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絕路逢生
    腦子已然習慣呼而不吸，稍有憋氣的時候，便會蘇醒；迷迷糊糊之中，手從腰間摸出一顆氣糖，丟進嘴裏吞下去，然後繼續打盹。就在這種腦子不清不楚、身體執著趕路的情形下，印象中吃了幾十棵氣糖之後，小樹突然巨震，震得孫浩然雙手疼痛，差點將小樹丟到地上。
    碰到了崖壁！孫浩然悚然驚懼，心跳加速；將小樹放在地上，摸著洞壁走過去。摸索了好長時間，提起的心才完全放下，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沒有吸氣。原來，冰河大轉彎。按照原本的估算，冰河一直向東北方向延伸；到了這裏，疑似突然轉向東南。
    一路走過來，邊睡邊走，應該走了十幾個小時，最少應該走過三十多公裏。打起精神，扛起小樹，小心翼翼，走過拐彎處。冰河似乎由寬變窄，走起路來，總是磕磕絆絆。又走了幾顆氣豆的距離，孫浩然不得不改變方式，將小樹的根部放在前麵，樹枝放在後麵，扛著小樹的樹根走。
    冰河變成冰穴，路越走越窄，以至於時時刻刻都能聽到樹枝刮擦洞壁的唰唰聲。小樹終於醒來，發出強烈不滿：
    “樹枝怎麽少了、折了，還總是刮樹？”
    孫浩然欣喜不已，嘴裏囉裏囉嗦，不停安撫：
    “樹啊，苦日子快到頭了！走出冰洞，便有好吃的東西。”
    小樹還是嘟嘟囔囔，不依不饒。冰穴更加狹窄，連樹根都無法肩扛，隻能拖著走，小樹的不滿更加強烈。
    孫浩然碰到了頭，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天冷、手冷、頭冷，全身疼痛，很久都爬不起來。摸摸額頭，濕乎乎，疑似血流滿麵。等到疼痛過去，孫浩然慢慢爬起來，告訴小樹：
    “樹啊，快到洞口了，我要一個人前去探路，去找好吃的東西。”
    小樹萎靡也興奮，催促道：
    “趕快，別拖拖拉拉，樹很急！”
    受此碰撞驚嚇，孫浩然彎著腰走路都不放心，還要用一隻手扶著頭頂的洞壁，慢慢走。冰穴繼續變窄，彎腰都無法走路，隻能爬著走。爬也沒爬多長時間，手碰到了冰壁。
    孫浩然心情晦暗，罵天罵地，發泄心中怒火，還不忘自我安慰，總不能罵自己蠢吧！罵累了，無趣了，趴在冰上休息片刻，又開心起來。難道說，快到洞口了？
    取出鐵鑿子、鐵錘，鑿冰！這是進入冰洞前定下的策略，沿著冰路一直走，絕不亂走亂找！把自己弄糊塗，迷了路，才是最大危險。
    幾顆氣糖的功夫，孫浩然兩手發麻發酸，無法繼續幹活；調轉身體，去找小樹。小樹也沒有辦法，瑟瑟發抖；這不是意念，是枝葉顫動的聲音，孫浩然的耳朵，都能聽到。孫浩然告訴小樹不要怕，很快就能鑿通冰洞，找到好吃的東西。之所以回來，主要是告知前路狀況，順便取些東西。餓了總要吃東西吧！知道你很急，總要讓我喘口氣，休息一會吧！
    囉哩囉嗦一大堆，小樹就聽懂了吃東西；傳來意念，也想吃喝。可惜，這裏隻有冰，沒有肥料。孫浩然從地上鑿些冰塊，撒到小樹的根土上；能不能喝到水，一看運氣，二看小樹的本事，孫浩然無能為力。也不是全然無能為力，至少現在不想費力氣動絕招。
    吃過、喝過，孫浩然爬回絕路，繼續鑿冰。幹苦活靠身體記憶，不用動腦；既然不用腦，腦子便會胡思亂想，想些孫浩然都不清楚的東西；稀裏糊塗之中，竟然想起了某個版本的盤古開天地：
    “左手執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鑿開，自是神力。久而天地乃分，二氣升降，清者上為天，濁者下為地……”
    孫浩然笑了，笑到鑿子、斧頭失手跌落，腦子裏還在想，那位編故事的人，恐怕鑿過山洞吧。山洞空間大，比爬著鑿冰舒服。要是這裏的空間夠大，能夠掄起斧頭，一定用鎬不用斧。
    狂笑一陣之後，覺得很無趣；撿起鐵鑿、鐵錘，繼續鑿冰。也不知道鑿了多長時間，多遠距離，頭有些不大對，一脹一縮，疼痛難忍。不僅如此，腦子裏麵亂哄哄，甚至於耳鳴，仿佛天欲翻地欲覆一般。強忍不適，繼續鑿冰；鐵錘的敲擊聲，鑿子的鑿冰聲，都非常刺耳，讓人惡心欲吐。實在是幹不下去，孫浩然掉頭，爬回去找小樹。
    小樹萎靡，也不知道吸沒吸收到水。傳過去問候之意，小樹傳回來喜悅，又傳來曾經吃、喝美味佳肴那種歡暢，十分留戀村子裏的生活；還傳過來抵禦沙暴時，饑渴難耐，喝冰水時的痛快。奇怪了，樹的記憶一向很差，怎麽會想起以前的暢快？一人一樹，就這麽彼此安慰，共同回憶曾經的種種美好。孫浩然的頭痛、腦子亂稍好，不敢懈怠，很遺憾地爬回絕路，繼續鑿冰。
    頭腦再次昏脹，耳朵裏再次嗡嗡亂響，惡心欲吐、差點瘋狂的時候，突然發現，前路微亮。眨幾下眼睛，確定前麵有光，心裏麵泛起驚喜，怦怦直跳，頭也不痛了，腦子也不亂了，嗡嗡聲也煙消雲散。鑿了不長時間，前麵愈發明亮；孫浩然心裏篤定，天亮了，才會出現這種景觀。這時候，已經記不清楚，在冰窟裏麵待了多長時間。
    一絲暖風吹到臉上，吹濕了臉，吹濕了眼，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冰水。含著淚與水，雙手加力，將小洞擴大到人頭大小。
    伸出頭，穿過遠處的洞口，看到了久違的風景；遙遠處，有一座光禿禿的山峰。什麽情況？將洞口擴大到肩膀寬，硬生生將全身擠進去，用力爬出。
    爬著幹活的時間實在太久，全身僵硬，站都站不起來。多吃一塊氣糖，加快血液循環；等身體稍有暖意，這才擺脫僵硬，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拖著依舊麻木、僵硬的雙腳、雙腿，走到洞口。
    洞口在山穀的懸崖上，距離穀底幾十米。太陽在山穀上方偏左，暫時還不能判斷東西南北。按照冰洞走向粗略估計，現在是早晨，太陽應在東方。
    大麻煩，怎麽下去？再走回去找正確的路？孫浩然立即否決這個不著邊際的想法。這次運氣不錯，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便鑿通了絕路；再來一回，還能走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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