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攤開雙手，聳聳肩，說道：
    “我是族長，總是被別人指使，心裏很不舒服，怎麽辦呢？隻能離開村子，外出打仗。”
    維提舊話重提，勸解道：
    “我的孩子，你們不是想做貴族嗎？留在家裏學習種地，學習如何成為貴族，學習一個貴族必須掌握的知識、技能。一旦機會來臨，你們就可以先別人一步，夢想成真。到了那個時候，才想起來去了解貴族，機會肯定被別人搶走！”
    族人很失落，不管族長說什麽，有沒有道理，言外之意很明確，別想離開村莊。聽了維提主祭的話，失落中又有期盼，竊竊私語，議論其中得失。斯登小聲問道：
    “族長與主祭不會騙我們吧？”
    英達爾勸解道：
    “當然不會！好好聽話，學習貴族之道，一定比外出打仗有錢途。”
    卡爾裝神弄鬼，故作神聖：
    “神說：有追求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將滿足！留在村子，我們是有追求的大好青年，注定成為貴族。”
    昊美帝國大量聘用雇傭軍，兩千人的規模毫不起眼。然而，狄多西亞副皇帝與青年雷克有緣分，愛護有加，給予足夠多的機會，讓雷克雇傭軍團迅速成長。
    所謂機會就是打仗的機會，而且是能夠輕易取勝的機會。在副皇帝關照之下，雷克雇傭軍有驚無險，平安度過艱難初創期。僅僅數年時間，當初稚嫩的少年，都成長為驍勇善戰的維斯高斯人戰士，雷克雇傭軍順利步入成長期。在雇傭軍圈子裏，雷克軍團規模不大，名氣不小。
    雷克想擴大雇傭軍規模，實現自己的承諾；但部落人口有限，必須到部落以外尋找新兵源；漢那帝國的高斯人，是最好的選擇。
    雷克的招募對象仍然以十五至二十歲青年為主，應募者不但有優厚的傭金，還可以將家屬遷入維斯高斯人部落，人口不限。優渥的待遇吸引到眾多參與者，漢那帝國不能有效約束；或者說，根本沒人願意約束。
    當青年戰士數量富裕之後，雷克將雇傭軍固定在兩萬五千人，格雷特帶五千重步兵，海內斯帶一萬騎兵，雷克親帥一萬精銳騎兵。額外五千多名戰士回特瑞斯行省休整、種地，作為後備，隨時可以調用。
    初創之時，兩千五百戰士全是狂信徒，信奉奧瑞恩教義；除了奧瑞恩，維提、哈雷對他們同樣有較強影響力。本來，奧瑞恩教派毫無名氣可言，因為這支維斯高斯人雇傭軍，副皇帝狄多西亞對奧瑞恩另眼看待，使得奧瑞恩教派得到機會，在各支吉瑪尼人雇傭軍中發揚光大。
    借此機會，奧瑞恩教派在各吉瑪尼人部落打開局麵。有意思的是，無論昊美帝國境還是漢那帝國境，吉瑪尼人均接受奧瑞恩教派的教義，不接受任何其它教派。漢那人更有意思，拒不接受教會，不認可唯一神。
    帝國發放的軍資，僅僅能夠吸引蠻族戰士加盟，不足以激勵戰士浴血奮戰。副皇帝也沒有多餘的錢財賞賜官兵，所以，打仗就是搶劫。
    雷克帶雇傭軍出征之後，部落內又發生一起驚天動地的大事，昊美派領袖、帝國官員阿利烏斯、拉克斯酋長暴病而亡，與以前暴病而亡的幾位首領類似。族人受到驚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抱團取暖，相互提防。以前形成的幾大派係，界限更為分明，互不往來。因為雇傭軍與教會的存在，部落勉強維係，不至於馬上分裂。
    事件之後很多年，沒有再度發生類似事件，族人才漸漸忘記過去的恐懼，忘記血雨腥風，恢複平靜。帝國對維斯高斯人的同化，並不總是疾風暴雨；和風細雨、春風吹拂式的潛移默化，更讓人恐懼。維提等維斯高斯人教士，比族人更敏感，先一步感受到部落即將失去凝聚力，搞不好就會消失於昊美帝國。
    維提曾向格雷特請教，如何改造教會、教義，以維持維斯高斯人的獨立性。格雷特不明其意，反問道：
    “我是什麽樣的信徒，你還不清楚？我怎麽會懂你的教義，又能給出什麽有用的建議？”
    維提很認真地說道：
    “一直以來，我都有一種感覺，你是神眷之人，能夠聆聽到神的啟示！我不管這個神到底是哪家神，我需要你的建議。”
    格雷特摸摸頭反問道：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
    維提更加嚴肅，回答道：
    “格雷特議員，你不妨再試試，做過例行功課之後，告訴我應該怎麽做！”
    格雷特無可無不可，按照維提的請求，做完功課之後，告訴維提：
    “維提主祭，我想到幾件事情，如果你想清楚了，必定可以打造出不同凡響的維斯高斯人教會！”
    維提點點頭，正襟危坐，仔細聆聽。格雷特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以我看，我們維斯高斯人必定要做一些事情，比如劫掠昊美人，比如與漢那帝國及其它部落作戰，搶地盤、搶人口。最重要一點，必須搶錢。如何將這些行為描述為神的旨意，才是關鍵。事實上，以我對教會的理解，這種說法不是瀆神，恰恰是神之所思，神之所想。”
    在奧瑞恩的熏陶下，維提也被潛移默化，漸漸鄙視暴力；歸順狄多西亞副皇帝之後，部落提倡種地致富，維提對暴力的厭惡，達到極點。
    然而，格雷特的建議，處處暴力，刻刻戰爭，維提極度陌生，差點跳起來，大喝一聲：
    “住嘴，異端！”
    維提強壓不適，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思考格雷特的問題，卻一無所得，思維更加混亂。維提煩躁，在村子裏四處走動，想要得到神啟，卻意外聽到二少年論道：
    “你講的不對，神討厭暴力，搶劫是惡的！和平、種地是好的！”
    “你才不對，神討厭貪婪。那些昊美貴族欺辱我們的兄弟姊妹，榨取他們的血汗，用這種瀆神手段積累起數不勝數的財富。我們理應代神行道，將他們的財富奪過來，分給饑餓的窮人，讓我們的兄弟姊妹好好活下去！”
    這樣的異端言論很多，維提一般不予理睬，認為毫無意義。今時不同以往，對照格雷特的話，仔細咀嚼，似乎餘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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