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看著麵前這個儒雅的男子，倒也有些意外。
    沒想到，震古爍今的上古異獸狴犴的後代蒼犯，倒是看上去像是一個謙謙君子。
    他氣息收斂，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草菅人命的大妖。
    “既然你知道，夢境困不住我，何不讓我出去，我們尋個機會，正麵交鋒。”
    李長生微微一笑，倒是顯得十分平靜。
    蒼犯聞言，也笑了，說道“若能與李仙師交手，也算是我的榮幸，隻不過，我深知憑我一己之力，不是李仙師的對手。”
    “哦？”
    “我與獰妖，帶領八萬妖鬼，被困在萬域山近二千年時間，蟄伏許久，這日子……久得我都快忘了人間歲月是什麽樣子的，要不是齊泓莊進入萬域山，讓我與獰妖從沉睡中蘇醒，也許，我和他會一直沉睡下去，直到‘黑木權杖’祭煉完成，打破封印的那一天。”
    “昔年，葛天師攜‘五嶽真形圖’鎮壓你們，估摸著也是費盡了心力，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不會僅僅是將你們封在萬域山如此簡單。”
    李長生麵色自若地說著。
    他太清楚葛玄那個老家夥的性格了。
    雖然那老家夥看起來，沒老祖天師張道陵那般威嚴，煞氣十足，但能夠成為四大天師的人物，又豈是簡單的？
    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鎮壓住兩大妖皇和八萬妖鬼，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蒼犯微微點頭，說道“這是自然，當初我等與葛玄交手，大戰了三天三夜，他一身精力耗盡大半，想要再殺我等，已經不易，雖然‘五嶽真形圖’十分厲害，但奈何我等數量眾多，他也隻能做到將我等困住。”
    “現如今，葛玄這個老家夥，估摸著已經飛升成仙了，兩千年過去了，我以為三界早已經將我們萬域山遺忘了，沒想到……你們又來了，最讓我震驚的，是李仙師竟然也對我們感興趣。”
    言談之中，蒼犯臉上，倒似是有一絲傲然之色。
    雖然被惦記著，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這些日子，被斬殺的妖鬼數量過萬。
    但對於他而言，被人記住，不正是證明了他的實力足以讓人感覺到恐懼嗎？
    強如二十八星宿、道門太上李長生這等人物，都不惜以身涉險，深入萬域山，為了斬除他們，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倒也是一種光榮。
    “別想太多，若不是為了拿到‘五嶽真形圖’，我們對萬域山根本不感興趣。”
    李長生搖了搖頭，麵露不屑之色。
    聽到這話，蒼犯臉上的神色驟然一僵，似乎也沒想到李長生會這麽說。
    遲疑了幾秒，這才繼續說道“如此說來，這‘五嶽真形圖’對你們而言，至關重要？”
    “當然，這是葛天師留下的法器，現如今末法時期，人間已經少有無上珍品法器，‘五嶽真形圖’是僅存不多的強大法器，我們自然是要收回來，可要收回來，就勢必會令封印解除，所以必須要殺你們，以免你們禍亂人間。”
    李長生倒也實誠，沒有絲毫隱瞞，將所有的原因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他一直是個十分真誠的人。
    更何況，高手之間，開門見山，永遠比耍心眼要來得簡單得多。
    畢竟雙方都知道彼此的目的，無論原因是什麽，但結果隻有一個。
    那就是魚死網破！
    幽暗的夜色下，兩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身形宛如與整片黑夜，融為一體。
    幽幽深邃的氣息，彌漫而出，似是無形之中，兩人仿佛也在爭一個高低。
    一股清風，吹拂而過。
    撩動了一旁大樹之上繁茂的枝葉，輕微的聲響發出，幾片葉子像是被輕風吹折，緩緩飄落而下。
    “你們贏不了的，李長生，即便我們傷亡慘重，但憑你們三人，根本不可能是我和獰妖還有數萬妖鬼的對手。”
    默然良久之後，蒼犯再次開口。
    黑夜中，他的目光炯炯，似是瞳孔之中有火焰跳動，帶著陰森的詭異，直勾勾地盯著李長生。
    這位看上去十分儒雅的男子，這一刻，仿佛身體的周圍，都暗藏著無數的殺機。
    每一寸殺機，都足以將人擊殺在數裏之外。
    李長生笑了，似是也察覺到了蒼犯身上泛起的殺意，淡淡地說道“這是在我的夢境裏，你想殺我不成？”
    “這是你的執念所幻化而成的夢境，這裏頭的一切，都是曾經歲月裏曾發生過的，雖然我已經近二千年未曾離開萬域山，並不知曉外頭發生的事情，但造夢的強大，就在於能複刻所有的一切。”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李長生再次說道“我是問你，你想在我的夢境裏殺我，對嗎？”
    “當然。”蒼犯點頭，說道“這雖然是一場夢，但你若真的死在這裏頭，那你就算是李長生，也將永遠無法醒過來。”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憑你一己之力，怎麽可能殺得了我，即便獰妖也能夠入夢，但你們兩人聯手，要殺我，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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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若和獰妖聯手，殺你，很容易！”
    蒼犯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妖鬼雖多，但他們無法進入到這個夢境裏。
    能進入夢境裏頭的，隻有蒼犯和獰妖。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夠了。
    作為上古異獸的後裔，他們兩人的修為道行，都已經登峰造極，一個人，興許殺不了李長生，但兩人聯手，足以在夢境裏殺了李長生。
    “你錯了！”李長生搖頭，說道“這是在我的夢境裏，你若真想要和獰妖動手殺我，魏青嵐會幫我，李浩玄也會幫我……你覺得，你們勝算有幾成？”
    聽到這話，蒼犯頓時呆愣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李長生似乎對這個夢境的了解，竟然絲毫不比他與獰妖少。
    呆愣了片刻後，蒼犯再次笑了，說道“你說對了，這是你的夢境，雖然這裏頭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但隻要我們身處在這裏頭，這裏的一切就又是真實的，魏青嵐和李浩玄的實力，也屬人間最頂尖的那一批強者，我和獰妖若真要聯手殺你，他們一定會幫你，三打二，我和獰妖沒有半點勝算。”
    豈止是沒有半點勝算！
    隻要蒼犯和獰妖敢動手，若照這種打法，他們兩個一定會死！
    他們當然不會死在李長生的夢境裏。
    但隻要他們死了，就會離開這片夢境，無法再掌控這片夢境。
    而李長生已經堪破了這個夢境，沒有了蒼犯和獰妖的束縛，他想要離開，自然就變得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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