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衣冠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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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洛陽難民到江南主政者的南渡之路
公元317年的建康(今南京),秦淮河上漂著不少破船,船上的人穿著北方士族的寬袖長袍,卻麵黃肌瘦,形同逃難的流民。領頭的中年人叫司馬睿,是司馬懿的曾孫,此刻他正望著南岸的石頭城出神——一個月前,他還是洛陽城裏不起眼的琅琊王,如今卻成了西晉王朝在江南的最高統領。
《晉書》稱司馬睿“性簡儉,尤敦儒素”,但真正助他在江南站穩腳跟的,是他的“輔弼之臣”王導。王導是琅琊王氏的核心人物,論身分是司馬睿的表哥,兩人自幼相交。洛陽城破前,王導便對司馬睿說“北方已亂,我等不如南下江南,另圖基業。”
此事若以當時情境觀之,恰似北方世族核心群體因中原傾覆,轉而南下經營一方。司馬睿心有顧慮“江南士族素來看重門第,我等北方流亡之士,如何能讓他們信服?”王導胸有成竹“不必憂慮,我自會周旋,定能讓各方同心協力。”
二、“白板天子”的窘迫無玉璽稱帝的尷尬處境
司馬睿初到建康時,局麵極為難堪。江南士族嫌他出身並非西晉皇室近支(其父不過是普通王爺),又覺北方人粗疏,竟無一人主動拜見。《晉書·王導傳》記載“及徙鎮建康,吳人不附,居月餘,士庶莫有至者。”意思是他抵達月餘,無論士族百姓,竟無訪客登門。
更棘手的是,西晉玉璽在永嘉之亂中被匈奴人奪走,司馬睿稱帝時隻得用木頭刻製假璽,大臣們私下稱他“白板天子”(指無印信憑依的君主)。有老臣向王導感歎“連正經國璽都沒有,這朝廷建得也太過簡陋了。”王導苦笑道“先穩住陣腳,國璽之事,從長計議……”
當時民間流傳一則軼事說司馬睿登基那日,執意拉王導同坐龍椅,王導堅決推辭,稱“您是普照天下的太陽,我等是環繞的星辰,哪有日月同輝的道理?”但百姓並不買賬,編了童謠唱道“司馬坐殿,王導掌權,若無王與馬,江南空自忙。”
三、王導的謀略一場元宵燈會收服江南士族
王導深知,要讓江南士族真心歸附,需行雷霆手段。那年元宵節,他讓司馬睿乘坐華麗的肩輿,率領北方士族組成儀仗隊,於建康城中巡遊。司馬睿身著繡有日月星辰的禮服,王導與堂兄王敦(後來的權臣)騎馬相隨,儀仗之盛,前所未有。
《世說新語》詳細記載了這一幕“元帝始過江,謂顧榮曰‘寄人國土,心常懷慚。’榮跪對曰‘臣聞王者以天下為家,願陛下勿以遷都為念。’”實則是王導策劃了一場“形象塑造”,讓司馬睿以晉室正統繼承者的姿態出現在江南士族麵前。
最精妙的是王導的言辭。他見到江南士族首領顧榮時,執其手道“我等皆為中華兒女,北方淪陷,我等當在江南重建家園,您意下如何?”顧榮本還心存觀望,聞此言險些落淚“王兄說得是,斷不能讓胡人小覷了我等!”當夜,顧榮便召集江南士族,宣告歸附司馬睿的東晉政權。
四、“江左夷吾”王導的治國之才如何樹立
王導輔佐司馬睿,最擅於製度創新。他將北方士族與江南士族分而治之北方士族掌管軍事與中央政權,江南士族負責地方治理與經濟事務。《晉書》稱他“綏撫新舊,維係倫紀,義固君臣”,說白了便是調和各方,不偏不倚。
當時名士桓彝初到江南時頗為失望,對人說“江南根基淺薄,恐難長久。”但拜見王導後,立刻改觀“我今日才知,此人便是‘江左夷吾’啊!”(江左指江東,夷吾是管仲的字)將王導比作輔佐齊桓公的管仲,這評價已是極高。
王導的形象素來穩重常著粗布衣衫,言語溫和,案頭總擺一卷《論語》。有次北方士族向他抱怨江南人排外,王導拍著他的肩說“入鄉隨俗嘛,你看我如今都能聽懂吳語了。”說罷還以吳語道“儂好”,惹得對方忍俊不禁。
五、“王與馬,共天下”一場心照不宣的權力平衡
司馬睿稱帝後,封王導為丞相,王敦為大將軍,琅琊王氏子弟遍布朝野。據載,朝廷中七成官員皆與王家沾親帶故。《晉書·王敦傳》稱“帝初鎮江東,威名未著,敦與從弟導等同心翼戴,以隆中興。”但“同心”背後,實是一場權力交換。
司馬睿需王氏家族的支持以穩固地位,王氏則需司馬睿的正統名分來鞏固權勢。這種關係猶如君主與權臣君主有虛名,權臣有實權。一次司馬睿與王導笑言“要不這皇位,你我輪流坐?”王導慌忙叩首“陛下折煞臣了,臣必永世輔佐。”但世人皆知,這“輔佐”的權力,已遠超君主。
最能體現這種關係的是“拜官禮”。每逢王導上朝,司馬睿必起身相迎,這在封建王朝堪稱特例。有老臣進言“陛下尊榮太過,恐失體統。”司馬睿歎息道“若無王家,哪有我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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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衣冠南渡的深遠影響中原文化的南遷與新生
衣冠南渡(313317年)是中國曆史上首次大規模人口南遷,據統計,逾百萬北方人逃至江南。其中有士族、農民、手工業者,亦有僧人、文人,他們將中原的農耕技術、儒家文化、建築藝術帶入江南。
《宋書·州郡誌》記載“晉永嘉大亂,幽、冀、青、並、兗州及徐州之淮北流民,相率過淮,亦有過江在晉陵郡界者。”這些流民不僅帶來勞動力,還帶來犁、耙等先進農具,使江南荒地變為良田。
文化融合尤為有趣。北方人不慣食米,便將小麥種植技術傳入江南;南方人聽不懂北方官話,北方文人便嚐試用吳語寫詩。當時有文人作《吳歌》“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若以洛陽話吟誦,便失了吳地韻味。”
七、亂世中的文化孤島建康與長安的隔世相望
司馬睿在建康建立東晉時,長安尚有西晉末代皇帝晉湣帝,然不久便被匈奴所滅。此後中國進入“南北分治”北方是五胡十六國混戰,南方則為東晉偏安。
建康城(今南京)成了當時中國的“文化孤島”。北方士族視之為避難所,江南士族視之為複興地。王導於秦淮河畔建太學,招收南北學子;司馬睿於雞籠山(今北極閣)設天文台,延續天象觀測。
有位從長安逃來的書生,立於石頭城上北望而泣“長安宮殿盡毀,我等根脈已斷……”王導拍著他的肩道“莫要悲傷,隻要你我尚在,漢文化便不會斷絕。你看這建康,不就是第二個長安嗎?”
八、曆史的叩問“偏安”還是“複興”?
衣冠南渡與“王與馬共天下”留給曆史一道謎題東晉的建立,究竟是“偏安一隅”還是“文化複興”?從疆域看,東晉丟失中原,確為偏安;但從文化看,它保全了漢文化火種,為南北朝對峙及隋唐統一奠定基礎。
正如史家所言“曆史常於毀滅中孕育新生,於混亂中埋下秩序。”司馬睿與王導或許未曾想到,他們在江南建立的政權,竟延續百餘年,更孕育出王羲之、謝靈運等文化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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