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遠盯著陳明看了一會，突然笑道：\"四桌太誇張了。我雖然是新來的，但也不會苛待同僚。\"
    在場警員都鬆了口氣，陳明也放鬆下來。
    林誌遠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初來乍到，聽說文華樓不錯。你就在那裏設宴，算給我們接風，如何？\"
    陳明表情一僵，勉強擠出笑容高聲應答：\"遵命，長官！\"
    林誌遠頷首，向前走了幾步，麵對全體警員宣布：\"我是新上任的督察，姓林。不管你們之前什麽作風，從今天起，若發現  、欺壓百姓、以權謀私的，嚴懲不貸！\"
    所有警員立即挺直腰板，異口同聲：\"遵命，長官！\"
    角落裏的老周聽到這番話，對林誌遠頓生敬意，覺得這是第一個明確禁止濫用職權的督察。
    林誌遠確立威信後，目光轉向陳明，丟下一句：\"今晚的宴席，記得通知我。\"
    陳明勉強笑著點頭：\"保證安排妥當，林督察！\"
    林誌遠滿意地準備離開，突然又轉身：\"對了，陳隊長。\"
    陳明立刻繃直了身體：\"林督察還有什麽指示？\"
    林誌遠疑惑地問：\"你家有孿生兄弟嗎？\"
    陳明連連搖頭：\"報告長官，我沒有雙胞胎兄弟。\"
    林誌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帶著隨行人員離開了。
    警局外，他們身著筆挺製服準備出發。
    確認林誌遠一行人真的走遠後，陳明長舒一口氣，恢複了往日的威嚴神態，冷冷掃視著身後的警員們。
    “發什麽愣？”他挑眉問道。
    “做人要懂進退。”
    “今天頭一天上任，就教教你們規矩。”
    “別跟上級唱反調。”
    “聽清楚沒有？”
    警員們麵麵相覷，隨即齊聲應道：“是，長官！”
    鄭毅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吩咐：“既然都懂了，今晚醉香樓的事，就交給你們安排。”
    “準備好了來叫我。”
    “有問題嗎？”
    眾人眼神躲閃，無人敢吭聲。
    鄭毅臉色一沉：“怎麽，不樂意請客？不想給新任警長接風？”
    警員們慌忙喊道：“不敢，長官！”
    鄭毅這才露出笑意：“記住，手腳利索點。”
    “辦妥後知會我一聲。”
    說完，他背著手，悠然離開。
    等他走遠，阿強衝著背影啐了一口：“呸，就知道使喚人！”
    “醉香樓那麽貴，誰負擔得起？”
    老周左右張望，壓低聲音勸道：“行了，少抱怨兩句。大夥兒湊個份子，勉強擺一桌算了。”
    眾人隻得歎氣認命。
    至於鄭毅的督察職位，其實是富商錢世昌花錢打點來的。生意人嘛，總想黑白通吃，買賣才能順風順水。更何況，錢世昌的買賣大半見不得光，不是賭坊就是煙館。
    另一邊，方誌明剛給鄭毅來了個下馬威，便帶著手下阿炳幾人上街巡視。沿途商販和路人見到製服，紛紛低頭哈腰，甚至有店家硬塞禮品，方誌明略感別扭，卻也隻能收下。舊時的警察，百姓又恨又不得不討好。隨後，方誌明朝眾人表明了態度。
    警局即將徹底整頓，誓要肅清害群之馬，還百姓一個公道。
    圍觀群眾連連鼓掌，高呼青天大老爺顯靈。
    在歡呼聲中，方誌明一行匆匆返回警局，仿佛落荒而逃。
    但街頭那囂張的氣焰，仍讓他們心癢難耐。
    天色漸暗，鄭毅晃到方誌明辦公室，邀他赴宴。
    方誌明推門而出，而無所事事的阿炳等人正聚在他屋裏，於是全被拉去充數。
    醉香樓內，方誌明一行人在鄭毅及眾警員的簇擁下昂首而入。
    經過長廊，視野驟然開闊，寬敞的大廳呈現眼前，幾張圓形餐桌井然有序地排列著。
    二樓，一位穿著絳色旗袍的銀發女子瞥見大批警員湧入，特別是被眾星拱月般圍住的兩位製服筆挺的警官，趕忙踩著木梯快步迎下。
    \"哎呦，督爺大駕光臨，老身招待不周，萬望海涵呐。\"
    程墨陽尚未應答，嚴世蕃已沉下臉來：\"難道我們到訪還要先遞拜帖不成？\"
    \"還不速速布席？\"
    慌忙欠身告退，碎步退入後廚。
    嚴世蕃威懾住  後，立刻堆起殷勤笑容，躬身將程墨陽一行人引入上座。程墨陽坦然落座主位，嚴世蕃又殷勤招呼沈不言、陸驍、郭放等人依次入席。待眾人坐定，自己才賠笑著坐在末位。
    隨行的巡警們三三兩兩各自成席。
    方阿福堆著笑臉正要湊近主桌，忽被嚴世蕃刀子般的眼神釘在原地。
    \"嗯？你做什麽？\"
    嚴世蕃手指彈了彈自己肩章，睨著方阿福領口：\"這也是你配戴的？\"
