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雪落寒獄孤影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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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然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詔獄的馬車碾過林道的聲音還在耳畔,他望著那枚被血浸透的雞毛信,後背上被落葉劃傷的傷口正隨著心跳一陣陣地抽痛。
    玉戒燙得像塊燒紅的炭,貼著皮膚的地方已經泛起了薄紅——這是古戒在警示危險,還是在催促他行動?
    "蘇先生?"
    趙高的聲音像根冰錐刺進後頸。
    蘇然抬頭,看見那宦官佝僂的身影正站在獵亭陰影裏,嘴角的笑紋像條毒蛇的信子。
    他身後的內衛早已退下,隻剩董雪掉落的木樨還躺在青石板上,沾著半滴幹涸的血。
    "陛下讓您回章台宮候著。"趙高的拐杖點了點地麵,"通敵案牽扯甚廣,您最好...莫要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
    蘇然望著他袖中露出的半截黃絹——那是方才搜走董雪密信的封套。
    他想起今早董雪在書閣裏整理帛書時的模樣,她垂落的發絲掃過竹簡,說要把"時空之門"的記載再謄抄一遍,"省得古戒出問題時手忙腳亂"。
    現在那些帛書怕已被趙高翻得粉碎,而她的手,此刻正被鐵鏈鎖在詔獄的石牆上。
    喉間的腥甜湧得更凶了。
    蘇然猛地轉身,玄色衣擺掃過嬴政掉落的劍。
    劍刃映出他發紅的眼尾,他突然想起董雪說過的"時空將裂"——難道古戒的異變,真與這場陰謀有關?
    "蘇某告退。"他壓著聲音,不讓顫抖漏出來。
    經過趙高身邊時,聞到那宦官身上濃烈的熏香,混著若有若無的鐵鏽味——是董雪的血。
    章台宮的宮燈在暮色裏泛著冷光。
    蘇然站在書閣前,望著滿地狼藉的竹簡,突然聽見廊下傳來木屐聲。
    李斯的身影出現在月光裏,廣袖上繡的雲紋被風吹得翻卷,像要飄進夜空中。
    "丞相。"蘇然行了一禮。
    李斯沒說話,隻是伸手撿起腳邊一卷被撕壞的《商君書》。
    他的指節泛著青白,指甲縫裏還沾著墨漬——顯然剛從丞相府趕來。"項梁覺得蹊蹺。"他突然開口,"楚地三族上月才獻了銅礦,這時候起兵,糧草從何而來?"
    蘇然心頭一跳。
    李斯這是在暗示有人暗中資助叛軍?
    他望著李斯鬢角新添的白發,想起前日在鹹陽宮議事時,這位丞相還在為推行郡縣製與淳於越爭執。
    此刻他眼底的警惕未消,卻多了絲隱晦的探究。
    "董姑娘..."蘇然剛開口,李斯便打斷他:"趙高今早去過少府監。"他從袖中摸出塊羊脂玉玨,在掌心搓了搓,"馮去疾的長子在廷尉署當差,管著詔獄的輪班記錄。"
    月光落在玉玨上,映出李斯指腹的繭。
    蘇然突然明白——李斯雖對他帶來的新事物始終保持距離,卻也清楚趙高的權勢膨脹對大秦意味著什麽。
    他沒明說支持,卻給出了關鍵線索:要救董雪,得從詔獄的守衛換班入手。
    "謝丞相指點。"蘇然彎腰時,玉戒在袖中輕震。
    李斯看了他一眼,將玉玨重新收進袖中:"陛下今夜在鹹陽宮批折子。"說完轉身離去,廣袖帶起的風掀動滿地竹簡,有片寫著"治世不一道"的殘頁,恰好落在蘇然腳邊。
    夜漏過了三刻。
    蘇然站在章邯府外的巷子裏,望著門楣上"破虜"二字被月光鍍成銀白。
    這位新晉的統兵官雖年輕,卻因在北擊匈奴時嶄露頭角,深得蒙恬看重。
    蘇然記得半月前在演武場,章邯曾握著他設計的連弩感歎:"若早有這物,何愁匈奴不滅?"
    門環剛扣響,門便"吱呀"開了。
    章邯穿著家常的葛衣,腰間還掛著未解的劍穗,顯然還未安歇。"蘇先生?"他眼尾泛紅,像是剛喝過酒,"可是出了什麽事?"
