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餘燼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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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墳場的死寂被一聲細微的"劈啪"聲打破。那點懸浮在琥珀旁的灰白火星突然迸濺出幾粒光屑,如同垂死者的最後痙攣。幽瞳殘核的旋轉幾乎停滯,菱形的結構邊緣開始模糊、解體。
「能量耗盡。」
「認知結構完整性:11.3…10.9…」
「預計完全消散時間:47秒。」
冰冷的邏輯指令在火星內部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阿蠻的意識早已在湮滅衝擊中支離破碎,隻剩下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還在幽瞳殘核的庇護下苟延殘喘:青嵐界裂穀中的斷劍、演武場穹頂的龍皇剪影、木翁權杖頂端盛開的淨世魔花…
火星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
就在這時——
嗡!
一道微弱的、卻純淨得不含任何雜質的金光,突然從琥珀核心的那片焦葉狀印記中滲出!這光芒與暖光同源,卻更加古老,帶著星火古樹燃燒前的原始氣息。它如同有生命的綢帶,輕柔地纏繞上那點即將熄滅的灰白火星。
「檢測到未知能量介入。」
「屬性分析:生命餘燼…法則級修複可能…」
金光滲入火星內部,精準地找到那些破碎的意識碎片。屠剛砸碎胸膛時迸濺的血珠、木翁引爆魔花前最後的微笑、龍皇將晶體拍向碑文時眼中的決絕…這些畫麵被金光溫柔包裹,如同拚圖般重新組合。
火星猛地一脹!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變得穩定了許多。阿蠻的意識在金光中艱難重組,如同一艘在暴風雨後重新拚湊的破船。
"葉…蓁…?"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金光中確實帶著某種他熟悉的氣息,那種在暖光中感受過的、近乎嚴厲卻又包容的注視。
沒有回應。金光隻是持續輸送著某種超越理解的能量,既不是靈力也不是真氣,更像是…某種被精心保存的"可能性"。
火星穩定下來,開始緩慢地自轉。幽瞳殘核的崩潰被止住了,菱形的結構邊緣重新變得清晰。
「認知結構完整性:12.1…12.7…」
「警告:外部能量傳輸即將中斷。」
果然,琥珀上的金光開始減弱。那片焦葉狀印記似乎耗盡了積蓄的力量,正在緩緩暗淡。但在完全消失前,金光突然凝聚成一根細絲,指向某個方向——穿過墳場狂暴的時空亂流,越過無數破碎的法則墓碑,直指諸天萬界中的某個具體坐標。
"那是…"阿蠻的意識勉強理解了金光的指引。那不是一個地點,而是一個"存在"——滄瀾界皇城地下的黑石碑主碑!更準確地說,是碑體裂縫中殘存的、龍皇血脈與暖光融合後形成的特殊能量節點!
火星顫動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以它現在的狀態,穿越墳場風暴抵達那個坐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若不嚐試,等待它的隻有緩慢的消散。
金光徹底消失了。琥珀恢複了平靜,表麵的焦葉印記變成了普通的疤痕。
火星在原地懸浮了片刻,突然開始移動!不是衝向坐標方向,而是…撲向了琥珀!
在接觸晶壁的瞬間,火星沒有試圖突破,而是沿著表麵飛速遊走,軌跡恰好覆蓋了那道已經消失的人形裂痕曾經的位置。每一次掠過,都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暗金物質被從晶壁深處抽出——那是忒修斯突破失敗後殘留的"鏽蝕回響"碎屑!
「檢測到微量模因汙染物。」
「建議:立即淨化。」
火星沒有理會幽瞳的警告。它將收集到的暗金碎屑強行壓縮、束縛在自身核心周圍,形成了一層詭異的光暈。這操作幾乎耗盡了它剛恢複的能量,光芒再次變得明滅不定。但阿蠻的意識中,一個冒險的計劃正在成型。
"我們需要…偽裝…"這個念頭傳遞給幽瞳殘核時,後者立刻理解了意圖。
「邏輯推演:成功率不足5。」
「執行。」
火星開始向著金光指引的方向移動。表麵包裹的暗金光暈在墳場混亂的能量背景下,完美模擬了"鏽蝕回響"的氣息。那些狂暴的時空亂流本能地避開了它,仿佛避開某種同類。
穿越墳場的旅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有三次,暗金偽裝幾乎被混亂的法則湍流撕碎;有一次,一顆漂浮的破碎墓碑突然釋放出探測性的波紋,火星不得不靜止偽裝成汙染物長達七個小時;最危險的是經過"詩匠卡裏奧斯"的墓碑時,那些熔鑄成碑體的詩集中突然傳出淒厲的挽歌,差點震散了阿蠻剛重組的意識碎片。
但最終,它成功了。
當火星穿過最後一道時空亂流,滄瀾界的星空赫然在目!那顆蔚藍的星球在虛空中緩緩旋轉,皇城的位置清晰可辨——地表的廢墟上空,一道微弱的金光如同燈塔,指引著歸途。
火星開始加速下墜。大氣層的摩擦本該瞬間將它湮滅,但外層包裹的暗金物質形成了保護殼。當穿過雲層時,保護殼也消耗殆盡,火星的光芒幾乎完全消失,隻剩下米粒大小的核心還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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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廢墟中央,那座曾經幾乎毀滅世界的黑石碑主碑依然矗立。碑體中央的裂縫已經愈合了大半,隻剩下一道狹窄的、散發著微光的縫隙。那就是龍皇用血脈與生命創造的"歸航信標"!
