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血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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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海邊的金粉色逐漸被幽深的黑暗吞沒,黑發的青年怔怔坐在床邊,遙望著遠方漆黑一片的海平線。
    篤篤。
    矢倉其實已經站在虛掩的門前看了室內許久,此時終於忍不住敲了敲門出聲呼喚:“麻生。”
    燦星動了動身體,從麵向窗戶的位置轉過來,臉上猶自帶著一絲迷茫:“嗯?”
    綠發青年蹙起眉毛擔憂地掃了一眼青年的麵色,將提著的便當盒擺到桌上:“你一天都沒有出門,我給你帶了便當。”他掀開蓋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微微一笑:“這可是滿月親手做的哦,我下午讓他來叫你吃飯,但是因為你在休息就沒有打擾。他怕你餓著,特地回去做了便當叫我在下班的時候帶給你呢。”
    下午……
    燦星眨眨眼,恍惚間發出一個屬於思考的拖長了的音節:“啊——”
    自己醒過來的時候還是黃昏,大概是正好與過來的鬼燈滿月錯過了吧。
    能看到睡著了的自己,想必那時候帶土就已經將自己從那個空間裏放出來並主動離開了。
    優秀的忍者即使是昏睡狀態也應保持基本的警惕,可自己對於靠近的人卻毫無察覺,果然幻術的影響還是不容小覷啊……
    “還是很累嗎?”
    矢倉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燦星抬頭,眼前忽然躍入一隻被對方舀得滿滿當當送至唇邊的飯勺。
    綠發青年微微傾身,認真地將手上的勺子又往前送了送,眉毛依然緊皺著:“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但你可是水影呀,我們大家都需要你,不好好吃飯是沒有辦法養好身體的不是嗎?”
    這樣仿佛哄小孩的動作讓燦星羞赧起來,終於將自己從白天的經曆中抽離出來,緊抿著唇接過勺子,看了一眼矢倉,迎著那雙嚴厲的紫瞳,費勁地將勺子裏的飯菜一口吞下,口中含糊不清地回答:“我知道了。”
    矢倉滿意地坐回黑發青年對麵,笑意瑩瑩地望著他吃飯,口中不吝誇獎:“大蛇丸是成名已久的強者,你能取得勝利實在讓人驚訝,不過一想到這件事情是你做出來的,我卻覺得理所應當。”
    燦星扒飯的動作一頓,遞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矢倉示意他快吃,順手倒了杯水推過去,柔聲解釋:“因為是你,麻生,你是可以創造奇跡的人,我一直相信著這一點。”
    燦星呆住,他知道矢倉對自己的支持,但從未想過是這樣毫無保留的全然信任。
    他不由得感覺到羞愧——為自己這一整個下午的迷茫和不知所措而感到萬分歉疚。
    帶土的出現打亂了燦星迄今為止的全部安排,他不知道這個“死而複生”的往昔好友對於自己的理想來說,到底是助力還是阻礙。
    帶土確實說過他也在追求著和平,但是“和平”這個詞的定義,每個人的理解都是不一樣的,況且燦星甚至還沒有搞清楚對方所說的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麽。
    而倘若對方真的成為了自己理想的阻礙,那麽那時候的自己,能否狠的下心來親手除去這個童年摯友呢?
    燦星捫心自問數次,卻始終隻能得到一個回答:完全無法做到。
    可要讓自己就此放棄已行的道路嗎?
    不,正如矢倉所言,他是水影,身上所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理想,更是整個霧隱的未來!
    他不能迷茫,他必須向前邁進。
    那麽,結果就很明確了,不管采取什麽措施,哪怕是強硬的逼迫,他也要帶著帶土一起,讓帶土和卡卡西一起生活在真正和平的未來裏。
    房間裏唯一亮著的燭火在夜風中閃爍了兩下,燦星放下勺子,合上不知不覺已經全部吃完的飯盒,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謝謝你,矢倉。”
    矢倉哼了一聲,收拾幹淨桌上的殘局站起來:“累了就早點休息吧,原本想說叫你這兩天不必去樓裏辦公的,但是再不斬傳訊過來已經帶著找到的冰遁後人在回來的路上了,大概後天就到…果然,當上了水影就有了太多身不由己,你後天可以嗎?”
    由水影當眾接納冰遁後人重新回歸霧隱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現在的霧隱村給所有正在觀望的血繼家族一個明確的示好信號,於情於理,燦星都不能缺席。
    “當然,我可以。”
    矢倉露出早有所料的表情滿意地轉身要走,剛剛踏出一步卻又停下來,笑眯眯地側頭:“啊,還有一件事情…”
    燦星看向他:“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大概就是如果以後又遇到像是大蛇丸這樣的敵人的話,你可以叫上我一起。別誤會,我並非不相信你的實力,隻是我個人想要和你站在一起共同分擔壓力,可以嗎?”