    "董姑娘被關詔獄了。"蘇然直入主題。
    章邯的酒意瞬間散了。
    他猛地攥住門框,指節發白:"我昨日還見她在尚食局教小宦官做糖蒸酥酪!"他轉身抓起案上的虎符,"詔獄的守衛是衛尉寺管的,我有個舊部在衛尉寺當值,能換今夜的巡卒——"
    "不可打草驚蛇。"蘇然按住他的手腕,"趙高要的是我亂了方寸,我們得先混進去。"他摸出古戒,戒身的紋路在夜色裏泛起幽藍,"這東西能感應到董姑娘的位置。"
    章邯盯著那枚戒指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蘇先生總說這是"上古神器",我原當是戲言。"他抽出腰間的劍,"今夜子時三刻,我帶二十個親兵偽裝成巡邏隊,在詔獄後牆放火盆——你順著火光找,獄卒換班時守衛最鬆。"
    蘇然點頭。
    他望著章邯眼裏跳動的燭火,突然想起現代特警執行任務前的眼神——純粹、熾熱,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事成後,我請你喝董姑娘釀的桂花酒。"他說。
    章邯拍了拍他肩膀,鎧甲相撞發出清響:"她若少根頭發,我拆了詔獄的牆。"
    次日清晨的鹹陽宮,龍涎香混著朝露的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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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然跪在丹陛之下,望著嬴政案頭堆成山的軍報。
    帝王的冕旒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隻露出緊抿的薄唇。
    "臣願領三千玄甲衛,星夜南下平叛。"蘇然聲音沉穩,"項梁不過烏合之眾,臣用現代兵法..."
    "夠了。"嬴政的聲音像塊冷鐵,"你若真忠於大秦,便速去速回。"他抬眼時,冕旒後的目光如刀,"朕要項梁的人頭,和楚地三族的降書。"
    趙高站在丹墀下,手中的拂塵輕輕晃動。
    蘇然瞥見他嘴角的冷笑,像條蛇終於等到了出洞的時機。
    朝會散後,宦官湊到嬴政耳邊低語,帝王的指節在案上叩了叩,目光掃過蘇然時,多了絲他讀不懂的暗湧。
    子時的風裹著秋涼。
    蘇然貼著詔獄後牆的陰影,古戒在掌心發燙——正前方三十步,地牢第三間。
    章邯的巡邏隊已經到位,火把的光在牆頭上晃動,喊叫聲此起彼伏:"東牆有賊!
    速來支援!"
    守衛們慌慌張張跑遠,蘇然摸出隨身的匕首,挑開後窗的鐵欄。
    地牢裏彌漫著腐臭的濕氣,他順著台階往下,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響。
    第三間牢房的門縫裏漏出一絲光,他湊過去,看見董雪縮在草席上,手腕處的血痕滲著淡紅,卻仍在借著月光翻看半卷帛書。
    "阿雪!"
    董雪猛地抬頭,眼中的驚喜幾乎要燒穿黑暗。
    她爬過來,鐵鏈嘩啦作響:"蘇郎!
    你怎麽..."
    "先別說這個。"蘇然用匕首撬鎖,"趙高為什麽抓你?"
    "他在書閣搜出的密信是假的。"董雪的聲音發抖,"但...但我在詔獄聽見獄卒說,"暗夜"的人混進了鹹陽。
    他們要找的不是舊國玉璽,是"天機圖"。"她抓住蘇然的手,"那東西能看未來,甚至...改曆史。"
    鎖"哢"地開了。
    蘇然剛要拉她起身,地牢裏突然亮起無數火把。
    趙高的笑聲像夜梟:"蘇先生好手段,竟能買通衛尉寺。"他身後站著十幾個內衛,為首的是嬴政身邊的貼身暗衛,腰間掛著玄色令牌——帝王的密探。
    "陛下早說過,要看看你究竟是忠是奸。"趙高的拐杖指向蘇然,"拿下!"
    混亂中,蘇然聽見頭頂傳來爆炸聲。
    是章邯!
    他拽著董雪往反方向跑,內衛的劍刃擦過他的衣袖。
    董雪的腳被鐵鏈絆住,他彎腰去扶,古戒突然發出刺目的光,照得地牢亮如白晝——那些內衛的動作突然慢了半拍,像是被某種力量定住。
    "快走!"蘇然扛起董雪,撞開地牢的木門。
    章邯的親兵正在外混戰,看見他們立刻分出幾人斷後。
    城樓上的更鼓聲敲過五下,蘇然聽見守城門的士兵齊聲喊:"關閉城門!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晨霧漫進城郊的廢棄驛站時,蘇然才發現董雪的裙角全是血。
    她靠在斷牆上,借著晨光翻出貼身的帛書,上麵畫著幅模糊的星圖:"這是我從詔獄典籍裏撕的..."天機圖"的下落,可能在..."
    "噓。"蘇然按住她的嘴。
    驛站外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
    他望著董雪蒼白的臉,又看了看窗外漸亮的天色,突然想起今早嬴政說的"速去速回"——帝王的信任,從來都不是無條件的。
    馬蹄聲在驛站外停住。
    蘇然握緊古戒,感受著戒身傳來的微弱震動——這一次,他和董雪要麵對的,或許不隻是趙高的陰謀,還有更龐大、更隱秘的棋局。
    而他們,不過是剛揭開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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