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平縣的城東集市
字數:8533 加入書籤
卡車卸載最後一批麻袋,發出沉悶的聲響滾落在平縣貨運站的水泥坪上,揚起一陣陳舊的粉塵。刺鼻的機油、塵土和汗味混雜在空氣中。
江奔宇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看也沒看那些正在和貨運員清點交接的雜貨,對孫濤遞了個的眼色。孫濤會意,兩人迅速繞過堆疊如小山包的貨物垛,腳步匆匆,如同兩尾遊魚,無聲無息地融入了貨運站後門那片塵土飛揚、人員混雜的區域。
目標:城東集市。這是孫濤在路上反複提及的名字,帶著一種諱莫如深的誘惑。它並非地圖上的正式存在,卻是平縣這潭水底下,最活躍、最直接、也最具地域特色的“地下心髒”。
步行不到十分鍾,一條偏離大路、被兩側灰撲撲民居擠出來的小巷,豁然通向一片異常喧囂的開闊地。這裏仿佛是縣城肌體上強行撕開的裂縫,充滿了勃勃生機與混雜的氣味。樹林中一道由帶著鏽跡、歪歪斜斜的鐵絲網和粗糙木樁胡亂拚接而成的簡易柵欄,將這個“集市”與外部世界勉強隔開,木樁上掛著一塊粗糙不堪的木牌,用墨汁潦草地寫著“城東集市”四個大字,風吹日曬,墨跡早已剝落大半,顯得格外“草莽”。
柵欄入口,兩個穿著半舊工裝卻眼神警惕的漢子如同門神般把守著。裏麵,人聲鼎沸得如同開鍋的沸水。討價還價的嘈雜聲浪、雞鴨鵝禽的鳴叫、山貨草藥特有的濃烈混雜氣味、牲畜的腥膻以及劣質煙草的刺鼻味道,交織成一股原始而強大的生命氣息,撲麵而來。人影幢幢,或蹲或站,或挑擔或推車,構成了一幅光怪陸離而又充滿力量的浮世繪。
江奔宇眼中閃過一絲對這裏的好奇與謹慎,剛要抬腳往裏邁——
“站住!”一隻骨節粗大的手掌橫亙在麵前,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守門的漢子麵無表情,聲音低沉而直接:“賣,還是買?” 言簡意賅,如同切口暗號。
沒等江奔宇回應,孫濤已靈活地側身上前,臉上堆起一種本地人才有的、心照不宣的熟稔笑容:“同誌!買的!買的!純買家!”
漢子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重點在江奔宇這個明顯帶著外來氣息的生麵孔上停留了一瞬,才慢吞吞道:“嗯。入場費,一人一毛。兩人,兩毛。” 語氣平淡,卻不容商量。這不是商量,是規矩。
孫濤顯然深知此中門道,毫不遲疑地從兜裏掏出兩張皺巴巴、邊緣磨損嚴重的毛票,準確地塞進對方早已攤開的手心。那動作流暢得像是排練過無數次。
漢子收了錢,看也不看就塞進腰間那個鼓囊囊、油膩膩的挎包裏,隨即從旁邊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盒裏,摸出兩個由粗劣薄木板切割、再用墨汁單麵寫著“買”字的簡陋木牌,遞了過來。
江奔宇接過這粗糙的“通行證”,眉頭不易察覺地微蹙了一下。孫濤一邊接過自己的木牌,一邊覷見江奔宇的神情,立刻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解釋道:“江哥,這木牌是規矩。你想買東西,必須亮這‘買’字牌,否則賣家眼皮都不會抬一下,看你一眼都多餘。他們不敢擔風險。”
他掂了掂木牌,示意向集市裏那些掛了不同“賣”字牌的地攤:“想在這兒 擺攤 賣貨?那就得在入口處花錢另買一個 ‘賣’字牌 ,得堂堂正正掛在你那塊地頭的最顯眼位置。買家隻認這個牌子!沒牌子?那你就是‘黑戶’,東西再好也沒人敢湊過來問,攤子冷得像塊冰坨子,風都繞著走!”
