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湯普森搖了搖頭，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地盯著蘇盤，“你的工作不僅僅是當一根釘子。一根釘子，隻能守住一個點。而我需要的，是一堵牆，一堵會移動、會思考、能覆蓋整個半場的牆。”
    蘇盤的呼吸微微一滯。
    “我看了你所有的比賽錄像，從你進入聯盟開始。”湯普森繼續說道，“你的力量、你的對抗、你的籃下終結能力，都是頂級的。但是，你的防守範圍，幾乎不出三秒區。你的協防意識，很薄弱。你的移動速度，在麵對對方擋拆時，顯得很吃力。”
    這些話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蘇盤目前最大的短板。
    【熔爐】可以淬煉他的身體，把他的“根基”屬性堆得很高，但“敏銳”屬性的增長卻一直很緩慢。這導致他雖然力量無敵，但橫向移動和瞬間啟動速度，始終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尤其是在如今這個小球時代，對方一個後衛借掩護就能輕鬆地把他甩在身後。
    “教練，我……”蘇盤想解釋，他一直在努力。
    “我不是在批評你，蘇。”湯普森打斷了他，“我是在給你一個機會。”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蘇盤麵前。
    “這是球隊最新的訓練計劃，專門為你製定的。”
    蘇盤拿起文件，隻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縮。
        “你的問題，不是力量，不是技術，而是身體的運用方式。”湯普森的聲音很冷靜，像一個解剖學者，“你的身體是一台v12的引擎，但你卻隻把它當成一個千斤頂在用。你需要學會如何更精細地控製它，如何讓這130公斤的重量，成為你的武器，而不是你的負擔。”
    “這個計劃……”蘇盤的喉嚨有些幹澀，“強度很大。”
    “非常大。”湯普森坦然承認，“會讓你比現在痛苦十倍。卡爾會全程監控你的身體，一旦超出負荷，立刻停止。但決定權在你。”
    他看著蘇盤，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麽秘密，蘇。一個1米6的球員，能在這個聯盟立足，甚至打出名堂，這本身就是個奇跡。我不管你是怎麽做到的，我隻問你一句——你滿足於現在這個‘還不錯的角色球員’的身份嗎？”
    蘇盤沉默了。
    他的腦海裏，閃過【熔爐】那冰冷的界麵，閃過那慢如龜爬的屬性增長，閃過昨夜鞏越那句“你怕贏得不夠狠”。
    滿足？
    怎麽可能滿足。
    他要的，是站在這個聯盟的最高處。他要的，是讓所有對手在踏入他鎮守的禁區時，都心生絕望。他要的，是把【熔爐】的轉化效率，提升到極致！
    “我不滿足。”蘇盤抬起頭，眼神裏那團一直壓抑著的火焰，終於燃燒了起來。
    湯普森笑了，那是一種看到璞玉終於願意被打磨的欣慰笑容。
    “很好。”他說，“那就從今天開始。去吧，你的新教練已經在訓練館等你了。”
    新教練？
    蘇盤帶著一絲疑惑走出辦公室，回到訓練館。隻見場邊站著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個身材精悍的亞裔男子，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穿著一身寬鬆的練功服，神情淡漠，雙臂抱在胸前，整個人像一柄藏在鞘裏的古劍，看似平和，卻透著一股淩厲的氣息。
    鞏越和其他陸續到來的隊友們，都好奇地圍在一旁，對著那個男人指指點點。
    “嘿，蘇，那家夥是誰？新來的按摩師嗎？看起來很能打的樣子。”鞏越湊過來小聲問。
    蘇盤搖了搖頭，他徑直走到那個男人麵前。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骼和筋絡。
    “你就是蘇盤？”男人的英語帶著一點口音，但吐字清晰。
    “是。”
    “我叫李岩。”男人言簡意賅地自我介紹，“從今天起，負責教你……如何走路。”
    “走路？”周圍的隊友們發出一陣哄笑。
    “一個年薪千萬的nba球員，居然要人教他走路？”球隊的當家後衛，性格張揚的馬庫斯·索恩更是毫不掩飾地嘲諷道，“菲爾教練是瘋了嗎？還是說，我們的中國巨獸，連路都走不穩了？”
    李岩沒有理會任何人的嘲笑，他的眼睛始終盯著蘇盤，平靜地說道：“脫掉鞋子，赤腳。現在，從底線走到中線，再走回來。用你最舒服的方式。”
    蘇盤沒有絲毫猶豫，依言脫掉了腳上價值不菲的定製球鞋，露出一雙寬厚有力的大腳。他深吸一口氣，在所有隊友或好奇、或嘲弄的目光中，邁開了腳步。
    他走得很穩，每一步都踏得很實，130公斤的體重讓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這是他最習慣的行走方式，能最大限度地節省體力，保持重心。
    一個來回後，他回到了李岩麵前。
    “感覺如何？”李岩問。
    “很好。”
    “是嗎？”李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在我看來，你就像一個穿著笨重鐵甲的騎士，每一步都在和自己的身體對抗。你的力量，有三成，都浪費在了維持平衡和對抗你自身的重量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蘇盤的胸口。
    “這裏，太緊。”
    又點向他的腰腹。
    “這裏，太死。”
    最後，指向他的腳踝。
    “而這裏，太僵。”
    “你的力量，是從地上來的，通過腳踝、膝蓋、腰胯，傳遞到你的核心，再爆發出去。而你現在的走路方式，就像一根實心的鐵棍，把所有的力量都壓死了。又重，又慢，又蠢。”
    李岩的話，沒有留絲毫情麵。馬庫斯·索恩在一旁笑得更大聲了。
    蘇盤的臉色卻變了。
    因為李岩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刺中了他的痛點。他一直知道自己移動慢，但他隻歸咎於體重和【熔令】的屬性短板，卻從未想過，是自己“用錯了”這具身體。
    “那我該怎麽走？”蘇盤虛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