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有些不走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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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敢投,我就敢讓你試。”
蘇盤抬手,眼神冷靜而專注。
出手。
球劃出一條優雅的拋物線,像一枚投出的命運指針,在空中旋轉,墜落。
唰——
空心入網。
“2:0。”蘇盤低聲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人群。
厲川咬牙,伸手接球。他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皺眉。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回應,否則氣勢將徹底被蘇盤壓垮。
下一球,他用的是速度。
迅捷如風,整個人像顆子彈一樣彈射而出,靠著節奏變化和突襲角度逼迫蘇盤退防,隨後在肘部轉身拉開空間,起跳,後仰。
球進。
厲川呼出一口氣,落地穩穩站住,“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蘇盤沒說話,接過球。
他的眼神略微變了,像是某個開關被按下。他突然加快了節奏,不再試探、不再猶豫。他先是一個假動作引得厲川前撲,下一秒突然一個體前換手,接著交叉步直接切入禁區,在幾乎沒有空間的角度下,側身拋射。
進。
“3:1。”
厲川的表情開始緊繃。
他知道這個比分一旦拉到4:1,幾乎無力回天。而對手是蘇盤,這家夥打球從來不犯錯。哪怕是他剛才那球命中,也不過是蘇盤願意讓他得那一分。
他開始變得謹慎,但謹慎就意味著猶豫,而籃球是最不容猶豫的運動。下一球他做了個急停,試圖用節奏晃開空間,結果運球稍高,被蘇盤一隻手斷下。
“你球太高了。”蘇盤平淡地說,轉身,一個背後拉球回身,順勢上籃。
球進。
“4:1。”
場邊已經沸騰了。
“完了完了,這回厲川真得光腳回宿舍了。”
“我說了蘇盤不是一般人,他隻是不愛打比賽。”
“那種感覺太嚇人了,像在看職業的——不是,是比職業還穩。”
厲川大口喘息,汗從鬢角流下。他的心跳得極快,既是疲憊也是刺激。他並不討厭這種被壓製的感覺,相反,他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叫囂:再來一球,再來一次,不信我贏不了你。
“蘇盤。”他低聲道,“你敢不敢再讓我一個球權?”
蘇盤停住,眼神淡淡地看他,“你求我?”
“我挑戰你。”
蘇盤想了想,點點頭,丟球給他。
“行,最後一球。”
厲川接過球,深吸一口氣。他的身體已經有些沉,但神經極度集中,像是被戰鬥意誌強行激活的機械。他運球、後撤、探步、轉身,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咬牙切齒的堅持。他要的不是贏,他要的,是讓蘇盤認真一點,是讓這個看起來冷漠得像石頭的人,在這場pk中點頭認可他的存在。
他突破了。
一刹那,蘇盤確實被帶動了一步,但下一秒,他回身之快讓厲川措手不及,球剛從手中離開,便被一掌扇出。
砰——
球飛出,滾出場外。
蘇盤站在原地,呼吸平穩,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看著厲川,像是看著一麵鏡子,鏡子裏是曾經那個滿腔熱血、眼裏隻有勝負的小男孩。
他走過去,伸手。
厲川楞了一下,也伸手與他擊掌,然後沉默地笑了。
“你強得不像話。”厲川喘著氣,眼裏卻帶著一絲興奮,“可你有一點不懂。”
“什麽?”
“別人是打球,而我,是和你拚命。”
蘇盤沉默了一秒,然後笑了。他沒有嘲諷,隻是那種笑帶著點久違的共鳴。
“那就繼續拚命吧。”他說,語氣終於不再那樣冷淡。
球場的夜燈亮了,照得人影拉得老長。
蘇盤站在三分線外,仿佛還不滿足。他眼裏閃著光,那種微妙的火焰,不再是冷靜如水,而是重新點燃的某種熱。
他把球往地上一磕,手指自然舒展開來,掌心貼住球麵,動作熟稔。
“誰還要來?”他看著圍觀的人群,聲音不高,但穿透力極強。
空氣仿佛一瞬間停滯了。
他站在那裏,眼神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看似在思考戰術,實則腦子裏翻湧著另一種陌生的焦躁。他不知道那焦躁從哪兒冒出來,像一股陰影從腳底蔓延到胸口,堵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蘇盤皺眉,舔了下幹澀的下唇。他一向不喜歡這感覺,情緒脫離掌控,是他不願麵對的失序。他下意識轉身去看身後的幾張臉孔,那些熟悉或陌生的人都站在球場邊緣,他們看似熱切,卻也沒有一個人走出來,像是都被剛才他與厲川那場pk的節奏給鎮住了。
可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真正的著急來源。
“你等人呢?”有人看出了端倪,從邊上問他。
蘇盤沒有回答。
他其實不確定他是在等誰。他心裏有個模糊的影子,像是誰答應過他要來,又或者誰曾說過“以後咱們來一場真正的對決”,那種話他早就聽過太多,沒放在心上。但今晚不同。他隱隱覺得有人該出現,現在,卻遲遲沒到。
他開始走動了。
腳步從原地緩慢移動,球在他指間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他走到球場邊,一手搭上圍欄,透過那網眼看向遠處。夜色下的道路昏黃,路燈下影子斑駁。他每看一個人影靠近,心裏都會一跳,然後又沉下去。
“他不來了嗎?”他低聲喃喃,自言自語,像是確認,又像是不甘。
這個“他”,具體是誰,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或許是許久未見的對手,或許是那位總愛和他鬥嘴的老隊友,或許隻是一個約定從未兌現的某人。
這種等待,把他逼得有些慌。籃球對他而言,是節奏,是規則,是他控製世界的方式。但如今,他被迫在球場上等待,像個站在碼頭等風的水手。他不擅長等待,他怕那種無力。
“蘇盤。”
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猛地一轉身,眼神裏甚至多了一點希望。可當他看清來人,眼裏的光又緩緩暗了下來。
“你啊。”他低聲道,勉強笑了一下,是那種有些不走心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