江奔宇恍然,這看似簡陋的憑證,實則是這個黑市場的序基石和風險防火牆。他下意識問了句:“那如果……我想邊買點稀罕的,又想把手頭的東西順手賣掉呢?” 他指了指兩人還空著的手。
孫濤咧嘴一笑:“簡單!那就花兩份錢,在門口把‘買’和‘賣’兩種木牌都買齊活了!到時候該亮哪塊牌兒,就亮哪塊牌兒,錯不了!” 語氣裏帶著對這套地下潛規則的了解與適應。
不再多言,兩人握緊各自的“買”字牌,側身擠過柵欄門,一頭紮入了鼎沸的人流。
喧囂和混雜的氣息瞬間將他們包裹。兩人先來到藥材區,孫濤顯然對中藥材沒什麽興趣,眼睛東張西望,瞥向遠處吆喝禽畜、甚至擺著些不知來路舊貨的攤子。他拍了拍江奔宇的肩膀:“江哥,我對這堆草根樹皮實在提不起勁兒!我去那邊踅摸踅摸,看看有沒有別的稀罕玩意兒,或者‘硬通貨’的消息。咱們老規矩,辦完事貨運站大門口見!” 說完,不等江奔宇回應,已像泥鰍般滑入人群深處。
江奔宇也樂得清靜,他目標明確,徑直走向氣味最為濃烈刺鼻的區域——藥材區。
攤販們大多是山裏人打扮,臉膛黝黑,皺紋深刻如溝壑,身上的土布褂子沾滿了泥土和草汁。麵前簡陋的草席或油布上,攤開的藥材或堆砌如山,或分門別類:枯幹扭曲如樹根的三七塊莖、紋理粗糙泛著金黃光澤的黃連根、層層剝開的杜仲皮、粗糙灰白如石塊的茯苓……種類之豐富,遠超供銷社那單調的貨架,許多在別處難得一見、需要“特批條子”的藥材,在這裏仿佛不要錢般隨意擺著。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更讓江奔宇心頭一跳的是那低廉到離譜的價格!一個老漢麵前,標著“三七幹貨”的草席上,堆著小山般的褐黑色三七塊根,旁邊一張硬紙板歪歪扭扭寫著:“三塊伍 角斤”!
江奔宇瞳孔微縮!三鄉鎮上的藥材收購站,二級品都要收到七八塊一斤!這裏才三塊五角?!差價超過兩倍!這巨大的利潤空間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燙著他的神經。
他立刻走到老漢攤前,看似隨意地蹲下,撚起一塊三七,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分量和幹濕度,不錯!是正經幹貨。他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目光越過攤上的藥材,直視著老漢渾濁卻精明的眼睛,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老同誌,東西不錯。幫送貨嗎?” 他特意加重了“送”字。
老漢原本渾濁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江奔宇一番,像是要把他這張陌生麵孔刻進腦子裏。他慢悠悠地問:“送?送哪裏去?” 語氣裏充滿了試探。
“不遠。”江奔宇神色自若,“平縣的貨運站外邊就行。” 他特意強調了“外邊”二字。
“貨運站?!”老漢眼皮霍然一跳,臉上的皺紋瞬間舒展了許多,渾濁的眼中爆發出一種“自己人”才懂的了然光彩,貨運站那肯定就是那些想帶點雜貨的貨運司機了,於是連聲應道:“明白!明白!當然明白了!” 他似乎鬆了口氣,卻又帶著點討價還價的狡黠:“不過……同誌,這貨運站雖說離得不遠,我這把老骨頭走一趟也費鞋底子,還要耽誤賣貨的時間……你看,加個五毛錢的跑腿辛苦錢,不過分吧?”
