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醒醒！”阮濤迷迷糊糊之中感覺臉上熱乎乎的，兩邊都是。
    耳邊傳來了一個不情不願的聲音：“不會讓我給你們這幾個大老爺們做人工呼吸吧？都他媽的快醒醒。”
    耳旁又傳來風聲，奮力伸手抓住對方手腕，眼睛睜開，漆黑的夜空，月在梢頭，隻見一人手被他拿住，臉上卻帶著一絲驚喜。
    “別他媽打了...”說話幹淨都有點漏風，臉可能腫了，這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
    打他的人臉劍眉星目，輪廓分明，豐神俊朗，夜光黯淡，卻不妨礙他辨認，此人正是剛被選入捕字班的張浪。
    “你休息一會，我搶救一下其他人。”
    不等阮濤回答，張浪已經往旁邊挪了幾步，重操舊業，故技重施。
    “醒醒！啪！醒醒！啪！醒醒！”
    缺氧導致腦子有點昏沉，剛想扶一下腦袋，卻發現銅頸頭盔沒了，想來是張浪替他們摘了，大口喘著氣，耳邊突然又響起了讓人煩擾的劈啪聲。
    轉頭就看到張浪騎在人身上左右開弓，本就混亂的思緒都忍不住跑過千萬頭草泥馬！
    “咳~咳~咳。”
    被扇了十幾下的劉星劇烈咳嗽，吐出湖水，混雜著水草以及半截稀爛的昆蟲屍體，看起來像是被人蹂躪了十幾個晚上的小白臉一樣虛弱。
    但阮濤過聽到這個聲音，便知道劉星應該沒事了。
    這才回神打量周圍，發現幾人躺在鏡湖邊的淺灘上，身後就是丁兵日常巡邏的堤岸。
    腦中努力回憶湖底發生的事情....
    隻記得最後他衝入蟲群，幫著趙之微砍翻一條要鑽入他肚子的毒蟲，結果身後一道巨力襲來，再醒來已經在這裏了。
    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們為什麽會被衝到岸邊？
    剩下的人去哪了。
    他轉頭看到騎在丁夏身上扇巴掌的張浪，眼睛眯了起來，站起身，走過去推開他
    “讓我來。”
    張浪不置可否，走到一旁休息，打人嘴巴子也是很累的好吧。
    劉星躺在地上雙目無神，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腹腔來回鼓動，貪婪的吸著周圍的空氣。
    阮濤將老丁放平，打開下頜，發現沒有淤泥和成團的水草，鬆了口氣。雙手抵在老丁胸口用力按壓，側臉低聲道：“注意看，溺水的人要這樣救。”按壓十幾下，捏著對方的鼻子、掰開下頜，開始人工呼吸，抬頭繼續按壓胸口，“下次，別特麽打臉了。”
    “臉疼。”
    張浪咂吧咂吧嘴，沒有反駁，認真學習。
    這時身後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並未驚惶：“你們還真喜歡背後捅人啊，我才剛救的你。”
    劉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猶如九幽厲鬼：“船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停止打氣，你知道我們在下麵多絕望麽！”
    阮濤沒有反應，仍然重複著救人的動作。
    張浪回頭，無視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看到劉星目眥欲裂，幾欲殺人的表情，平靜道：“是孔艋要殺你們，我是受害者，你不應該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如果我是你，這會應該感到羞愧。”
    “胡說！你胡說！”
    孔艋是捕字班八人裏輩分最老資曆最深的，在阮濤還沒有入府當差之時，孔艋就已經在鏡湖裏淌水了，按理來說管事的位置本該是他的，若不是阮濤水性最好又重義氣被眾人推舉，這才讓後來者居上。
    對此所有人都是服氣的，包括孔艋。
    以孔艋的資曆，他斷不可能做這種事，這人就是在胡說八道。
    “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們不願相信。”張浪凝視著對方的眼睛，毫無退懼，“如果你現在去撈，還能撈到你們輸氣用的軟管，看看斷口上麵是不是有被匕首割過的痕跡，是不是和你手上的刀是一個製式。”
    “總不可能是我奪了刀，再殺了他，最後割斷你們的輸氣管，害得你們差點殞命湖底，最後再假扮好人撈你們上來吧！”
    張浪以手指頭，嘲笑道：“動動腦子！”
    張浪抬手的瞬間，劉星看到了對方身上的刀傷，其實已經信了一半，可他還是將刀壓下問道：“為什麽？”
    他想不通孔艋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把刀放下來！”阮濤的聲音很低，他早就看到張浪身上的刀口，大致猜到了船上發生的事。
    “濤兒！”劉星低吼一聲。
    “叫你他媽的放下，聽不懂了麽？”阮濤聲音更大，雙眼回望，猶如嗜血的野獸，劉星看到，嚇得退了一步，刀也放了下來。
    “劉星...聽，聽濤兒的。”從阮濤懷中傳來一道虛弱呼喊，捕字班丁夏，醒了過來。
    阮濤將丁夏抱起來，靠在堤岸邊上，這時有兩道火龍自鏡湖堤岸上往他們這裏靠攏，湖岸震動。
    “為什麽...”夾雜在整齊的腳步聲中，阮濤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張浪摸了摸脖子，不知如何回答，最後隻得道：“逆黨。”
    .....
    城主府，南廳院前，巡邏丁兵圍成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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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禮大管家腆著肚子，負手在後，看著身前幾人各個掛彩，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次怎麽折損這麽多人，發生了什麽事，【捕鱗】如何？”
    其餘三人沒有說話，看向阮濤，阮濤沉默片刻：“水中突遇蟲潮，避之不及，趙之微等人拚死搏鬥，我們才得以逃生，眼下捕鱗網遺落，水靠破損，軟管斷裂，暫時不能執行【捕鱗】任務，請總管恕罪。”
    聞言，火光照耀下的餘禮神色晦暗，眉頭更深，片刻後卻沒有發作，竟然擠出一絲笑意道：“【捕鱗】之事為鏡城要務，不容耽擱，但你們情況著實難辦，強令你們【捕鱗】顯得城主大人不仁慈，不如這樣，你們休整幾日，我向上請示，安排人手入捕字班，先用些普通工具，讓他們在淺水處嚐試【捕鱗】，等你們傷好了...”
    見餘禮越說越離譜，阮濤打斷道：“大人知道這會死很多人吧？”
    餘禮自然知道，在場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危險，但是他有自己的心思，抬手製止道：“【捕鱗】暫停的結果你們不會想看到的，你不必說了，我自會和城主匯報，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
    劉星阮濤幾人怒視著他，這個餘禮竟然視人命如草芥，他們幾個兄弟才剛死，聽到這種語氣不由怒火中燒。
    “你說什麽！餘總管！莫忘了，你隻是一個管家！”
    周圍丁兵向前一步，火光映照在餘禮胖胖的臉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幾人淡漠道：“有空朝我發火，不如好好養傷，多琢磨琢磨怎麽【捕鱗】和躲避毒蟲，別讓那些人白死。”
    “你...”
    “帶他們下去。”餘禮懶得和他們廢話，一揮手指揮丁兵上前。
    “是。”丁兵們上來將捕字班僅剩的四人圍住。
    “他不用。”眾人循著餘禮的指頭看去，看到好整以暇的張浪咧了咧嘴。
    “你和我去見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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