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刻從沉思中清醒，搖搖頭問道：
    “你怎麽理解萬物之靈？”
    孫浩然：
    “比如火星以及任何一顆星星，都有不同於人、動植物的記憶方法，受到刺激，就會有獨特的反應。從某種意義上講，火星也有它的自我，不然的話，整個太陽係為何沒有融合為一體？或者離散為星雲？不要用知識、道理去理解，也不要以人為標準；隻需要知道，火星有它的方法區分彼此，有它的記憶、思考、反應。當然了，火星也有它的德與欲，比如說，將我們束縛在一定的空間之內，捕獲闖入它領地內的任何萬物。”
    柯刻：
    “可以這麽理解嗎？”
    孫浩然：
    “當然可以！我們需要換一種視角，換一種思維方法，去理解萬物。很多人過於高看人類，認為人類的一切都是宇宙中的特殊。我不否認人類的特殊，但很多特殊，隻是萬物固有特性的一種表現形式而已。
    “柯刻，你知道功夫與練養嗎？”
    柯刻點頭，回答道：
    “功夫我知道，練養是什麽？”
    孫浩然的目光變得深邃，遙望遠處廢墟，緩緩說道：
    “練養功法類似於功夫又不以格鬥為目的，而以保養身心為宗，我稱其為戲；除了功法，練養還需飲食配合，有一套吃飯的道理。萬物如人，想要蛻變、遷躍，需要情緒以及合理飲食，此所以‘食其時，百骸理；盜其機，萬化安’。隻不過，萬物的情緒、飲食，與人不同而已。我的直覺來自剛才吟詠的《伏羲練養經》，作者無名。”
    狗子煽情道：
    “柯刻，無名不是沒有名字，是姓無名名。記住，狗子的子讀第三聲，不是無聲。”
    柯刻的神情柔和下來，不再那麽苛刻，沒有搭理狗子的無聊，追問道：
    “然後呢？”
    孫浩然：
    “然後我從《伏羲練養經》中悟出了陰陽文字、河圖思維、八卦思維，又悟出了周易動力學，如此而已。至於隨機選定實驗方案的方法，我稱之為‘三人卜筮法’，沒有道理可講，一切都是直覺。”
    說完話，孫浩然對著空氣吩咐道：
    “去，將爆炸的粉末收集起來，我覺得對實驗體係大有用處，肯定是珍稀材料。
    “柯刻，這也是直覺，總覺得廢料很有用。”
    數台機器人帶著專有工具，無非掃把、吸塵器、垃圾袋、垃圾車之類的工具，衝入廢墟，清掃現場。
    柯刻頭昏，差點跌倒，被狗子一把拉住，孫浩然與狗子關心道：
    “柯刻，你怎麽啦？”
    柯刻很是無奈地說道：
    “我餓了，要去用餐，你們繼續。不要急於試驗，等我回來。”
    狗子：
    “狗子也餓了，我陪你去用餐。”
    狗子去而複返，說道：
    “柯刻疲勞過度，我讓他小憩一會。”
    未來產品區大門與工地大門關閉，狗子四處瞅瞅，跳將起來，豎著狗拇指誇獎道：
    “小浩子，你學壞了，竟然比狗子還能忽悠！”
    孫浩然笑道：
    “不然怎麽說呢？柯刻女士那麽認真，我不好意思不說實話啊！”
    狗子一臉不信，說道：
    “吹！吹！在他們麵前吹牛也就算了，竟敢在狗子麵前吹，看我不揭穿你的老底！”
    孫浩然無奈道：
    “狗子學壞了，告訴你真相，你偏不信，非要逼著我說假話。我不是你，肯定不說假話。”
    狗子奸笑道：
    “是不是學會了火星人的做派，話裏麵有事實、有推測，推測全是胡說八道。”
    孫浩然惱怒道：
    “這話沒辦法說下去了，不想理你，一邊待著去。”
    說完話，調出數據閱讀、分析。狗子也不甘寂寞，接入係統，比孫浩然的閱讀還要仔細，不但閱讀當前數據，還調出曆史數據、報告，相互比較。
    柯刻吃飯歸來，同樣不言不語，調出數據研究。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又以極快的速度流逝；誰都不記得吃過幾頓飯、休息過幾次，又似乎根本沒有吃飯、也根本沒有休息。某一刻，柯刻拍案而起，大聲說道：
    “好了，再這樣研究下去，徒增煩惱，不會有任何用處，開工實驗！”
    孫浩然與狗子恢複操作工本職，按指令監督係統做好一切準備。柯刻朗聲問道：
    “有沒有信心！”
    孫浩然極為樂觀，隨意回答道：
    “當然有！”
    柯刻追問道：
    “幾成信心？”
    孫浩然搖頭道：
    “別問！我有預感，再問此類問題，我的信心會直線下降。”
    係統規劃新的實驗係統，新的實驗計劃，依舊是三人卜筮法，選定實驗方案。一連串計劃內的無聊之後，“砰”的一聲爆炸，威力比上次更大，將廢墟中心地帶夷為平地；以半徑計算，差不多是整個廢墟的一半。
    爆炸之後，出現一大團鴻蒙之氣，深沉、深邃中，略顯斑駁陸離。鴻蒙之氣自旋，又環繞廢墟漂浮，蠶食剩餘建築以及堆積如山的實驗廢料。蠶食不是悄無聲息，工地都為之震顫不已；工作台亂蹦亂跳，係統不時尖叫。二人一狗死死地盯著鴻蒙氣，不言不語。
    整個廢墟空空蕩蕩之後，係統的嘶鳴達到巔峰，鴻蒙氣轉回廢墟中心，劇烈吞吐、起伏，突然收縮垮塌，形成立體河圖，又坍縮為變形平麵河圖。可以清楚地看到，八卦中心有兩個相互環繞的土黃色光球；周邊八個顏色各異的小光球，環繞中心緩緩自轉、公轉。整個光區的外形，像兩個扣在一起的大菜盤子，碟形。
    震動消失、噪音消失，碟形光團靜靜地懸浮在廢墟中心；係統沉靜，沒有提示。二人一狗以不可言語描述的異樣表情，相互對視；相互看來看去，狗子打破沉靜，問道：
    “什麽玩意，成功了嗎？”
    柯刻沒有回答，仿佛剛剛從夢幻中清醒，急忙進入係統，查找數據統計、結果分析。係統非常遲鈍，很久之後才給出結論：
    “疑似成功，需進一步驗證。”
    怎麽驗證呢？係統早有預案，柯刻選擇未來飛行器。係統接收到指令之後，運轉未來工廠，大塊大塊零部件飛入工地，將碟形光區包裹在內，一架碟形飛行器就此誕生；看起來，外形比光區大一倍。
    柯刻歡喜，大喊道：
    “吃飯！”
    柯刻本不愛說話，看起來非常嚴厲，所以被稱為苛刻；亢奮激動之下，還是不願說話，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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