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手腳並用，沿著外牆窗台和雨簷借力，像一條在靈活的壁虎。最終到達樓頂女牆之時，雙手用力，整個人如箭破空，月光斜照，卻隻見一人站在樓頂上，帶著譏誚的笑容，看著他。
    沒錯，隻有一個人，此人脖頸上盤繞著一條赤紅色的毒蛇，月光下蛇鱗泛著玉色的冷光，蛇信輕吐，瞳孔豎立收縮，鎖定半空之中的張浪，宛如料定獵物掉進陷阱的獵手。
    “還真是一頭莽撞的小野豬。”
    說話的聲音，竟然不是從站立之人的嘴中傳出，反而帶著怪異的嘶啞——是那條蛇！
    被發現了？
    不存在的，張浪也沒有期望一個石子就能聲東擊西，這畢竟不是演電視劇。
    在樓下之時，【還真蠱】就傳來了信息，樓上隻有一隻蠱蟲的存在。
    對麵自以為是獵人，戲謔玩弄獵物。
    張浪也樂得和他玩一玩貓戲老鼠的把戲，他拔出了背後的斬蛟，月光引下一條白練。
    那人肩上蛇身立起，脖頸處鼓凸，張嘴吐出一團腥穢之物。
    張浪下意識用刀去格擋，耳邊傳來金鐵交擊之聲，那腥穢物落在落在樓板上瞬間融化地麵。
    滋~滋~滋
    “咦~”蛇吻之中吐出驚疑之聲。
    張浪如炮彈一般砸落地麵，膝蓋微屈卸掉衝擊力，足尖堪堪點過毒液腐蝕出的焦黑坑洞，揮刀向前，眼中毫無感情，明明神經在亢奮之中繃緊如弓弦，肌肉關節卻如同精準的機械，內心隱約泛起一絲愉悅。
    柴禁說的沒錯，自己是天生當刺客的料！
    兩人之間隻有十步距離，張浪突進之下，急劇縮短。
    那負蛇之人，不進反退，關節倒轉，竟然以毫厘之差躲過了張浪的力劈華山。
    勁風撲麵，負蛇之人再不敢托大，蛇身之上紅鱗乍起，蛇體積大了半圈，順著蛇身鱗片流下紫色的液體，那液體遇到空氣化為瘴氣。
    【蠱術·蛇障】
    瘴氣滾滾席卷而來，天台之上一半的空間被瘴氣吞沒，張浪刀如匹練，斬在負蛇之人身上，霧氣中人影破裂，卻是個殘影。
    很快，周圍的霧氣之中有數道人影浮現，一時竟然怪異嘶啞的蛇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嘻嘻嘻，你的身手不錯，但非常可惜，我這瘴氣專克肉身強勁之人，普通人身處其中，不消半刻鍾，便會被腐蝕的隻剩骨頭。”
    “今天終於輪到我飽餐一頓了。”
    嘶啞的聲音隔著霧氣依然清晰，黏黏膩膩，就像那條毒蛇就在自己耳邊吐信一樣。
    “為什麽不說話，是不是害怕說話暴露，放心，你這種美味的小豬玀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吃了，嘻嘻嘻，我可不會讓給其他人。”
    瘴氣之中，腥穢之物如同雨點襲來，張浪旋身格擋，潑刀成幕，那毒液撞在刀幕中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斬蛟雖非真的神器，但意外的堅固，那腥穢物砸在刀身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張浪硬生生靠著斬蛟在毒瘴之中劈出一個真空地帶。
    “垂死掙紮。”
    毒液自然不是無根之水，一分鍾之內那毒液噴吐的頻率就變得極慢，從豌豆射手變成了玉米投手
    反觀張浪，卻也不好過，好像那瘴氣真給他帶來了麻煩，動作遲緩了不少，好幾次毒液擦著他的麵門而過，險之又險，那霧氣之中的匹練已經疲軟。
    見此情景，讓負蛇之人心情略微好受，連帶著嘲諷的話都密集了一點。
    “有沒有感覺身上酥酥麻麻的，那是蛇障在腐蝕你的肌裏，等到毒入骨髓，你便連刀都舉不動了，省點力氣吧，還能死得體麵些？”
    “你這把刀看起來頗為神異，不如你把刀交給我，我放你一條活路？”
    見張浪不回話，繼而嘲諷道：“人之將死，卻放不下一把刀，嘖嘖。”
    此時月上中天，一直一副疲於應對毒液攻勢的張浪抬起了頭，突然回道：“想要刀？”
    “嗯？”
    見張浪突然回話，來不及驚訝，瘴氣之中的人影連續波動，根本看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身。
    張浪搖頭笑道：“說半天還是不想要嘛，不過，現在可由不得你了。”
    腳下一擰一踏，詭異的反身揮刀，全程靜默無聲，毒瘴之中閃過一抹火光，尖銳的蛇鳴聲將周圍毒瘴都抖動了幾分。
    “你看得到我？”
    “你說呢，垃圾話這麽多，忍你半天。”
    似乎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張浪再次揮刀，斬向西北方霧氣中的殘影，果然再次激起一抹火星，以及痛苦嚎叫的蛇鳴。
    “嘶~嘶~嘶”
    怪異嘶啞的聲音消失，隻剩下吐信的聲音，張浪的耳朵反而好受點。
    “禽獸就是禽獸，就算滿嘴人話，也裝不了人，還是吐蛇信的聲音好聽點。”
    那負蛇之人知道真的小瞧了對方，此時不敢再維持毒瘴，見張浪分心，身影向著某處摸去。
    那裏就是此處崗哨的警報裝置——三盞特大瓦的照明燈，隻要亮起其中一盞，就能引來寨中高手。
    “禽獸就是禽獸，打了半天還沒發現麽？”負蛇之人身後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聲音，猶如催債的惡鬼。
    低級的毒瘴自然不會對擁有【還真蠱】的張浪有任何影響，裝作不支，隻是借用對方自己的攻擊去破壞警報，若不是怕對方注意到自己的目的，張浪早就一刀砍過去了，以為自己是忍者麽，玩什麽影分身？
    那負蛇之人並不信邪，狂按開關，示警燈卻毫無反應。抬頭去看角落掛著的燈具，分明完好無損，可順著牆根鋪設的電線卻早已被毒液腐蝕，橡膠皮翻卷裸露裏麵發黑斷裂的銅線，這示警燈自然任他怎麽按也不會再亮起。
    “嘶~嘶~你是為了不讓我示警才一直偽裝？”那負蛇之人轉身，手也從按鈕上放了下來，蛇身上如寶石的鱗片張開，卻沒有逃跑。
    “理解能力實在有限，是因為蛇腦容量太小麽？”張浪譏諷道。
    “我承認你的確有些實力，是我小瞧你了，不過，你不會以為我隻有這點實力吧，也是，外麵的人很難知道我蠱教的強大，今天，就拿你試試我剛練成的蠱術。”
    這次，不是蛇在說話，聲音從負蛇人口中傳來，卻反而比蛇腔還要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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