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得了嗎？”阿舟斜眼看著他，眼裏透著一絲擔憂，“對方可沒得適應時間，他們都圍著你打主心骨，咱不能崩。”
    蘇盤沒有回答，他隻是將新球重新放在掌心，輕輕滾了一圈，然後將食指和中指在球紋間滑動，那一瞬，他的眼中多了一種隻有親自持球的人才能體會的——掌控欲。
    “太久沒換球了。”他緩緩說，“之前那顆舊球，我已經把所有節奏都烙進手裏了……可是，手感越深，反而越容易受製。現在我需要一個新起點。”
    常峰聽得出他話裏不隻是字麵意思，便笑了笑：“你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蘇盤扭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諷刺，沒有嬉笑，也沒有輕鬆，隻有一股沉靜如水卻難以動搖的執拗。
    “這是比賽。”他語氣極低，卻異常堅定，“不能靠習慣活著。”
    “哎呀你別說得跟生死戰似的……”顧北插嘴道，“不過說真的，你那投籃的節奏確實跟那顆舊球融得太緊了。說不定換球之後，那些熟悉你動作的人會被你打亂節奏。”
    “那就是我要的。”蘇盤回應得幹脆。
    他不是不怕變化，而是討厭不被掌控的變化。既然知道舊球會成為隱患，那不如主動撕裂這個依賴的牢籠。寧願吃點苦頭，也不能被一顆老化的球牽著鼻子走。
    他緩緩起身，將新球再次貼在掌心。
    他低聲呢喃了一句：“重新來。”
    隊友們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但從他手腕輕輕轉動球體的動作中，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已經進入了另一個狀態。
    那是一種不屈的、孤注一擲的堅決。
    他們開始重新做配合演練。新的球傳遞起來比舊球更快，彈力更強，一些原本依賴節奏差的擋拆配合，在新球下顯得節奏更短，幾次都在最後一傳時被打斷。
    “慢一點，回防不要太早，等我手肘轉身之後再切入！”蘇盤皺著眉，指揮著阿舟的走位。
    “你太快傳了，顧北，你要學會等我吸引包夾！”常峰對著後場喊道。
    “喂喂喂，我都快變成木偶了啊，一口氣三次不讓我出手！”顧北抗議，“就不能讓我投一顆？”
    “你等會兒接球之後多試試快拔。”蘇盤道，“新球跳得快，但力量沒那麽散，你要是控不住節奏容易打飛。”
    “你在暗示我手感不好？”顧北撇嘴，“說得好聽，意思就是我一沾球就要翻車唄？”
    蘇盤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向三分線外，站在那他最熟悉的位置。
    他緩緩彎腰、蓄力、跳投。
    唰——
    球應聲而入，落地回彈的一刻，仿佛空氣都安靜了。
    他又接了一顆球，繼續投——
    唰——
    再投——
    唰——
    連續五球，全中。
    他沒有說話，但隊友們都看懂了。
    蘇盤的適應期，隻用了五次出手。
    “瘋子。”阿舟咕噥了一句，“就這，還說自己手感不熟。”
    蘇盤並沒有回頭看他，他的眼神仍盯著籃筐，像是要看穿那道網一樣。
    他的心慢慢靜了下來，不再糾結舊球的離去，也不再抗拒新球帶來的陌生。他將這種變化當作一種鍛煉、一種重構。他知道，如果連自己都對變化抱有恐懼，那比賽裏真正到來的臨時變局，將會徹底擊垮他。
    他不是那種可以容許被打垮的人。
    蘇盤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看向身旁的阿舟。他沒有多說廢話，隻是壓低了聲音：“先打個2v2。”
    阿舟抬起頭，看著他幾秒，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試試新球還是……”
    “都試。”蘇盤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卻清晰無比，“我不想一上來就打整場，節奏還沒完全貼合。”
    阿舟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球拍了拍地麵，然後站了起來：“行，那就我們兩個，打一組。”
    “對手呢？”常峰在一旁拆著運動膠布，聽到這話偏過頭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們兩個組隊，誰敢應戰？”
    顧北剛好從洗手間回來，聞言哈哈一笑，甩著手裏的汗毛巾走過來：“你們要是願意給點麵子，讓我帶個替補，那我就跟雷明組個臨時搭子，給你們點‘適應期’。”
    蘇盤眼中閃過一抹鋒芒，眉頭卻沒有皺起。他隻是點頭：“可以。”
    “那就說定了。”雷明走過來，聲音不高，但帶著那種天然的場上壓迫感，“兩分球，一球製，連得四球為勝，不換防，不暫停，失誤球自動轉換。”
    “可以。”蘇盤語氣平靜地回答，卻在心中微微權衡。
    這樣的規則聽起來公平，卻幾乎不給任何喘息機會。對於還在試圖調整手感的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但他心裏明白，這種挑戰，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不推自己一把，怎麽知道極限在哪。
    他和阿舟一左一右走上場，四人落定，球場上那股原本散漫的氛圍瞬間凝固了一分。
    陽光從側上方照下來，四人的影子交錯延伸，宛如某種戰鬥前的儀式，肅穆而緊張。
    “你先開球。”雷明對蘇盤說，眼裏沒有任何笑意，隻有戰鬥的專注。
    蘇盤點點頭，將球輕輕拍了拍，然後慢慢帶球走向三分線。他的動作很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拖遝，但每一步踩下去都沉穩如錘，仿佛在踩實每一寸地麵。
    阿舟則迅速拉開，站在底角三分線處，雙手垂下，看似輕鬆，卻已做好了隨時啟動的準備。
    顧北在他麵前拉了個半防，眼神裏帶著一點狡黠：“別以為你們兩個配合多就一定能拿下，我和雷明，短期磨合但不代表沒有默契。”
    蘇盤並不言語，隻將球穩穩地控在右手。他的眼神一直注視著雷明的眼睛，而後者，也沒有絲毫閃避，兩人像兩把已經出鞘的刀，就等著彼此先出第一招。
    忽然，蘇盤一個急停變向，身體猛然一震，從右手換到左手，拉球的瞬間，他猛地跨出一步，身形瞬間貼近雷明。
    雷明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側步跟進，但就在他側移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