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就倒下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這點痛都受不了，你還打什麽nba？回家去吧，讓你媽媽給你揉揉。”
    蘇盤咬著牙，撐著地板想要站起來，但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他剛一用力就軟了下去。
    “痛，就對了。”科比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痛，說明你還活著。痛，會讓你記住這次犯錯的代價。現在，給我站起來。”
    他的話語裏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蘇盤看著他，從那雙黑色的眼眸裏，他看到了一種近乎殘酷的冷漠。這不是在關心他，更像是在進行一場最嚴苛的篩選。
    要麽站起來，要麽滾蛋。
    蘇盤深吸一口氣，用沒受傷的左腳和雙手支撐著身體，一點一點地，把自己那龐大的身軀從地板上撐了起來。
    他單腳站立，右腳不敢沾地，額頭的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很好。”科比點了點頭，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但那笑意比不笑更讓人膽寒，“現在，繼續練。”
    “什麽？”蘇盤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繼續練。”科比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容置疑，“用你的左腳做軸心腳。一個真正的殺手，不能隻有一種攻擊方式。現在，換一邊。”
    蘇盤看著科比，又看了看自己腫脹起來的腳踝。
    這個瘋子！
    他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但是，看著科比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蘇盤心底的那股倔勁也被徹底點燃了。
    瘋子？
    好啊。
    那就一起瘋！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拖著一條傷腿，重新回到了低位。他將重心完全放在左腳上，開始練習反方向的轉身。
    疼痛像潮水一樣不斷衝擊著他的神經，每一次發力，每一次轉身，都牽動著右腳的傷處。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隻是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眼神卻愈發專注和瘋狂。
    科比沒有再出聲指導，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他看著那個龐大的身影，在劇痛中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笨拙而執著的動作。
    他看著汗水浸透那件灰色的衛衣，勾勒出緊繃的背部肌肉。
    他看著那雙因為憤怒、不甘和痛苦而變得通紅的眼睛。
    在那一刻，科比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同樣在淩晨四點的球館裏，逼著自己練到嘔吐的少年。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漸漸亮了。
    當球館的大門被再次推開，助理教練和一些早到的球員走進來時，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球場的一端，科比和蘇盤正在進行著激烈的一對一單挑。
    兩個人渾身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喘著粗氣，眼神卻都像要吃人。
    蘇盤明顯一瘸一拐，右腳的移動非常緩慢，但他每一次都死死地卡住位置，用他龐大的身軀和科比對抗。
    “砰！”
    科比一個標誌性的後仰跳投，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蘇盤拚盡全力跳起，伸長了手臂，指尖在籃球上輕輕擦過！
    球的軌跡發生了一絲偏離，砸在籃筐上，彈了出來。
    “我的！”蘇盤落地時踉蹌了一下，但他立刻轉身，咆哮著衝向籃下，在幾個準備搶籃板的年輕球員驚愕的目光中，像一頭蠻牛一樣擠開空間，單手將籃板球狠狠地收了下來。
    他轉過身，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科比。
    “再來！”他的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科比看著他，咧嘴笑了。
    那是一個真正發自內心的，帶著欣賞和認可的笑容。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新跑到三分線外，伸出手，要球。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湖人隊的天，要變了。
    或者說，這片天空下，除了那條黑曼巴，又多了一頭蘇醒的、饑餓的巨熊。
    訓練結束後，蘇盤一瘸一拐地走向更衣室。他的右腳腳踝已經腫得像個饅頭，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剛坐在自己的櫃子前，一瓶冰鎮的運動飲料就滾到了他的腳邊。
    他抬起頭，科比正把一袋冰塊扔在他的座位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隊醫半小時後到。”科比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溫度，“別他媽因為這點小傷就缺席明天的比賽。不然，我會親自踹你的屁股。”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淋浴室。
    蘇盤看著那袋冰塊，又看了看地上的飲料，沉默了片刻。
    他拿起飲料，擰開，猛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澆滅了身體裏的一部分燥熱。
    他拿起冰袋，敷在腫脹的腳踝上，刺骨的冰冷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麻木的舒爽。
    他靠在冰冷的鐵皮櫃子上，閉上眼睛。
    史密斯和貝勒斯那兩張令人作嘔的臉，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們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而遙遠。
    笨拙的熊？
    蘇盤的嘴角，勾起一抹疲憊而猙獰的弧度。
    等著吧。
    等這頭熊學會了跳舞，他會把整個聯盟，都踩在腳下。淋浴室的水聲停了。
    蘇盤沒有動，依舊靠在櫃子上，冰袋的寒氣順著腳踝的皮膚，一點點往骨頭裏鑽。他能感覺到腫脹的部位在脈動，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這痛感卻讓他異常清醒。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幾個年輕的輪換球員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看到角落裏的蘇盤和那一大袋冰塊，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他們交換著眼神，目光裏混雜著敬畏、好奇，還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疏遠。
    沒人敢主動上前搭話。
    早上的那一幕，對他們的衝擊太大了。那個被科比像磨刀石一樣反複折磨，卻始終沒有倒下的身影，已經和他們印象中那個笨拙、沉默的東方大個子完全割裂開來。
    尤其是最後，蘇盤拖著一條傷腿，衝進人群裏野蠻地摘下那個籃板，然後用嘶啞的嗓子吼出“再來”的時候，他們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新秀，而是一頭被逼到絕境後，亮出獠牙的野獸。
    這種人，離他遠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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