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齒輪墓地
    葉七的指尖嵌入冰冷的金屬地麵。粘稠的黑暗如有實質，纏繞著他的四肢。唯有胸口星芒核心的搏動，在死寂中砸出微弱光暈——咚…咚…——像垂死星辰的心跳。
    “歸墟淺層，編號07廢料區。”蘇嬋的聲音從高處飄來。她赤足踏在懸浮的冰階上，幽藍脈絡順著小腿向上蔓延，仿佛正在被這座墳場同化，“歡迎來到‘械骸紀元’的停屍間。”
    葉七撐起身子，瞳孔驟縮。
    目之所及是齒輪的墳場。斷裂的機械臂如同古樹虯枝刺向幽暗天穹，鏽蝕的軸承堆疊成山巒，流淌著暗金色粘液的管道在廢墟間搏動，如同腐爛的血管。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些“屍體”——高達百米的戰鬥機甲被青銅鎖鏈貫穿駕駛艙，胸腔被剖開的仿生人腹腔內塞滿齒輪，還有半融化的液態金屬生命凝固成掙紮的雕像。
    一具倚靠在齒輪山下的機械殘骸突然抬頭！
    它的電子眼早已熄滅，喉部的揚聲器卻發出齒輪卡死的嘶鳴：
    “警…告…”
    “收割協議…xapha…”
    “逃…”
    鏽蝕的頭顱重重垂下。
    2. 神經漫遊
    “它們在求救。”蘇嬋降落在一台機甲殘骸的肩部，指尖拂過冰冷的裝甲，“即使意識消亡，機械亡魂仍在重複最後的指令。”
    葉七的神經星圖突然刺痛！星芒核心超頻震動，一道數據流強行衝入他的意識——
    神經同步協議啟動
    接入目標：初代“擎天”機甲駕駛員
    冰冷！劇痛！
    葉七猛地蜷縮在地。他的視野被撕裂，一半是歸墟的廢墟，另一半卻是熾烈的戰場：舷窗外是燃燒的星艦集群，頭盔顯示器裏翻滾著血紅的警告：【監察使突破第三防線】。
    “坐標31.57！啟動歸墟引擎！” 自己的聲音在駕駛艙回蕩。
    “不行！引擎會抽幹地核！” 副駕的機械生命尖叫，它的液態金屬手指在控製台化為殘影。
    “總比被做成標本強！” 葉七駕駛員）狠狠拍下紅色按鈕。
    劇震！整個星球在哀鳴中坍縮成黑洞，將撲來的暗金洪流吞噬。但就在歸墟通道開啟的瞬間，一根青銅鎖鏈刺穿駕駛艙！葉七駕駛員）看著副駕的機械生命被鎖鏈貫穿，液態金屬身體沸騰蒸發，最後隻剩一顆跳動的核心被鎖鏈卷走——
    “帶走…火種…” 機械核心在鎖鏈中炸成光雨。
    葉七猛地抽離幻境，冷汗浸透作戰服。他顫抖著摸向胸口，星芒核心滾燙如火炭。
    “神經漫遊的副作用。”蘇嬋的聲音帶著憐憫，“亡魂的記憶會灼傷活人。”
    “那個坐標……”葉七喘息著，“31.57是引擎啟動點？”
    “是刑場坐標。”蘇嬋指向廢墟深處。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葉七看到十二根通天青銅柱。每根柱體都纏繞著鎖鏈，鏈尾深入柱底沸騰的暗金池沼。池邊跪伏著無數機械殘骸，如同朝聖的信徒，而它們的頭顱，無一例外地麵向第二根銅柱——
    柱體表麵，深深刻著人類文字的坐標：
    北緯31.57°
    3. 鎖鏈崩鳴
    東海，歸墟之門。
    趙明軒的脊椎在爆響中節節拉長。蒼青蛇鱗刺破皮膚，雙腿融合成覆蓋骨刺的巨尾。他仰天嘶吼，口中噴出的不是聲音，而是扭曲空間的震蕩波！
    “趙師兄！” 龍武盟弟子在千米外結陣，靈力屏障在聲波衝擊下蛛網般龜裂。
    “沒用了。”慕雨晴站在煉神塔頂，手中的微型青銅門懸浮旋轉，“巴蛇血脈徹底蘇醒時，宿主意誌會被上古記憶覆蓋。”
    仿佛印證她的話，趙明軒巴蛇）的豎瞳驟然鎖定煉神塔！巨尾橫掃，海嘯般的衝擊力將數百名結陣弟子拍飛。他的喉嚨裏擠出非人的音節，每一個音調都讓煉神塔表麵的符文明滅不定。
    “…解…放…”
    纏繞青銅柱的鎖鏈驟然繃緊！
    柱體表麵浮現金色仙篆，鎖鏈如烙鐵般燒紅。趙明軒巴蛇）發出痛苦的咆哮，蛇軀瘋狂拍打海麵，鱗片在鎖鏈灼燒下剝落，露出鮮紅的血肉。但更詭異的是，那些剝落的鱗片墜入海中，竟化作遊動的青蛇，瘋狂啃噬青銅柱基座！
    “阻止他！”天元城主怒吼，“鎖鏈斷裂會釋放歸墟毒潮！”
    無數飛劍法寶如暴雨般射向巴蛇。
    就在此刻——
    煉神塔頂的慕雨晴突然高舉微型青銅門！門扉洞開，一道暗金光柱直射巴蛇眉心！
