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知識竊賊與第一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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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粒計算機的藍光驟然熄滅,整個空間陷入粘稠如瀝青的黑暗。陸昭的青銅義肢發出高頻震顫,齒輪轉動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有人在他的骨骼深處敲響戰鼓。鼻腔裏殘留的雪鬆氣息被一股鐵鏽味取代,那是某種古老金屬氧化的味道,混合著若有若無的紙頁腐朽氣息。
    “別動。”葉紅魚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謹慎。陸昭能聽見絲綢摩擦的窸窣聲,知道她正在摸索腰間的青銅羅盤,“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注視我們。”
    九皇子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手臂上新生的紋路開始發燙:“是圖書館的守護者。它們不是實體,是由知識碎片凝結成的...”話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亮起兩點幽綠的光,像是沙漠中突然出現的鬼火,卻又帶著金屬特有的冷冽光澤。隨著光點逐漸擴大,陸昭看清那是一雙鑲嵌著阿拉伯數字的眼睛,瞳孔裏流轉的不是虹膜,而是不斷刷新的算式。
    “檢測到非法侵入者。”機械合成音從四麵八方湧來,震得耳膜生疼。地麵的沙粒開始逆向流動,在空中聚合成人形輪廓,“根據《悖論圖書館守則》第7條,知識竊賊將被剝奪所有認知。”
    花陵的尖叫從通訊器傳來:“不好!這些光點是記憶吞噬者!它們會...”她的聲音突然中斷,隻剩下刺耳的電流聲。陸昭的係統界麵瘋狂閃爍,汙染度數值像失控的火箭般從54躍升至55,視網膜上浮現出警告彈窗:“檢測到精神汙染!建議立即啟動文明護盾!”
    “用《一千零一夜》的敘事邏輯幹擾它!”葉紅魚甩出羅盤,鎖鏈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卻在觸及守護者的瞬間被分解成沙粒,“這些守護者是規則具象化的產物,我們需要用更強大的規則對抗!”
    陸昭的青銅義肢自動變形為豎琴形態,琴弦上流淌著甲骨文的微光。他想起在82章與沙粒計算機對抗時的場景,那些流動的數字與華夏文明的韻律產生過共鳴。當指尖撥動琴弦,龜甲碎片從係統空間飛出,在空中排列成《周易》的卦象。與此同時,他開始低聲吟誦:“從前有個旅人,在沙漠中遇見會說話的駱駝...”
    守護者的動作出現了片刻凝滯,眼中的算式泛起波紋。但很快,它的手臂化作巨大的圓規,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幾何圖形:“無效反抗。你們的文明如同殘缺的拚圖,永遠無法...”它的聲音突然卡頓,因為九皇子不知何時貼近了它的身軀,手中黑曜石匕首刺進數字組成的“心髒”位置。
    “瑪雅文明的獻祭儀式,獻給所有被囚禁的知識!”九皇子嘶吼著,他手臂上的紋路燃燒起來,將守護者的數字軀體燙出焦痕。但這攻擊似乎激怒了對方,守護者的另一隻手化作直尺,精準切割空間,在九皇子腹部劃出一道血痕。
    葉紅魚趁機拋出青銅羅盤,這次羅盤表麵浮現出埃及聖甲蟲的圖騰:“亞特蘭蒂斯的空間折疊技術,結合阿拉伯的數學模型!陸昭,計算它的弱點坐標!”
    陸昭的義肢琴弦崩斷,化作數據流湧入視網膜。他看見守護者的身體由無數個等邊三角形構成,每個交匯點都閃爍著弱點標識。當他鎖定第七個節點時,玉化紋路已經蔓延至胸口,係統發出尖銳的警報:“警告!精神汙染即將突破臨界值!”
    “龜甲,破!”陸昭將龜甲擲出,碎片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圖。與此同時,葉紅魚的羅盤釋放出金色沙暴,九皇子的黑曜石匕首注入瑪雅獻祭能量。三種力量在守護者的弱點節點碰撞,爆發出的強光讓陸昭短暫失明。
    當視野恢複時,守護者的身體正在崩解,那些數字碎片漂浮在空中,逐漸聚合成一本書籍的形狀。書籍封麵上沒有文字,隻有一個旋轉的沙漏圖案——和82章發現的沙粒計算機核心如出一轍。葉紅魚的手指顫抖著伸向書籍:“這是...第一管理員的權限憑證。守夜人尋找了三百年的...”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地麵裂開縫隙,湧出更多發光的沙粒,它們匯聚成一個巨大的人影。新出現的身影頭戴青銅冠冕,長袍上綴滿星辰與算式,手中握著的權杖頂端,鑲嵌著與守護者眼睛相同的數字晶體。
    “闖入者,你們以為打敗守護者就能獲取知識?”低沉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帶著羊皮卷翻閱的沙沙聲,“在悖論圖書館,每一次勝利都是新的陷阱。”它揮動手杖,空間開始扭曲,陸昭看見自己的記憶碎片從身體裏剝離,在空中形成無數個小屏幕,播放著他從覺醒到現在的所有經曆。
    九皇子突然衝上前,卻在觸及人影的瞬間被反彈回來,吐出一口鮮血:“你究竟是誰?”
    “我是規則的具現,是知識的牢籠。”人影緩緩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阿拉伯數字的腳印,“而你們,不過是試圖盜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它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既然如此,就用你們的記憶,來支付這次盜竊的代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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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感覺有無數細小的觸手鑽進大腦,正在搜刮他的記憶。危急時刻,他突然想起81章破解瑪雅門禁時的頓悟——用虛構對抗規則。他在意識深處構建出一座無限循環的故事迷宮,將那些記憶碎片藏進《一千零一夜》的敘事邏輯中。當他的童年記憶即將被抽離時,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迷宮中心,那是他從未對人提起過的,關於妹妹的記憶。
    “這不可能...”守護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你的記憶裏竟然藏著...”它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葉紅魚不知何時繞到了它的身後,青銅羅盤抵住了它的後頸:“別動。你知道守夜人是怎麽對付規則守護者的嗎?我們會把你拆解成最原始的知識碎片,就像拆解一台沙粒計算機。”
    守護者僵在原地,陸昭趁機召回四散的記憶碎片。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當守護者化作沙粒消散前,它權杖上的晶體突然飛入陸昭的係統空間,同時響起的還有最後一句話:“記住,在圖書館裏,所有的答案都會變成新的問題。”
    地麵重新恢複平靜,葉紅魚撿起掉落的權限憑證,封麵上的沙漏圖案開始逆時針旋轉。九皇子擦拭嘴角的血跡,眼神中充滿警惕:“我們好像喚醒了更可怕的東西。”
    陸昭望著手中閃爍的晶體,玉化紋路開始消退,但汙染度依然維持在55。他想起守護者最後的話,突然意識到,這座悖論圖書館真正的危險,不是那些具象化的守護者,而是每一次看似勝利的探索,都在將他們推向更深的悖論漩渦。而在他們頭頂,某個更高維度的存在或許正在注視著這一切,就像他們曾經注視著沙粒計算機裏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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