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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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雪行在那條叢林小路前被人發現,村裏的樵夫發現他時他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出於好心,樵夫便將他送回了梧桐山莊。
    以往都是晏雪行照顧天山道人,晏雪行突然這樣天山道人一時竟不知所措。搭起晏雪行的手把脈,發現他的脈搏極為虛弱,給他運功療傷才發現他的丹田被人震得四分五裂,竟一點內力也聚不起來了!
    一連幾日晏雪行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可把天山道人給害慘了!不但自理還要照顧半死不活的晏雪行。
    天山道人給晏雪行擦了擦身體坐在床邊歎道:“阿雪啊,你什麽時候才能起來啊?”
    晏雪行自然沒能回答他,依然緊閉雙眼安靜地躺在榻上。
    :“沈赫這狗崽子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居然把你傷成這樣!下次再見到他師父定要把他也打成這樣…”天山道人擔心晏雪行,嘴裏喋喋不休罵道。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沈赫為什麽會下這樣的重手,之前兩人都好好的,甚至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呃…這樣說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過算了!沈赫確實不是個東西!阿雪對他這麽好,竟能下這樣的重手!
    其實最讓天山道人不能理解的是晏雪行居然讓沈赫打成這樣,自己的徒兒自己知道,武功不說是世間絕無僅有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不是阿雪故意為之,天山道人敢肯定十個沈赫也不一定能傷到晏雪行。
    天山道人罵罵咧咧,絲毫沒有發現他在罵沈赫時晏雪行手動了那麽幾下,直到楊蓮生到來。
    楊蓮生聽聞晏雪行病得昏迷不醒,沒聽家人說什麽新人婚前不能相見的阻攔就前來查看,經過之前的調養加上逼迫自己振作,楊蓮生的身體已經大好,雖然不能和出事前的嬌美相比,但好歹看著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晏雪行麵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上,楊蓮生心中愧疚,聽天山道人說晏大哥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沈大哥下的手,楊蓮生滿臉驚訝,天山道人說這話時還是氣呼呼的,恨不得要揍一頓沈赫還回來。
    天山道人不知楊蓮生卻是知道的,定是沈大哥知道了宴大哥與自己成親的事,一時氣極才下這樣的重手,可宴大哥居然就任由沈大哥打成這樣…
    蓮生難過極了,宴大哥是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的啊!
    正在此時,躺在床榻上的晏雪行有了動靜,隻見他眉頭緊鎖,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眼睛還睜不開,嘴裏便低低地不知道在說著什麽。蓮生側頭認真去聽,久久才聽清楚晏雪行一直嘟囔著的隻是兩個字——沈赫…
    像針尖刺痛了蓮生的心,難過得掩麵掉下淚來。蓮生含淚望著這床上以從前俊美無儔,如今卻憔悴不堪的宴大哥,不自覺淚水沾濕了巾帕。
    晏雪行幽幽醒來,睜眼見到熟悉的床頂,隱約間聽到身邊傳來女子“嚶嚶”地低哭聲,側頭往床邊看去,是蓮生在一旁沾著巾帕掩麵哭泣,晏雪行抬手想要止住她的眼淚,卻發現自己竟連抬手的動作也做不到。
    :“蓮生,你怎麽來了?你的身體…”晏雪行艱難說道,胸前的肋骨估計之前被沈赫打斷了,現在哪怕說話也能讓晏雪行疼得冷汗涔涔。
    楊蓮生忙擦幹淚痕驚喜叫道:“宴大哥!你…醒啦?”說完淚又要從眼眶溢出,竟是又要哭出來了。
    晏雪行疼得差點要暈過去,艱難地吸幾口氣緩了緩,才責怪的語氣低聲道:“你怎麽跑來梧桐山莊了?自己身體都還沒好呢!又懷有身孕,你不顧你自己也不顧肚子裏的孩子了嗎?”