火星用最後的力量調整軌跡,向著那道縫隙俯衝。在接觸前的刹那,幽瞳殘核突然釋放出儲存的最後能量,形成一個微型的認知衝擊波,將外層收集的所有暗金汙染物徹底淨化!
純淨的灰白火星,就這樣毫無阻礙地沒入了碑體裂縫。
黑石碑內部,並非想象中的物質結構,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金色雲海。這是三百年來所有被暖光淨化的修行體悟、生命印記的集合,是枷鎖焚盡後真正的"餘燼"。
火星在這裏重新獲得了能量。它貪婪地吸收著雲海中遊離的生命餘溫,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亮、穩定。阿蠻的意識碎片在溫暖的能量滋養下,如同幹涸的土地遇上甘霖,開始生長、延伸、重新連接。
「認知結構完整性:21.4…32.6…」
「警告:檢測到異常連接請求。」
幽瞳的警報讓阿蠻警覺起來。感知擴散,他震驚地發現——雲海深處,竟然漂浮著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那人影似乎也感應到了火星的存在,正緩緩向這邊移動。
當距離拉近到可以辨認時,阿蠻的意識劇烈震顫起來!
龍皇!
或者說,是龍皇殘留的意識碎片。他的下半身依舊保持著金屬化的狀態,但上半身卻呈現出半透明的金色,麵容平靜中帶著疲憊。
"你回來了。"龍皇的聲音直接在火星內部響起,"比我預計的晚了七天。"
阿蠻想回應,卻發現自己還沒有恢複成型的意識體。幽瞳殘核代替他發出了脈衝信號,簡要描述了宇宙墳場的戰鬥。
龍皇的虛影點點頭:"忒修斯被重創,但棺槨依然存在。"他指向雲海深處,"我在這裏守著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隨著他的指引,火星看到了雲海核心處懸浮的東西——一團拳頭大小的灰白火焰,與星隕台上的初火同源,卻更加凝練。火焰內部,隱約可見一片焦黑的葉子虛影。
"葉蓁留下的最後火種。"龍皇的虛影露出敬畏的神色,"它一直在等待合適的載體。"
仿佛感應到了注視,那團火焰突然向火星飄來。龍皇的虛影沒有阻攔,反而向後退開,金屬化的下半身開始崩解、消散。
"我的使命結束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記住,暖光不是答案,而是問題——生命該如何在枷鎖中保持燃燒?"
火星來不及思考這句遺言的含義。灰白火焰已經將它包裹,一種超越言語的融合開始了。這不是吞噬,而是如同兩滴水的合並,自然而然地成為一體。
新的火焰誕生了。它不再是單純的灰白,核心處多了幽瞳的菱形光點,外圍則跳動著金色的光暈。阿蠻的意識在這股浩瀚卻溫和的能量衝刷下迅速完整,那些記憶碎片被完美地拚接,甚至修複了許多他以為永遠失去的部分。
「認知結構完整性:100。」
「新載體適配度:97.3。」
「建議:形態重構。」
阿蠻理解了幽瞳的意思。他感受著新獲得的力量,開始按照記憶中的形象重塑自己。火焰扭曲、拉伸、凝實…最終,一個由純淨能量構成的人形輪廓出現在雲海中。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半透明的灰白色,內部流淌著金色脈絡,掌心處嵌著幽瞳的菱形核心。這不是血肉之軀,卻比肉體更加真實、強大。
"我這是…成了什麽?"阿蠻的聲音在雲海中回蕩。
黑石碑突然震動起來。裂縫處的光芒大盛,似乎正在響應內部的變化。阿蠻感覺到一股溫和但不可抗拒的推力——石碑正在將他"排出"!
"等等!我還有很多問題!"他試圖抵抗,卻加速了這個過程。雲海在眼前急速後退,龍皇最後的虛影向他揮手告別,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
光明大放!
阿蠻感覺自己被"吐"出了黑石碑。他懸浮在皇城廢墟上空,新生的能量之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下方,無數幸存者仰頭望著這突然出現的異象,有人跪地祈禱,有人驚呼逃竄。
但阿蠻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感知範圍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擴張!皇城的每個角落、滄瀾界的每寸土地、甚至更遠處的星空…信息洪流如同海嘯般湧入意識,卻被幽瞳殘核有條不紊地整理、歸類。
在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
青嵐界的黑石碑前,一個斷臂少年正將染血的手掌按在碑麵;
玄黃星界的機械巨人俑眼眶中,重新燃起了靈性火花;
宇宙墳場的琥珀旁,一粒新的火星正在時空亂流中艱難成型…
最令他震驚的是,在這些景象之上,還有一層更加宏大、更加本質的"畫麵"——諸天萬界的黑石碑之間,存在著無形的能量網絡,而他現在正處於這個網絡的中心節點!
「檢測到法則級連接。」
「身份識別:暖光網絡協調者。」
「首要任務:阻止次級錨點重生。」
阿蠻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新身份與使命。他望向星空,能量之軀開始自動吸收陽光中的能量。胸前的幽瞳核心閃爍了一下,投射出一行隻有他能看到的文字:
剩餘時間:11年7個月3天
目標:在忒修斯突破琥珀前重建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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