魂玉全部本源的光梭,後發先至,瞬間超越了那道卷著鑰匙的銀輝匹練,如同宇宙初開的第一縷光,帶著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地撞在了玄骸操控的黑色水龍龍頭之上!
沒有聲音。
隻有一片極致的、吞噬一切的銀白光芒在深潭核心無聲地爆開!
玄骸那由冥海水和怨念凝聚的恐怖水龍,在這燃燒靈魂與神器本源的終極一擊下,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
阻擋消失!
那道卷著青銅鑰匙的銀輝匹練,再無阻礙,在銀白光芒的餘暉映照下,如同流星墜地,精準無比地、帶著慕雨晴最後的意誌,狠狠地刺入了水潭中心平台上的核心鎖孔!
“哢嚓——嗡!!!”
一聲古老、沉重、仿佛來自洪荒盡頭的機括咬合聲,穿透粘稠的冥海水,響徹整個洞窟!緊接著,是低沉而宏大的嗡鳴,如同沉睡萬古的巨獸被喚醒!
插入鎖孔的青銅鑰匙,瞬間亮起!鑰匙柄上的玄武圖騰仿佛活了過來,散發出厚重、浩瀚、承載天地的蒼青色光芒!這光芒順著鎖孔上星辰與海流的紋路急速蔓延,瞬間點亮了拱衛平台的九根巨大青銅柱!
嗡鳴聲驟然拔高!九根青銅柱上的古老符文依次亮起,蒼青色的光芒如同活水般在符文間流淌、匯聚!整座冥海之眼島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烈的震動瞬間停止!島嶼深處,那仿佛瀕死巨獸心髒般的搏動感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力量強行壓製下去!
一道肉眼可見的、由無數蒼青色符文構成的巨大光膜,以九根青銅柱為基,瞬間從深潭底部升起,向上急速擴張,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個洞窟穹頂,甚至透過厚厚的岩層,隱隱在冥海之上顯化出一道巨大的玄武虛影!那虛影昂首向天,發出無聲的咆哮,帶著悲愴,也帶著守護的決絕!
玄武封印——重啟!
“不——!!!”
玄骸發出了開戰以來最淒厲、最怨毒、仿佛靈魂都被撕裂的咆哮!他那由岩石與金屬構成的扭曲身軀在蒼青光膜的壓製下劇烈顫抖,體表的裂縫中噴湧出濃鬱的黑氣和暗紅數據流,卻如同遇到烙鐵的積雪,被蒼青光芒迅速淨化、驅散!那兩點暗紅漩渦瘋狂閃爍,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怒和滔天的不甘!
“三百年…功虧一簣…慕雨晴…賤婢…壞吾大事!!!” 他的咆哮震蕩著剛剛穩定的空間,枯爪徒勞地抓向那散發著蒼青光芒的核心平台,卻隻能在光膜上激起一陣漣漪,根本無法靠近!
封印的力量如同無形的枷鎖,將他死死束縛在深潭墨水的範圍之內,那恐怖的威壓被極大削弱!
代價是慘重的。
岸邊,那團熾白的光球已經縮小到不足丈許,光芒黯淡如風中殘燭,隱約可見其中蘇嬋蜷縮的身影,氣息微弱得幾乎消散,心口那片恐怖的烙印似乎被燒焦了,不再蔓延,卻也帶走了她所有的生機。
深潭中,龍魂玉徹底消失無蹤,慕雨晴的虛影連同她燃燒的銀輝也完全消散,隻有那枚插入鎖孔的青銅鑰匙,兀自散發著溫潤的蒼青光芒,仿佛是她存在過的最後證明。
而雲澈,在玄骸被封印之力壓製的瞬間,那股恐怖的吸力驟然消失。他重傷的身體在粘稠的海水中緩緩下沉,意識被劇痛和強烈的悲愴衝擊得模糊不清。隻有胸口那暗金印記,在感受到玄武封印的蒼青之力後,傳來一陣陣微弱卻持續的溫熱,如同黑暗中最後的火種,勉強維係著他一線生機。
他模糊的視野中,最後看到的,是玄骸在蒼青光膜中瘋狂掙紮咆哮的扭曲身影,是岸邊那團即將熄滅的微弱熾白,是鎖孔上散發著孤寂光芒的青銅鑰匙。
結束了?還是…新的絕望的開始?
身體沉入更深的黑暗,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飄向無邊的虛無。就在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秒,他仿佛聽到了一聲穿越亙古時空、充滿無盡悲愴與守護意誌的歎息,在他靈魂深處響起:
“守…護…”
那是玄武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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