    :“宴大哥…對不起,都是蓮生的錯,害你和沈大哥分開…”蓮生說完淚水止不住落下。
    晏雪行心中的苦澀比身上的疼痛還要難受,淚也忍不住跟著跌落。見蓮生哭得這麽傷心,晏艱難地伸手撫上蓮生的發髻,輕聲說道:“傻丫頭,不怪你的,都是貧道自己的選擇…”
    晏大哥醒來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自己,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晏大哥更是舍棄了心中的摯愛,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居然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在那些話本裏,自己就是個惡毒的插足者啊!楊蓮生不禁想起前天在門裏偷聽到閨房嬤嬤與丫鬟私下說的對話,當丫鬟告訴嬤嬤蓮生姑娘要下嫁梧桐山莊的宴公子時,嬤嬤驚得差點跳起來:“你…你說什麽?蓮生姑娘嫁給宴公子?他們…他們不是情同兄妹嗎?要是能成婚不早就成了嗎?”
    :“噓!”
    丫鬟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才又對那嬤嬤說道:“怎麽不能?宴公子和姑娘又沒有血緣關係,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正合適嗎?”
    嬤嬤許久才斷斷續續地道:“唉…人老了腦子就一時轉不過來,之前老身見他們不是兄妹更似兄妹,覺得這妹妹啊怎麽能嫁給兄長呢?…不過,你說得對,男未婚女未嫁,正合適!”
    說完那嬤嬤打著嗬嗬與那丫鬟走遠了,留在門裏的楊蓮生心中糾結,腦子裏隻有嬤嬤的那句:妹妹怎麽能嫁給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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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妹妹…怎麽能嫁給兄長呢?
    楊蓮生終是沒有嫁給晏雪行,單方麵終止了與晏雪行的婚約去那十裏外的明月庵作了清修的姑子,她不能讓自己成為惡人,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安生是以兄長痛苦作為代價。
    楊蓮生選擇去明月庵剛開始楊老爺是不同意的,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還是楊慎出麵作主才讓蓮生不至於左右為難。蓮生心中感激,不過幾日就拜別了家人,李氏雖然舍不得,但想到去了明月庵蓮生能好好地生下孩子,到時再接回來也不遲,隻好含著淚送走了蓮生。
    養了足足一個月晏雪行才能下床走動,再走出房間時,外麵的庭院已是盛夏,耀眼炙熱的陽光曬得到處都蔫蔫的,抬眼去望那庭院裏的黃楊樹,有幾隻麻雀正在枝頭吱吱喳喳地歡聲歌唱,讓晏雪行不禁想起之前有個人也是這樣在他耳邊吵鬧的。
    那人說:梧桐山莊怎麽沒有梧桐樹啊?沒有梧桐樹怎麽能叫梧桐山莊呢?以後啊本使來把這山莊的樹都換成梧桐樹!阿雪覺得怎麽樣?
    回憶像是潮水湧動,在晏雪行的腦裏一遍一遍的重複著。
    他還記得那人說要把樹都換成梧桐樹時,臉上神采飛揚的表情是那樣耀眼,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滿心滿眼期待著未來。
    心口又在隱隱發疼,喉頭也像是有什麽在堵著,晏雪行難受得捂著心口坐在屋子回廊的長椅上,看著院子裏的草木青色晏晏,一派綠意盎然的景象痛苦地瞌上了眼。
    沈赫…沈赫…貧道在想你,你知道嗎?
    隻可惜盛夏裏沒有人能聽見,就是涼風吹過也毫不留意,趕著流竄到下一處去。
    又過了一個月,晏雪行已經能行動自如了,一有空便把庭院裏的幾棵黃楊砍了,種上了梧桐,晏雪行還怕它們不能成活,日日精心照料。
    自此晏雪行就睡在了之前沈赫睡過的廂房,每天夜裏聞著被子裏沈赫殘留的氣息晏雪行才能慢慢睡去。
    每次夢裏見到那人時,眼神依然炙熱得讓人迷醉,伸手把自己拉進那滿是黑衣墨袍的懷中,輕輕地在耳邊落下細細的吻。
    鳴蟲在夜裏孤獨地唱著歌,涼風也似不留戀這裏的院落,屋裏人熱得滿額大汗,卻因留戀夢中的人久久不願醒來。
    東風未肯入東門,
    夢中還去尋故人。
    明月有光照蟬鳴,
    一夜春夢了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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