江奔宇心中冷笑,五毛?對比貨物的利潤,簡直是九牛一毛。但他麵上卻露出幾分爽快,甚至帶著點施舍般的豪氣:“五毛?不!我給你一塊錢跑腿費!”
他湊近半步,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扔下一顆重磅炸彈:“老哥,你這些東西……”他的手劃過攤上的三七、黃連、杜仲、茯苓……“你手頭有多少這樣的貨?能通知到你們村裏其他有存貨的人麽?隻要是這些貨色,有多少,我收多少!”
老漢被這“一塊錢”和“有多少收多少”砸得暈乎乎的,差點把手裏的煙袋鍋子掉地上!他猛地睜大眼睛,嘴巴微張,看著江奔宇:“同……同誌?你當真?全要?這些……和……那些……”他激動得手都有些抖,指著攤上的和更遠處其他同族的攤子。
江奔宇斬釘截鐵:“貨到貨運站外,當場過秤,現金交易!一分不少!你可以現在就通知願意送的人,先把他們這跑腿的一塊一塊拿了!”他指了指老漢的攤,“你的跑腿費一塊錢,還有你幫忙通知的辛苦,我現在也先付!” 說著,真的摸出一塊嶄新的一元錢,塞到老漢手裏。
老漢攥著那塊滾燙的錢幣,感覺有些不真實。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急道:“同誌你等著!你稍等!坐我這馬紮上歇會兒!我這就去問問族裏那幾家有存貨先,有的話肯今天出手的!馬上就來!” 老漢轉身,像一陣風似的擠向旁邊幾個攤位,激動地壓低聲音快速比劃著。那幾個原本昏昏欲睡的攤主,眼睛瞬間也亮了起來,紛紛看向江奔宇這邊,眼神充滿了熱切。
江奔宇沒有坐下,而是掏出從孫濤那拿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流逝,他不想耽擱太久。約莫不到五分鍾,老漢就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臉上全是興奮的潮紅:
“同誌!妥了!妥了!我挨個兒問了!我們族裏加上我,攏共有十戶人家願意今天就出手!都是實打實的好貨!幹貨足成色!就是……”老漢興奮中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搓著手,聲音壓得更低,“……就是這十家的存貨攏在一起……數量可有點兒大!堆起來怕是得有小半間屋子!不知同誌你這……方不方便……?要不……要不你先看看貨再給錢?” 他還是擔心江奔宇吃不下或者變卦。
江奔宇微微一笑,他沒有廢話,右手打開自己那件看起來很普通的挎包,露出裏麵一小遝嶄新、挺括的十元大鈔,還有一遝百元大鈔!邊緣整齊,墨跡清晰,在陽光下閃著令人眩暈的光澤!
他動作極為自然,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隻是將那裝著鈔票的挎包,隨意地在老漢麵前晃了一下。那厚度!那顏色!那嶄新的硬度!即使隻是匆匆一瞥,老漢也瞬間判斷出——這絕對是大幾千塊的陣仗!在那個普通工人月工資幾十塊的年代,這是一個足以砸暈所有人心神的數字,心中也明白眼前這人背後肯定也是有關係的,不然個人哪裏能有這麽多的現金!