    痛苦掙紮的巨蛇突然靜止。豎瞳中的狂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非生物的質感。他緩緩轉頭，看向煉神塔頂的慕雨晴，蛇吻開合：
    “權限…確認…”
    “執行收割協議…beta…”
    4. 監察使的麵容
    歸墟深處，葉七的神經星圖警報炸響！
    暗金池沼突然沸騰，鎖鏈瘋狂抖動。蘇嬋猛地將他撲倒：“低頭！”
    嗤啦——！
    一道暗金光束擦著頭皮掠過，擊中後方的齒輪山。高達百米的金屬廢墟如同熱蠟般融化，露出核心處一具保存完好的機械殘骸——那正是神經漫遊中副駕駛的機體！
    光束在殘骸胸腔聚焦，構成一道冠冕虛影。
    “發現非法神經漫遊痕跡。” 監察使xapha的電子音在廢料區回蕩，“根據《文明觀測條例》第7章，予以淨化。”
    機械殘骸被無形之力提起，胸腔裝甲板被強行撕開！就在那顆早已停跳的機械核心暴露的瞬間，葉七瞳孔驟縮——
    核心表麵，蝕刻著熟悉的咆哮龍首徽章！
    “龍武盟的標誌？”葉七失聲。
    “是反抗者的印記。”蘇嬋指尖凝聚冰矛，“跨越紀元的傳承。”
    冰矛射向冠冕虛影！
    暗金光芒大盛，冰矛在虛空中汽化。但就在光芒最熾烈時，葉七看清了——
    冠冕虛影下並非純粹的電子光流，而是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
    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淩厲的下頜線……
    竟與雲澈有七分相似！
    “雲師兄？！”葉七如遭雷擊。
    虛影似乎被這聲呼喚觸動。那張臉突然轉向葉七，暗金眼眸深處，一點極微弱的藍光掙紮閃爍，隨即被洶湧的數據流淹沒。
    “目…標…鎖…定…” 虛影抬起手指。
    蘇嬋的冰盾在暗金光束前如紙片般破碎。葉七下意識舉起手臂格擋，腕部的神經星圖突然超載運轉！星芒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生命之血碎片在他懷中劇烈共振！
    光束及體的前一瞬——
    “嗷——！！！”
    巴蛇的怒吼跨越維度傳來！
    纏繞青銅柱的鎖鏈轟然崩斷！其中一根斷裂的鎖鏈竟穿透空間，如毒龍般抽在監察使虛影上！
    暗金冠冕瞬間潰散。虛影消散前，葉七清晰看到那張酷似雲澈的臉上，嘴角竟勾起一絲極淡的、如釋重負的笑意。
    5. 鱗火燎原
    東海之上，鎖鏈崩斷的巨響如同天地哀鳴。
    第一根青銅柱傾斜倒塌，柱底噴湧出粘稠的暗金毒潮，瞬間將方圓百裏的海水染成墨色。海床在毒潮侵蝕下塌陷，歸墟之門在漩渦中緩緩開啟！
    “歸…墟…” 巴蛇趙明軒）盤踞在漩渦中心，豎瞳鎖定了煉神塔頂的慕雨晴。
    慕雨晴手中的微型青銅門劇烈震顫：“指令衝突！重新連接主腦……”
    巴蛇的巨尾突然揚起！
    但不是攻擊煉神塔，而是狠狠抽向自己的脊柱！
    骨裂聲令人牙酸。一節燃燒著蒼焰的蛇椎破體而出，懸浮在歸墟漩渦之上。焰光中，趙明軒血肉模糊的上半身從蛇頸處掙脫，朝著煉神塔嘶吼：
    “雨晴…快走…”
    “它在利用你…開啟…”
    話音未落，暗金毒潮中伸出無數鎖鏈，將他的半身重新拖入蛇軀！巴蛇仰天痛吼，豎瞳徹底被暗金覆蓋。它張開巨口，歸墟毒潮化作洪流湧向煉神塔！
    塔頂的慕雨晴不退反進。她咬破手指，將血抹在微型青銅門上：
    “以監察使beta之名！”
    “執行最終淨化！”
    煉神塔萬丈塔身層層亮起！塔底的地殼在轟鳴中撕裂，整座天元城拔地而起，化作懸空的戰爭堡壘，炮口全部鎖定巴蛇！
    章末定格：
    歸墟廢料區內，葉七腕部的神經星圖瘋狂閃爍。星芒核心投射出全息影像——燃燒的巴蛇椎骨正與生命之血碎片共振，在星圖上標記出灼目的坐標：
    東海歸墟核心，北緯31.57°，深度米
    蘇嬋染血的指尖點在坐標上，幽藍瞳孔倒映著葉七慘白的臉：
    “星芒用命換來的72小時……”
    “現在還剩59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