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看著剛進來坐下的男子，有些驚訝，說道：“喝茶？小兄弟，我這裏是飯館，你不吃飯，隻喝茶？”
    “隻喝茶，錢我照給就是。”
    年輕男子笑著說道。
    阿鵬一抬頭，瞧見那年輕男子，卻是微微一怔，說道：“怎麽是你？”
    原來，這剛坐下來的年輕男子，竟然是李長生。
    “聽說這家飯館的飯菜不錯，我來看看。”
    李長生淡淡地說著。
    聽到這話，阿鵬嘴裏的鹵肉飯還未咽下，就連忙誇讚道：“對，尤其是這鹵肉飯，實在是太好吃了，道長，我強烈推薦你嚐一嚐，你這光喝茶不吃飯，可就錯過了這人間美味了。”
    “對啊對啊，我家鹵肉飯特別好吃，你要是不喜歡，還有豬腳飯、辣椒炒肉飯，味道都很不錯。”一旁的秀珍，笑著點頭，推銷著自家的飯菜。
    李長生倒是根本沒看她一眼，反而目光落在了阿鵬的身上，說道：“你知道為何這早秋飯館的飯菜如此美味，可偏偏隻有你一個人在吃嗎？”
    “額？”阿鵬一怔，有些不解，說道：“鎮上的人都喜歡吃啊！可是不知咋的，這來吃飯的人，好像……好像不太多……”
    “你看看外頭是什麽天色。”
    李長生沒有直接回答阿鵬的問題，卻是指了指外頭。
    阿鵬這才反應過來，目光朝著飯館外頭看去。
    這一看，整個人卻是頓時呆愣住了。
    外頭。
    漆黑一片。
    整個小鎮的街道上，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這……現在是晚上？”
    半晌之後，阿鵬回過神來。
    難怪沒人進飯館吃飯。
    這大半夜的，鎮子上的人都睡了，誰會來吃飯？
    可是……
    這太奇怪了。
    這大半夜，鎮子上的商鋪都關了門，為何這家小飯館，還開著門營業？
    關鍵是，阿鵬從進來到剛才，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頭的天色。
    一股寒意，驟然泛起。
    阿鵬隻覺得，這碗裏的鹵肉飯，似乎都不香了。
    李長生瞧見他這模樣，冷笑一聲，說道：“你在夢境之中，莫非你沒察覺到？”
    “夢……夢境……”
    阿鵬喃喃自語著，驟然間，像是想到什麽。
    隻覺得瞬間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來了。
    他明明回到家之後，一直在練功，然後天色一暗，就洗了個澡，上床睡覺了。
    為何……
    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裏？
    為何在來到早秋飯館前，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他明明應該在自家的床上睡覺才是！
    “我、我在做夢！這是夢！”
    阿鵬一臉驚訝，看了看另一張桌子邊坐著的李長生，又抬起頭，朝著老板秀珍看去。
    秀珍此時，在歡快地忙活著店裏頭的事情，擦著桌子。
    店裏的桌子，被她擦得程光瓦亮。
    在剛才李長生沒有搭理她說的話之後，她就開始自顧自地幹著自己的事情，像是渾然沒有聽到後頭李長生和阿鵬的談話一樣。
    整個早秋飯店裏頭，場麵、氣氛，都顯得十分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李長生笑了，說道：“你要不然去後廚看看，看看你所謂美味可口的飯菜，是怎麽來的。”
    阿鵬聞言，身子猛然一顫，一臉驚疑，緩緩站起身來，看了看秀珍。
    秀珍依舊在擦桌子、掃地。
    見她沒有半點反應，阿鵬遲疑了一下，就朝著後廚走去。
    飯菜的香味，彌漫在整個早秋飯館裏頭，入了廚房，這鮮美的味道，更加誘惑。
    灶台上，有一口大鍋，裏頭像是在蒸著什麽東西，不斷從鍋蓋的縫隙邊緣，冒出熱騰騰的香氣。
    阿鵬走上前去，一伸手，將鍋蓋拎起來。
    瞧見鍋裏蒸煮的東西，他整個嚇得“咣當”一聲，手中的鍋蓋，頓時掉在了地上。
    隻瞧見彎下了腰，大口嘔吐起來。
    鍋裏，自然那熱騰騰的鹵肉。
    隻不過，鹵的是嬰兒。
    一個嬰兒，已經被煮得皮肉都漲裂開來了，原本白嫩光滑的身上，澆淋著厚厚的鹵汁。
    這蒸煮著，鹵汁都入了味。
    灶台另一側的角落，砧板上，是那被切碎的皮肉，一旁還擺放著一隻被削去皮肉的嬰兒手臂，慘白的骨頭，果露在外。
    隻不過，剛才阿鵬沒注意到這砧板上的嬰兒肉罷了。
    嬰兒肉做成的鹵肉飯，味道自然是鮮美的。
    簡直讓人回味無窮。
    隻不過，阿鵬絕對不會再想要吃第二次。
    噩夢！
    這是一個血淋淋的噩夢！
    嘔吐完的阿鵬，似是有些崩潰，一下子衝入了廳堂裏，朝著正在擦桌子的秀珍看去，大吼道：“你、你瘋了……你拿人肉做食物？”
    之前渾然沉醉在自己世界裏的秀珍，在這一刻，卻像是聽到了阿鵬說的話，緩緩地扭過頭，朝著他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了一個樸素的笑容，說道：“嬰兒肉好啊！味道好……吃起來鮮嫩，不油膩……鎮子上的鄉民鄰裏，都愛吃我做的飯菜。”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做這樣的夢？”
    阿鵬有些崩潰，朝著李長生看去。
    “現在知道為何我隻喝茶了吧？”
    李長生平靜地說著，突然從衣兜裏頭，掏出了一本書。
    這是一本小說。
    那個死去的作家，所寫的小說。
    他麵色自若地翻開了小說，念道：“一個偏僻的小鎮裏，一個美麗的寡婦，鎮子上每一個來她店裏吃飯的男人，都會對她產生歹心，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男人們總會想盡一切辦法，跟她發生關係。”
    “她懷上了不知道是鎮子上哪個男人的孩子，他厭惡這個鎮子，厭惡鎮子上的所有男人，更厭惡這個黑暗醜陋的世界，為了報複所有人，她將自己生下的嬰孩，做成了鹵肉飯……”
    外頭，夜幕更深。
    幽冷的清風，吹拂進來。
    阿鵬整個人呆站在那裏，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