老漢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仿佛真的被鈔票拍中了腦門!他剩下的所有疑慮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敬畏和喜悅,連連點頭,腰都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
“哎喲!夠了夠了!有數了有數了!同誌您放心!我眼拙!實在是對不住!您這樣的老板怎麽會不方便呢?!我這就去辦!立馬安排他們從家裏取貨!絕不耽誤您的事兒!您再稍等一小會兒!一小會兒!”老漢激動得語無倫次,轉身再向族人,一邊打著手勢一邊低聲吆喝催促著。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江奔宇收起那疊鈔票,臉上依舊平靜。他從上衣口袋再次掏出那隻鋥亮的懷表,啪的一聲打開表蓋,時針指向下午一點一刻左右。
“一個鍾頭。”江奔宇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周圍的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最後通牒,“下午三點整,我的人會在貨運站外的樹林邊收貨過秤。現在是一點一刻,給你最多一個鍾零三刻鍾去備貨和送過去。三點前貨不到,交易取消。” 這最後半句加了點料,免得這些人磨蹭。
老漢和旁邊已經圍攏過來的幾個族人一聽,臉色一肅,瞬間緊張起來:“夠!夠!絕對夠!同誌您放心!三點前!貨運站門口前小樹林!您稍坐!我們這就飛跑回去!” 七八個人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立刻四散奔出集市,朝著各自的村落方向狂奔而去。
江奔宇不再看他們,揣好懷表,腳步沉穩地穿過了氣味混雜的藥市區,走向下一個目標區域——獵物、山珍區。
這裏的景象與剛才又截然不同。刺鼻的硝煙味、濃烈的血腥氣、野獸特有的腥臊氣猛烈地衝擊著嗅覺。攤位上堆疊著剝皮的野狸、風幹的野雞、一串串細小的斑鳩甚至山鼠幹;還有各種泛著冷光的捕獸夾、粗糙卻實用的土製火藥槍以及自製的弓弩、套索繩索等工具……赤裸裸地展示著大山的饋贈與山民的生存技能。
隨著攤位深入,血腥味愈發濃重。攤位上開始出現體型更大的獵物:碩大的野豬頭連著部分帶鬃毛的肉塊,整扇地掛著;成串剝皮的光溜溜的竹鼠懸掛在木架上;幾隻野鴨野雁歪著頭掛在繩子上……直到江奔宇的目光被集市深處一個異常冷清的攤位牢牢鎖住。
那個攤位在一片較為寬敞的空地上,但與其他熱鬧攤位不同,幾乎無人駐足圍觀!少數幾個路過的也隻是瞟上一眼,眼神裏透露出“看看熱鬧就行,別湊太近”的態度,隨即匆匆走開。攤主是幾個神情帶著點疲憊、木然中卻又藏著幾分急切和期盼的漢子,穿著深色的土布衣褲,褲腿上沾著幹涸的深色泥點和不易察覺的暗紅斑塊。他們的攤位上,赫然躺著三頭巨大的、棕褐色皮毛的野獸!
正是三頭成年大角野鹿!
屍體還很新鮮,顯然是剛獵獲不久。其中一頭雄鹿頭上那對分叉繁複、帶著絲絨光澤的大角尤為醒目,價值不菲!鹿的腹部鼓脹,明顯是完整的,意味著可能未及處理的內髒、珍貴的鹿筋、鹿茸如果角未骨化)、以及鹿胎如果運氣好)都還在裏麵!完整的整鹿,其全身都是寶!
如此貴重的獵物,為何無人問津?
江奔宇走近幾步,目光落在攤位前插著的一塊木牌上。上麵用炭條清晰地寫著幾個大字:“整頭出售!兩圓斤!”後麵似乎用更小的字寫著什麽,但被前麵的人擋住了。
兩塊錢一斤!整頭稱重!
