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清楚。
    這意味著蘇盤在進攻端的戰術地位，將直線下降。他會被迫離開自己最舒服的低位，去高位做一個擋拆的肉盾，或者飄在外麵等待那些虛無縹縹的傳球。
    這意味著，他所有的進攻才華，都將被那個擁擠的內線所吞噬。
        “可是……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濃眉有些無奈地說道，“是羅勃佩林卡）堅持要這麽做的。”
    “我知道。”詹姆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但蘇不這麽想。他覺得我們背叛了他。尤其是……我也支持了這筆交易。”
    濃眉看著詹姆斯，欲言又止。
    他知道，詹姆斯這麽做，也是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擔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不可能再像年輕時那樣，場場大包大攬。他需要威斯布魯克那樣的衝擊力，來為他分擔常規賽的壓力。
    從球隊領袖的角度看，詹姆斯的選擇沒有錯。
    但從兄弟的角度看，他確實……虧欠了蘇盤。
    “那現在怎麽辦？”濃眉問道，“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吧？賽季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蘇真的這麽搞，我們還爭個屁的總冠軍？”
    一個隻會防守和搶籃板的中鋒，哪怕他是蘇盤，也無法帶領球隊走向勝利。現代籃球，得內線者得天下，但這個“內線”，指的是攻防一體的超級內線，而不是一個純粹的藍領。
    “我不知道。”詹姆斯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我剛才試著跟他談了，但他根本不聽。他的態度很堅決，就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更衣室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剩下兩個巨頭沉重的呼吸聲。
    他們都意識到，一個巨大的危機，正在悄無聲息地籠罩著這支誌在衛冕的冠軍之師。
    而引爆這個危機的導火索，正是他們曾經最信賴，也最引以為傲的定海神針。
    “要不……我們去找羅勃談談？”濃眉試探著建議，“讓他去跟蘇道歉，安撫一下他？”
    詹姆斯抬起頭，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濃眉。
    “讓羅勃·佩林卡去道歉？安東尼，你是在開玩笑嗎？你覺得那個自負的混蛋，會承認自己的操作是錯誤的嗎？他隻會覺得蘇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把蘇按下去，而不是安撫他。”
    濃眉的臉抽搐了一下，沒再說話。
    他知道詹姆斯說的是事實。佩林卡就是那樣的人，一個典型的精英主義者，自負，傲慢，堅信自己永遠是對的。
    讓他去向一個球員低頭，比殺了他還難。
    “媽的！”詹姆斯一拳砸在更衣櫃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事情怎麽會搞成這樣！”
    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可以掌控球場上的局勢，可以團結更衣室裏的隊友，但他無法控製管理層的愚蠢操作，也無法撫平一個天才球員被背叛後那顆冰冷的心。
    就在這時，詹姆斯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他的經紀人，裏奇·保羅。
    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嘿，裏奇。”
    “勒布朗，你現在方便說話嗎？”電話那頭的裏奇·保羅聲音異常嚴肅。
    “方便，你說。”
    “你是不是和蘇盤在一起？”
    詹姆斯心裏“咯噔”一下：“你怎麽知道？”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裏奇·保羅的語速很快，“聽著，現在立刻離開他，離他遠點！別讓任何記者拍到你們在一起的照片！”
    “出什麽事了？”詹姆斯的心沉了下去。
    “出大事了！”裏奇·保羅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阿德裏安·沃納羅斯基，剛剛發了一條推特。”
    “他說什麽了？”
    “他說……‘消息人士透露，洛杉磯湖人隊當家球星蘇盤，因對球隊休賽期運作嚴重不滿，已決定在新賽季改變個人打法。他將放棄所有低位進攻，專注於防守、籃板和掩護等藍領工作，以此向管理層進行無聲的抗議。’”
    詹姆斯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
    羅勃·佩林卡的辦公室裏，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自己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條刺眼的推特。
    推特下方，評論區已經徹底爆炸。
        “笑死，佩林卡神操作，用三個首發級別的球員換來威少，逼反了自己家的fvp，年度最佳總經理沒你我不看！”
    “蘇盤幹得漂亮！就該這麽對付這幫傻逼管理層！支持你！”
    “湖人球迷心碎了……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經曆這些？”
    “威少：？？？這鍋我不背！”
    佩林卡的手指，在桌麵上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助理教練菲爾·漢迪的心上。
    菲爾·漢迪站在辦公桌前，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作為球隊的助理教練，尤其是負責球員發展的教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蘇盤對於這支球隊的意義。
    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蘇盤的“藍領宣言”，將給球隊帶來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菲爾。”
    許久，佩林卡終於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可怕。
    “羅勃，我在。”菲爾·漢迪立刻應道。
    “你覺得，這條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佩林卡沒有看他，依舊盯著屏幕。
    菲爾·漢迪的心猛地一跳。
    這是一個陷阱問題。
    他如果說是蘇盤自己，那就是在指責球員。如果說是別人，那他就要拿出證據。
    “我……我不知道，羅勃。”菲爾·漢迪艱難地說道，“訓練館裏人來人往，任何人都可能……”
    “是勒布朗，對嗎？”佩林卡打斷了他，語氣肯定。
    菲爾·漢迪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不……不能吧？勒布朗沒理由這麽做，這對他自己也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