    燦星被那雙含笑的紫瞳裏所包含的真誠與關懷晃得頭暈目眩,幅度極小但飛快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
    雖然矢倉極力表示燦星可以在家裏多休息一天,但燦星清楚,自己看上去精神不振的原因並不是源自戰鬥後肉體上的疲憊。
    以混血種的恢複力來說,那些皮肉傷勢根本就無足輕重。
    黑發青年在矢倉離開後就吹滅了燭火,從袖中取出那枚戒指,借著朦朧的月光看了會。
    不知道帶土留下它到底是何用意,但這個東西的存在足以證明一點,那就是對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標。
    無論是他口中的“和平”,還是對自己未成的邀請。
    霧隱內部未定,外界又有陣營不明的各方人員在暗中窺伺,表麵上看起來似乎一切風平浪靜,但麵臨的局勢還是十分地內憂外患。
    由不得自己偷閑了。
    哦對,他現在身上還多了一個任務——教導君麻呂的修煉。
    …
    桃地再不斬是個嚴謹的人,他說了後天回來,便精準地踏著才泛起魚肚白的晨曦站到了村口。
    許久未見,這位赫赫有名的霧隱鬼人頭發長長了不少,配合著那張冷厲的麵容,將他的氣質襯得越發陰沉。
    也因此,站在他邊上的那個俊俏的小少年便顯得格外我見猶憐。
    鬼鮫盡職盡責地為水影的客人引路:“小姑娘,這邊請吧。”
    再不斬冷淡地瞥了眼鬼鮫,好心提醒一聲:“白是男孩。”
    鬼鮫那雙鯊魚一樣的眼睛明顯瞪大了,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瞬間認真地落回身側這個被稱為白的少年身上,他端詳許久,終於撓頭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啊,抱歉,是我冒犯了。”
    小小少年搖了搖頭,柔順的黑色的長發在腦後晃動了兩下,拘謹道:“…沒關係。”
    他們剛剛靠近水影辦公室,就聽見裏麵傳出照美冥有些激動的聲音:“我不同意!”
    鬼鮫愣了一下,但還是敲了敲門。
    腳步聲匆匆響起,滿臉冷色微微鼓起兩腮的紅棕色長發的女忍開了門:“是再不斬回來了啊。”
    燦星坐在辦公桌後揉了揉眉心,一邊伸手招呼外麵的三人進來,一邊看向照美冥,無奈地寬慰:“你所說的情況我已經了解,我答應你不會再讓君麻呂使用血繼限界。”
    “今早醫忍的檢查報告出來了,他的身體很虛弱,所有症狀都表明,這是和前代水影一樣的疾病,是血繼病的前兆,他不適合成為忍者了!”
    燦星掃了眼站在邊上垂頭委頓的白發少年,歎息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們現在無法確認大蛇丸是否放棄了對君麻呂的興趣,而如果讓這孩子一輩子都呆在村子裏被動地接受他人的保護,他自己願意嗎?”
    照美冥立刻望向君麻呂,剛才還很激烈的聲音這會柔和得不可思議:“君麻呂,你願意一輩子呆在霧隱村裏嗎,不要做忍者了好不好?”
    燦星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份勸說不會得到理想的回答。
    果然,白發少年沉默半晌,抬起臉時,那雙綠色的眼珠裏帶著決意:“我想戰鬥。”
    渴望戰鬥本就是刻在輝夜一族骨子裏的瘋狂,更何況對於自我定位即為工具的君麻呂來說,碌碌無為地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
    照美冥明顯非常難過,明明才隻相處了兩天,但看得出來她確實十分喜愛這個乖巧文靜的孩子:“可是戰鬥的代價是你的生命啊!”
    燦星輕咳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冥,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憂愁悲傷的照美冥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語氣算不上好:“什麽?”
    “血繼病的產生是因為過早地覺醒了血繼限界,從而導致幼小的身體無法承受這份力量,久而久之才演變成無可救藥的絕症,將一個好好的人徹底摧毀。”黑發的水影走到君麻呂身邊,抬手搭在瘦弱少年的肩膀上,垂目與那雙揚起望來的翡翠色眼瞳對視:“那麽從現在開始,不允許君麻呂再使用血繼限界。我也隻會教他體術,這樣既能防身作戰又可起到鍛煉的作用,等他將孱弱的身體調整到足以正常承受血繼能力之後,再作別的安排,怎麽樣?”
    “不允許…?”君麻呂和照美冥同時開口,女忍有些難以置信:“不使用血繼的話,這孩子可能就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忍者了。”
    “…”燦星有點無語:“我早就說過了,實力這方麵你們無需在意,靠我一個人也足夠,我需要的本也不是單純的戰士,而是能夠輔助我實現和平的同行人。”
    即便在這種情形下,照美冥仍為眼前水影的狂妄和自信所震懾,她不自然地順了順自己的長發,嘴上卻沒有服軟:“哼,又說這種大話,明明前天還讓大家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
    不過看這態度,是勉強同意了燦星給出的培養方案了。
    君麻呂倒是動了動嘴似乎還想掙紮一下,但從肩膀上搭著的那隻手上忽然傳來一個強硬的力道,將他口中要說的話全部按了回去。
    這樣的不容拒絕之意白發少年自然也明白了。
    他無力反抗,也就沒再掙紮,隻是眼中露出些許惶惑——不被允許使用屍骨脈的自己,對眼前的這些人來說,還有作為工具被需要的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