    方阿福訕笑著對眾人哈腰，灰溜溜擠到偏桌去了。程墨陽對這些小插曲漠不關心。
    不多時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嚴世蕃忙不迭親自接菜布盞。
    此刻胭脂閣已是賓客盈門。這銷金窟向來是富紳  處，對官府中人並不畏懼。眼見兩側席麵漸滿，雲姨便引著姑娘們迤邐而出。
    \"爺們久等啦——\"
    \"姑娘們可都想著各位貴客呢——\"
    隨著雲姨擊掌，數十名薄紗輕裹的妙齡女子自朱漆回廊翩然而下。她們熟稔地循著既定安排，各自倚向熟客身側。
    俄頃，雲姨帶著幾位初綻芳華的  來到官差席前：\"幾位大人也選個可心人兒解悶？\"玉臂輕揚間，香風撲麵而來。
    這些風塵女子何曾親近過官家要員，往日不過被些巡街衙役占些便宜還得忍氣吞聲。此刻見著織錦警服的金線肩章，恨不得都往程墨陽與沈不言身邊湊。嚴世蕃早已按捺不住，拽著個姑娘就要往膝上按。
    程墨陽眉心微蹙，抬眼望向雲姨：\"今日隻吃酒。\"
    \"不必如此。\"
    芳姐聽到這句話，動作頓住了，周圍幾位陪酒女子也停下手中的活計，齊刷刷看向她。芳姐趕忙堆起笑臉，對著霍天佑一行人打圓場：
    \"瞧我這記性，真是怠慢各位了，大家繼續用菜。\"
    她朝姑娘們使了個眼色，幾個女子雖有些不情願，還是扭著腰肢離開這桌，朝其他賓客走去。她們靠陪著客人飲酒說笑賺些外快，本就是每日的營生。
    待芳姐走遠，穀誌明還盯著其中一位姑娘的背影出神，片刻後才回過神來。他端起酒杯起身，對著滿堂同僚朗聲道：
    \"諸位！\"
    \"今日是霍處長、龍署長、嚴警官和我履新的日子。\"
    \"來，讓我們共飲此杯，願往後工作順遂。\"
    \"咱們同心協力，除暴安良，護一方平安！\"
    話音未落，席間警員們紛紛舉杯站起，朝著穀誌明和霍天佑所在的方位示意。
    \"說得好！\"
    \"穀長官講得在理！\"
    \"同心協力，守護太平！\"
    見氣氛熱烈，穀誌明滿麵紅光，又特意轉向霍天佑舉杯致意。霍天佑抬了抬眼皮，唇角微揚，作勢舉了舉酒杯。
    穀誌明見狀更高聲喊道：\"滿飲此杯！\"在一片應和聲中，他仰頭將酒灌下喉嚨，沒注意到霍天佑根本沒沾唇就放下了杯子，隻顧著坐下來繼續對霍天佑大獻殷勤。
    此刻，怡香閣二樓廂房。
    \"哎喲我的姑奶奶，您倒是快些啊！\"芳姐急得直拍門。
    廂房裏傳來慵懶的應答：\"芳姐，咱們什麽場麵沒見過，至於這般慌神？\"
    芳姐擠進房門，壓低聲音：\"今兒個來了幾位官爺，還有兩個穿製服的生麵孔。您快些下去照應著。\"
    被喚作柳如煙的女子嗤笑一聲：\"幾個吃官糧的就把你嚇破膽？知道了，這就去。\"
    她一邊敷衍著把芳姐往外推，一邊滿口答應。等芳姐走遠，柳如煙在走廊左右張望片刻，突然折返房間落了鎖。
    房裏供著個烏木牌位，她燃起一炷香插好，輕聲喚道：\"清霜？清霜可在這兒？快些現身！\"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這時門外又傳來芳姐的嗓音：\"柳姑娘，官爺們等著呢，您快些吧。\"
    改寫版本）
    柳煙匆匆應付完門外的人，又壓低聲音喚道：“素娥！素娥！你去哪兒了？快來幫我！”
    忽然，一道白紗從窗外翩然飛入，轉瞬間化作一襲素衣、麵容秀美的女子——素娥。
    “柳煙……”她柔聲應道。
    柳煙急忙回頭，一把拉住她的手埋怨道：“哎喲，我的祖宗，怎麽現在才來？”
    素娥赧然一笑，輕聲道：“方才和幾位姐妹敘話，耽擱了。”
    柳煙擺擺手，催促道：“先不管這些，快隨我下去。”
    “你先出去應付一下，我馬上就來。”
    聽罷紅袖的話，玉  點頭，身形一閃，飄然離去。
    紅袖唇角微翹，轉身對鏡理了理鬢發。
    大堂內，蕭景明等人正被陸遠山頻頻勸酒，不知他是有意灌醉眾人，還是刻意逢迎。
    蕭景明派了孟寒與他對飲。誰料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孟寒竟酒量驚人，杯杯見底，喝得陸遠山瞠目結舌，連聲稱讚：“孟兄好酒量！”
    見陸遠山已有醉態，蕭景明暗自好笑，繼續與段錚閑談。
    突地，一道白影自二樓掠下，飛掠至眾人桌前，揮袖灑下一片金粉，落地即散。
    沾到金粉的人紛紛眨眼，神思恍惚。
    孟寒趁陸遠山閉目之際，低聲問道：“公子，此地竟有鬼魅，我們先前為何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