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管不了那麽多。
    “蘇盤，你瘋了啊。”他的聲音像是在笑，像是在罵自己。
    “瘋就瘋吧。”
    他已經計劃好了，明天開始，他要在無人球場練這個急停後仰，哪怕腳踝痛得發麻，也要把這套動作磨到閉著眼睛都能做。
    他會練，練到別人看到他啟動的瞬間，心裏就已經認輸。
    他要練，練到連高座都不敢跟他貼身。
    他要成為球場上，連影子都追不上的存在。
    “你太貪了，蘇盤。”他一邊走一邊笑，心裏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但我喜歡。”
    這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張堯的消息。
    【明天還練嗎？腳沒事吧？】
    蘇盤嘴角翹起，回了兩個字。
    【練。】
    消息發出去不到三秒，張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他媽真的要練？你腳都這樣了！”
    蘇盤懶洋洋地靠在路燈下，抬頭看著那盞有些昏黃的光，語氣卻帶著點漫不經心。
    “嗯，練。”
    “你瘋了吧？你這樣搞，腳會廢的你知不知道？”
    “沒事，我知道分寸。”蘇盤輕輕轉了轉腳踝，雖然疼，但還沒到斷裂的程度，“再說了，不練，下一場你幫我打？”
    張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似乎氣得夠嗆，“你少來這套，誰他媽能替你打，你那種打法，誰學得來？”
    蘇盤勾了勾唇角，語氣輕得像風。
    “那不就得練嗎？”
    “蘇盤，你這是在賭命你知道嗎？”
    “知道啊。”蘇盤笑了，“但我賭得起。”
    電話那頭傳來張堯低低的罵聲，夾雜著一聲煩躁的歎息，“你真是……行，明天幾點？”
    蘇盤抬頭看了看天，估摸著自己腳踝的腫脹會持續多久。
    “早上六點。”
    “你瘋了吧，腳都這樣了還六點？”
    “早點練，腳趁熱沒那麽痛。”
    張堯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妥協，“行，六點球館見。”
    電話掛斷，蘇盤握著那瓶喝了一半的可樂，輕輕搖晃了一下，氣泡炸開，細小的聲音在夜色裏格外清晰。
    “賭得起。”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轉身，腳步堅定地邁向遠處的夜色。
    他的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一遍又一遍的訓練畫麵。
    從啟動到急停，從後仰到出手，每一個細節，每一絲發力點，每一個腳尖轉動的角度。
    他甚至開始模擬高座的防守動作，想象著如果高座不再退讓，貼著他身體逼搶，他該怎麽運球，怎麽突穿。
    蘇盤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在燃燒，心跳也逐漸加快。
    夜風灌進他運動服的領口，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緩緩下蹲，深呼吸，腳踝在輕微的刺痛中抗議，他無視，手腕輕挑，籃球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卻在即將親吻籃筐的一瞬間，重重砸在前框，彈了出去。
    “咚——”
    那聲音沉得像是在他心口敲了一拳。
    他沒有皺眉，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直接撿起球，再次調整腳步，深吸一口氣，投籃。
    “咚。”
    又是前框。
    蘇盤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輕輕蹬了蹬，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又換了個發力角度。
    第三投。
    “咚。”
    還是沒進。
    球彈了出去，孤零零地滾向球場的一側，像是在嘲笑他的固執。
    蘇盤終於停下，雙手撐膝，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砸在地板上。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這幾球，節奏全亂了。
    他太著急了，想快、想狠，結果反而忽略了他慣常節奏裏的細膩和掌控。
    “他媽的。”蘇盤低罵了一句，嘴角微微抽搐。
    他忽然很不甘心，明明昨晚腦子裏演練了無數遍，明明感覺每個動作都快要刻進骨頭裏，怎麽到了實戰，手感卻像被什麽封鎖住了似的。
    心裏隱隱冒出一絲煩躁，他一把拽過籃球，原地狠狠拍了兩下。
    耳邊傳來張堯有些惺忪的聲音：“你這是咋了？幾天不見球了？怎麽投不進？”
    蘇盤沒有回頭，盯著球框，低聲道：“閉嘴。”
    張堯咧了咧嘴，走過來，拍了拍蘇盤的後背，眼裏滿是調侃：“早說了讓你別跑得那麽狠，你腳都快斷了，今天這手感散了很正常。”
    “正常你妹。”蘇盤冷冷撇了他一眼。
    他不允許。
    他不允許自己哪怕有一秒的失準。
    他咬著牙，再次抬手投籃。
    “咚。”
    還是沒進。
    這一下，連張堯也沉默了。
    蘇盤自己心裏明白，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手感問題了。
    他的身體在拒絕這套節奏。
    或者說，腳踝的刺痛正影響著他下意識的發力。
    蘇盤咬緊牙關，心裏開始出現一絲懊惱。
    不該這麽快練急停的。
    他原以為自己能靠著那股狠勁直接頂過去，事實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不甘心就這樣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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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盤忽然改變訓練計劃，拉著張堯：“幫我做防守。”
    “哈？”張堯皺眉，“你腳成這樣了還要我貼防？”
    “貼得越緊越好。”蘇盤瞥了他一眼，眼神鋒利得像刀，“逼我急停，逼我後仰，盡全力攔我，別給我任何空隙。”
    “你瘋了吧！你這腳，急停一跪，你直接去醫院了。”
    “閉嘴，來！”
    張堯知道勸不動他，隻能無奈站到他麵前，雙膝微曲，做出防守姿勢。
    蘇盤低下身，握球，突然變向，右手快速運球切入，張堯立刻貼了上去。
    蘇盤驟然急停，腳踝猛然繃緊，鑽心的疼痛像一根烙鐵紮進骨頭。
    他強忍著，後仰出手，籃球飛出去。
    “咚。”
    又是前框。
    張堯看著那顆球彈了出去，心裏也跟著抽了一下。
    蘇盤卻像完全沒聽見，咬著牙繼續撿球。
    “再來。”
    他的聲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語。
    “再來。”
    張堯心裏有些發堵，他能看得出來，蘇盤的身體已經在強撐，腳踝的支撐力正在一點一點地削弱，可蘇盤根本停不下來。
    他咬牙逼著自己衝上去，一遍遍貼身防守，一遍遍逼蘇盤急停。
    蘇盤咬緊後槽牙，腳踝的疼痛幾乎讓他神經發麻，汗水早已濕透衣背，掌心都快握不住球。
    可他依然一遍遍投著。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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