江奔宇心中瞬間了然。難怪冷清!這些野鹿每頭都至少兩百斤上下!整頭買,一頭就得三百塊以上!這在剛剛能吃飽肚子的年代,是絕對的、普通工薪階層難以想象的“奢侈品”!黑市裏多是些零買零賣、縫縫補補的小生意,或者投機倒把點緊俏小件,誰能一下子掏出幾百塊錢買整頭野鹿?就算有實力的買家比如一些需要珍貴藥材或者鹿茸的私下渠道),也更傾向隻買最精華的部分鹿茸、鹿筋、鹿胎),而不是承擔整頭購買後肢解、保存、分批銷售的風險和成本。攤主顯然想快速脫手整貨,回籠資金,不願零賣費事,所以才造成了這種門可羅雀的尷尬局麵。
江奔宇毫不猶豫地跨過那片無形的隔離帶,在周圍攤主略帶驚異的目光中,徑直走到那個野鹿攤前,蹲了下來。他的目光銳利,如同鷹隼般掃過三頭鹿的體型、皮毛完整度,尤其在那頭壯碩雄鹿的茸角和腹部停留了更久。
“幫送貨嗎?”江奔宇開口道。
攤主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被眼前突然蹲下的人影驚得一激靈。當看清江奔宇那身和本地山民迥異的氣質和他手中那塊醒目的“買”字牌時,領頭的一個漢子下意識地用帶著濃重鄉音的官話說道:“不拆賣!整頭賣!……”隨即意識到自己語氣可能過於生硬,連忙放緩了聲音,“呃……您說啥子?”他有點緊張地改了口。
“幫送貨嗎?”江奔宇依舊是那句話,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他指了指地上的三頭龐然大物。
攤主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他扭頭和同伴快速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送?!送哪裏去?”他似乎不敢相信耳朵。
“貨運站外,跟前麵一樣。”江奔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說送一件小東西,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聲驚雷在攤主頭頂炸響:
“送貨的話,這三頭,我都要了。收拾好,跟我走吧。”
“啥……啥子?!都要了?!整……整三頭?!”攤主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臉憋得通紅,話都說不利索了。巨大的驚喜讓他腦子一片空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江奔宇微微皺眉,語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別愣著!趕緊叫人來搬東西。我時間緊,快點!”
“哦!哦哦哦!要得!要得!”攤主如夢初醒,激動得語無倫次,轉身對著旁邊一個年紀小點的同夥吼道:“快!快吹哨子!把留在那邊坡下的老五、狗娃子……能叫的全給老子喊來!快!板車!套牲口!把三頭寶貝都裝車!大客戶!大老板等著咧!快——!”
那年輕人像是被馬蜂蜇了屁股,“噌”地彈起來,掏出個土哨子,“嘟嘟嘟”地吹起一串急促而怪異的調子。哨聲尖銳刺耳,穿過集市喧囂的噪音,遠遠傳出。
不到片刻,十幾個精壯漢子或跑或推著沉重的、輪子包著破爛鐵皮和橡膠塊的木製平板車,如同旋風般從集市另一個入口衝了過來!他們身上帶著和攤主類似的風霜和勞苦氣息,動作卻極其麻利,一看就是幹慣了重體力活的熟手。
在攤主的吆喝下,這些漢子迅速而謹慎地將三頭巨大的野鹿屍體抬起動作間難免顯露出屍體上幾個碗口大小、血肉模糊的槍眼),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最結實的兩架大型板車上,厚實地蓋上幾塊沾滿塵土但尚算幹淨的厚實帆布,防止途中被好事者窺探。
“同誌,您請!”攤主領頭的一個漢子對著江奔宇恭敬地示意,臉上堆滿了笑容。他們看向江奔宇的眼神,如同看著真正的衣食父母和財神爺。
江奔宇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言,隻是轉身,步履沉穩地朝著貨運站方向走去。身後,一支由十幾個漢子、兩架滿載著覆蓋嚴實野鹿的板車組成的奇特隊伍,如同忠誠的扈從般,跟隨著這個神秘而闊綽的外來客,碾過集市坑窪的泥土地麵,吱吱呀呀地匯入集市外圍的人流,最終轉上通往貨運站的土路。
陽光斜照,在這支沉默而充滿力量的隊伍前方,拉出了一道道長長的影子。板車碾壓過路的聲響,混雜在集市的餘音中,成為這場高效而隱秘的收購行動最終的、粗糲的尾奏。
集市裏無數道目光追隨著這支隊伍,好奇、羨慕、猜測、敬畏,甚至還有貪婪……無聲地流淌在喧囂的空氣中。江奔宇頭也未回,隻留下一個從容而模糊的背影。
喜歡帶著隨身空間重生70年代請大家收藏:()帶著隨身空間重生70年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