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不帶蘇盤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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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那年受傷之後……我真的太久沒有‘期待’過了。”他終於說出口,“現在重打了,狀態也回來了,可我發現,我不知道自己想追什麽。”
段皓靜了一會兒,然後突然一拳輕砸在蘇盤肩膀,“靠,你還真上頭了啊。人家打完球是回家洗澡吃飯睡覺,你是坐著反思人生啊?”
蘇盤被這一下砸得輕晃了一下,臉上終於浮出一點笑意,但很淡。
“我是認真的。”他說,“我怕自己隻是狀態好,而不是心裏真的‘想打了’。”
梁頌這時終於開口:“你怕自己隻是被氣氛點燃,而不是由內而發的渴望。”
“對。”蘇盤點頭,眼神重新投向空無一人的半場,“我現在腦子裏沒畫麵了。以前我閉上眼,能看到比賽的節奏線,能預判跑位,能在投籃前一秒知道自己一定會進。現在我閉上眼……隻看到空的球場。”
段皓沒接話,隻是伸手摸了摸腦後。他突然安靜下來,沉默中帶著些理解——他也曾有過類似的空檔期,隻不過他從未說出口。
“我們可以再打更多的比賽。”梁頌忽然說道。
蘇盤轉頭看他。
“你不缺狀態,也不缺技術,你隻是太久沒把自己放進比賽裏。”梁頌目光冷靜,“你今天贏了,但你沒去拚……你懂吧?你沒有真的動情。”
蘇盤怔了一下,忽然覺得這話像針一樣戳中了他心底的某一塊。
對,他沒有動情。
他贏得幹淨,動作精致,所有安排都像流水線操作。他站在場上時,每一個判斷都理性得近乎冰冷。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吼,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在關鍵球後握拳嘶吼。他隻是打完,就打完了。
那種熱血,那種從骨子裏炸出來的衝動,還沒回來。
“我知道了。”蘇盤點了點頭,“我缺的是‘心跳’。”
“所以接下來打哪場?”段皓忽然問。
蘇盤轉頭,“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這是熱身麽?”段皓嘴角一揚,“那我們總得繼續下去吧。不然你怎麽找回心跳?”
梁頌也笑了一下,語氣平淡:“我聯係了市中心的一個場子,下周有半場公開挑戰賽,打得凶,規則不一樣,現場人也多。”
“打的是誰?”蘇盤問。
“你之前提過的那個‘蔣易’,他的隊。”
蘇盤沉默了幾秒,那名字他記得清楚。那個家夥是他受傷前在某場城市聯賽中的對手,高大、強壯、侵略性強、技術不算細膩,但壓迫力極強。那一場就是在與蔣易身體對抗中,膝蓋舊傷被拉裂,從而徹底離開了正規賽道。
“我去。”蘇盤低聲說。
“你確定?”梁頌皺眉,“那場可能不隻是比賽。”
“我知道。”蘇盤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經恢複了某種壓抑下的熾熱,“所以我才要去。”
剛剛結束的熱身訓練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急停過人,沒任何碰撞、沒有對抗,左腿膝蓋卻像突然被某根看不見的線勒緊,一瞬間撕裂般的痛感從深處衝了出來。那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得讓他有種當場嘔吐的衝動。
那不是拉傷,不是扭傷——是舊傷複發。
“至少兩周內不能做任何爆發性的動作。”醫生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否則會加重,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兩周。
兩周意味著什麽?
那場挑戰賽就定在五天後。他親口說“我去”,現在卻連跑動都要避免。這是赤裸裸的現實,不講情麵,不給喘息,不管你心裏有沒有準備。
梁頌站在走廊另一頭,神情陰沉。他不是那種表情多的人,可當醫生說出“不能參賽”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條件反射地收緊,指節爆出一聲輕響。
“我能做替補。”蘇盤低聲道,聲音有些幹,“我可以帶隊去,哪怕不上場。”
“帶個屁。”段皓站在他身旁,臉色異常難看,“你帶隊過去就是給自己添堵,你以為對麵是慈善賽?蔣易那幫人上場隻認人,不認情,看到你膝蓋貼著冰袋,還不上來拿你試刀?”
“我不會讓他們碰到我。”蘇盤皺眉。
“你不能連自己都騙。”梁頌冷冷開口,語氣像刀子,“你上場,一定會動,一動你就會試圖突破、轉身、急停。那是人的本能,不是靠忍就能壓下去的。”
空氣沉了幾秒鍾。
蘇盤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上那台慢慢轉動的老式風扇,呼吸一口比一口沉。他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剛找回狀態,剛開始熱血,剛準備再拚一次,卻被迫攔腰斬斷。
一種近乎隱忍的痛苦從胸口一點點灌下來,壓得他胸悶得喘不過氣。
他閉上眼,耳邊似乎又響起那一聲突兀的“哢噠”,那是在訓練場上膝蓋突然彎折時發出的聲音。極短、極輕,卻像擊錘,敲醒了他所有的幻想。
這不是電影。
這是現實。
他的膝蓋,終究還是負擔不起他要走的那條路。
“如果你硬上,下一次不隻是兩周。”醫生最後丟下這句話,像關門一樣走進辦公室,哢噠一聲,世界徹底安靜了。
門外的夜風吹進來,蘇盤額前的汗還未幹,就被風一吹冷得發顫。他低頭看著膝蓋上的冰袋,眼神裏帶著幾分麻木的淒然。
段皓斜著靠在牆上,看著他,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沒再說話。他知道這事不用勸,蘇盤自己心裏清得很。隻不過有些苦,得自己消化。
梁頌站了一會兒,忽然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改戰術,不帶蘇盤上場。”
“你確定?”對麵的人語氣一怔。
“他上不了。”梁頌語速很快,像是怕自己一停下就會猶豫,“我來組織,段皓攻鋒線,雙高位掩護起手,錯位製造機會。他可以跟著來,但不上場。”
“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