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清晰得可怕
    蘇盤的牙齒死死咬著腮幫，指尖微微發白，餘光瞥見楊馳正悄然繞到三分線外。
    機會。
    籃球被他低低拍了一下，像是下意識的假動作。
    對手沒有上當。
    就在下一秒，蘇盤突然撤步，眼神一凝，手腕一抖，球從指縫間飛出，擦著對手指尖傳向楊馳。
    楊馳接球的一瞬間，蘇盤已經迅速切入禁區，手臂高高舉起。
    楊馳毫不猶豫地將球拋出，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像被牽引的流星，準確無誤地落入蘇盤掌心。
    沒有停頓。
    蘇盤單手持球，腳步輕盈踏出一步，迎著對方壯漢的防守抬手勾射。
    籃球在空中緩緩旋轉，時間像是被拉得無比漫長。
    哐當。
    籃球砸進籃筐，撞擊聲在整個球場回蕩開來。
    裁判的哨聲響起，宣告比賽結束。
    場邊一片沉寂。
    片刻後，觀眾席上有人爆發出稀稀拉拉的掌聲，隨即更多的聲音此起彼伏，將這片沉寂打破。
    蘇盤站在場中，微微喘息，低頭看著手中的籃球，眼裏卻沒有一絲喜悅。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對麵那些神色不甘的對手，最後落在頭號得分手粗壯的身影上。
    男人眯著眼，沉默地盯著他，眼神複雜，像是第一次真正把他放在眼裏。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球場中央正緩步走來的那個身影上。
    科比。
    那個名字像是一道暗影，盤踞在蘇盤心底已久。
    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橫亙在他的籃球生涯中。無論多少次在電視屏幕上看見那張冷峻沉穩的麵孔，無論多少次在無數個深夜裏對著空蕩蕩的球場模仿他的轉身跳投，蘇盤都清楚，這個名字在自己心裏意味著什麽。
    他想贏。
    那種執念在胸膛裏瘋狂滋長，像是一枚被深深埋藏的種子，在無數個孤獨的日夜裏汲取汗水與渴望的滋養，最終生出猙獰的枝蔓，將整顆心髒緊緊纏繞。
    但他也知道，這種執念意味著什麽。
    科比是那個被人仰望的存在，天賦與努力交織出的傳奇。每一個關於他的故事都被鍍上一層近乎神話的光輝，而他自己不過是無數仰望者中的一個，渺小、卑微，甚至可笑。
    可他偏偏就想贏。
    蘇盤緩緩抬起眼，深色的瞳孔裏映出科比沉靜自若的身影。對方穿著一件簡潔的球衣，肩膀寬闊，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陽光投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那種天生的自信與王者般的壓迫感，讓周圍所有的喧囂都自然而然地低伏下來。
    科比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場邊，淡淡掠過蘇盤，沒有多做停留，仿佛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蘇盤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節在球麵上用力扣壓，骨節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那一刹那，胸腔裏的執念仿佛被人狠狠撥弄了一下，疼得幾乎要炸裂開來。
    他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眼中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對手，甚至連對手都算不上。
    可他偏偏想讓這個男人真正看自己一眼。
    “蘇盤。”
    楊馳站在旁邊，低聲喊了他一聲。
    蘇盤沒回頭，眼睛始終盯著科比的背影。
    “還行嗎？”楊馳猶豫了片刻，壓低聲音，“要不，別想那麽多。”
    蘇盤的嘴角微微繃緊，手指用力掐住籃球，眼底浮出一絲冷意。
    “我不想別的。”
    楊馳皺眉，似乎想再說點什麽，但終究還是沒開口。
    哨聲響起。
    比賽重新開始。
    蘇盤走上場，掌心緊緊貼在籃球上，仿佛要將整個手掌都嵌進球麵裏。他的目光始終鎖在科比身上，身體微微前傾，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獵豹。
    科比站在三分線外，半抬著下巴，眼神淡然，像一塊沉靜的礁石，無論外界如何洶湧，他都穩如磐石。
    蘇盤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第一回合。
    科比持球。
    蘇盤死死貼上去，手臂繃直，腳步迅疾，心跳驟然加快，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耳膜裏奔湧的聲音。
    砰砰——
    籃球在科比掌心裏輕巧跳動，每一下都踩在蘇盤心髒的節奏上。
    蘇盤緊盯著他的眼睛，想要從那雙黑色的瞳孔裏窺探出一絲情緒波動，但那裏麵隻有一片平靜的深潭，仿佛根本沒有將眼前的對手放在心上。
    科比忽然肩膀一沉，身形猛然前探，球從指尖迅疾彈出，貼著地麵溜過蘇盤腳邊。
    快得幾乎看不見。
    蘇盤的瞳孔驟然收縮，腳步飛快橫移，試圖封住科比突破的線路。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
    等他反應過來，科比已經如同一陣風般穿過防守，直奔籃下。
    籃球輕巧地在指尖一挑，擦著籃筐內沿穩穩落入網袋。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掌聲。
    蘇盤站在原地，死死咬著牙，掌心沁出一層冷汗。
    差距。
    清晰得可怕。
    他的心髒沉沉往下墜，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把。
    可這種挫敗感沒有將他擊倒，反而讓他胸腔裏的執念愈發熾熱，像一團壓抑許久的火焰，頑固地燃燒著，灼得五髒六腑隱隱發疼。
    “再來。”
    他低聲咬牙。
    第二回合，蘇盤依舊緊貼科比。
    他告訴自己，不要被壓製，不要被影響，哪怕科比是神話，也一定會有縫隙。
    可是科比像一頭孤傲的獵鷹，翱翔在所有人的頭頂，隨時隨地都能找到破綻，輕而易舉將所有防守撕開。
    一次又一次。
    比分被拉開，觀眾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蘇盤的汗水從額角滑落，浸透球衣，手臂隱隱發抖，心跳幾乎要從胸膛裏撞出來。
    可他依舊咬牙跟上。
    他的世界裏隻剩下科比的身影，連喘息聲都被壓低，意識一點點被燃燒成一片空白。
    再來。
    再來。
    再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比分像刀口上的血滴，一點一點蠶食著他們的勝算。
    蘇盤的呼吸越來越重，腳下步伐卻愈發沉穩，眼神裏的執念在每次對抗中都變得更加鋒利。
    到最後，連場邊的人都開始默默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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