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洞窟，平坦的地麵，倒吊的蝠群，巨大的菌株，張浪走在其中，壓力山大。
    再加上一個多嘴的女人。
    杜依然嘴裏嘰嘰喳喳，絲毫沒在意張浪額頭的冷汗。
    “小祖宗你快收了神通吧，等下這些大蝙蝠衝下來把我們撕了，你就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了。”
    “可是我剛才說了一路，也沒見有事，說明正常說話沒有問題，別擔心。”
    杜依然邊說邊用力在張浪肩頭上拍了幾下，示意張浪別怕。
    “原來頭上的是大蝙蝠，拍張照片，哢嚓。”
    拿著張浪的手機舉過頭頂，幾乎懟到蝙蝠臉上去拍，張浪趕緊把姑奶奶手拽下來。
    杜依然視力在慢慢恢複，如果說之前是眼睛蒙上幾層黑布勉強看到黑影，那麽現在就是帶著磨砂眼鏡，能知道哪些東西在動了。
    但是杜依然卻完全沒在怕的，反而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不太清的緣故。
    張浪背著腿腳不便的杜依然，借著菌株的熒光朝它根莖走去，夜明砂和鍾乳石沁出的水混著一起，使得洞內濕滑，反而走得沒下來時候快，氣味也莫名難聞，像是腐臭的橘子混著南乳在微波爐裏打了十分鍾。
    唯一的好處是杜依然終於閉嘴了，將臉埋在張浪肩膀上，張浪甚至能感覺她呼出的氣順著脖頸向下，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滋生，很奇怪。
    張浪知道杜依然並非故意，隻是因為姿勢的緣故不得不如此。
    杜依然此時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扶著張浪的肩膀，不可能再分出一隻手來掩住口鼻，她亦感覺到了此時兩人姿勢有點曖昧，終於還是女兒心占了上風，生出點羞澀。
    洞內也很安靜，除了蝠翼時不時簌簌振響外再無餘聲。
    張浪越往裏走越覺寬敞，正應了那句，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霍然開朗！
    雖然沒有屋舍儼然，但此地較之剛才的來路還寬敞幾倍，而且有對流風吹來，氣味也沒有剛才那麽濃重。
    “好像有水流聲？”
    杜依然側耳去聽，用手背理了理自己的秀發，壓下了某種異樣情緒。
    “嗯，右側好像有地下水”
    兩人從涼水井向下已超過百米，而從潮濕的地底岩壁來看，有地下水不足為奇。
    四周除了幽暗的洞窟和嶙峋的鍾乳石外，還有時不時飄散的磷火，悠悠蕩蕩，像是鬧鬼了一般，但張浪知道，這些飄忽不定的磷火大概率說明此地有屍骸，大概率是那些蝙蝠的。
    如此多的蝙蝠經年累月的積累，屍骸腐爛後分解出了磷化氫，溫度偏高便會自燃，這並不足為奇。
    洞穴右側是層層疊疊的溶岩梯田，流水順著梯田一層層淌下，頂部的菌株持續散發熒光，冷光照在那些梯田上，又因為梯田池水深淺不一，折射著不同光彩，池水亦染上不同色澤，端是夢幻非凡。
    “那邊是什麽？哢嚓。”杜依然交換支撐手臂，換了一隻手去拍照，雖然仍未看清，卻下意識的拍到了絕美景象。
    張浪並未阻止，心裏暗道，這難道就是女生對美麗的特殊嗅覺，就和男生自瞄一樣。
    “你有沒有聽過五色梯田，那邊就是了，想不到地下還有如此絕境，要是被當地的旅遊局發現了，也是個好噱頭。”
    “你說話好老氣，美景當前還要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對了，可以用我手機拍一張麽？”
    “你手機在哪？泡了這麽久的水，應該壞了吧。”張浪拒絕道，開玩笑，要是拍到那個巨大菌株，到時候怎麽和人去解釋。
    “在我口袋裏，我在上麵醒過來的時候就試過了，應該還能用。”杜依然說著就要去掏，身子隨之前傾。
    張浪感覺到後背傳來不妙的觸感，趕緊製止：“別亂動，我來拿，左邊還是右邊。”
    “右邊。”
    張浪騰出一隻手去掏，第一次沒摸到，反而撓到對方癢處
    杜依然邊笑邊氣惱道：“你故意的是不是”，說著用手輕輕捏了一下張浪肩膀以示報複。
    “故意什麽，呐”張浪將掏到的手機遞給她，雙手又往上托了托，故意打破了氣氛。
    “幫我解鎖，我看不清！”杜依然氣道
    “真麻煩，把臉低下來點”張浪不耐煩道，杜依然照做，張浪卻沒有將手機還給對方：“我來拍，啥都看不到還要拍照，下輩子轉世當個攝像頭好了。”
    說完，找了幾個不會暴露菌株的角度，對著梯田拍了幾張，然後不顧杜依然阻止，又放回她兜裏。
    “羅峰哥，你這樣以後找不到女朋友的。”
    “找不到就不找，你再囉嗦我丟你在這喂蝙蝠。”
    反正是羅峰找不到，又不是我張浪。
    “哼！”
    兩人順著流水的方向再往裏走，熒光照射下，能看到那些池子中有幾條盲魚遊動，對於兩人的靠近都沒什麽反應，悠遊自得。
    左手邊磷火燃起，倏忽間，又飄然隱去。
    張浪卻突然止住了步伐。
    不是蝙蝠殘骸！
    如果沒看錯，剛才那堆白骨——
    是人類殘骸！
    “手機往下壓一點”張浪轉身後指揮道，杜依然聞言照做。
    這下的確看清了，在兩人大概三米處的一處半人高的石穴裏，縮著一具骸骨，從骨盆判斷，應該是一名女性。
    身上沒有殘餘物，張浪也判斷不出屍骨具體年代，看不出死因。
    “是什麽東西？”
    “體脂率為0的人類。”
    張浪轉身，手機閃光燈掃過，再次發現了類似洞穴，這些石穴之間上下左右隔著三步距離，左側的岩壁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工開鑿的洞穴。
    無數骷髏垂首，張浪明知他們沒有眼睛，卻仍然有一種被人注視的錯覺。
    或者說並不是錯覺，張浪一直感覺的若有若無的注視感並非那些蝙蝠，而是岩壁上這些骨骼。
    噗，一團鬼火又在遠處亮起，岩壁向著遠處延伸，直入黑暗。
    杜依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所謂的體脂率為0的人類是什麽，忍不住道：
    “是和之前一樣麽，就是那個不能說的名字一樣？”
    張浪當然明白杜依然的意思，她大概以為這些屍骸是和洞窟入口石棺類似。
    但張浪卻知道，
    這，
    也許就是李付貴撞‘大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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