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爸、楚媽早早吃完飯離開家，與村長一起藏在村口。等楚荊離開村子，三人尾隨楚荊，走下山，走過小樹林，看著楚荊走上小土山。三人驚訝不已，從來沒人能夠進入小土山，楚荊撞鬼了？三人嚐試，一切如舊，哪怕一根手指頭，還是不能穿入小山的無形屏障。
    三人退回村子，楚媽啜泣，楚爸憂心，村長勸說道：
    “你們兩口子別這樣，說不定，這是我們村的好事！”
    楚媽驚喜道：
    “伯父，真的？”
    楚爸嗬斥道：
    “別亂說話，伯父說的是‘說不定’！伯父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村長也擔心，不太肯定地說道：
    “暫時不要聲張，看看再說。”
    三人假裝不知道楚荊的行蹤，密切關注楚荊的變化；隔三差五，便會跟蹤一次。半年時間過去，楚荊的身體明顯強壯，情緒平和，說話有力，跟那些被學校淘汰的孩童，完全不同。三人特意到楚荊的幾個好同學、好朋友，小鱗片、小黑藻、小辣椒、土疙瘩家裏走動，感覺更加明顯；四個孩子的身體依舊孱弱，眼睛裏隱有凶光，初顯癲狂。
    楚媽止不住心裏歡喜，問道：
    “伯父，我們該怎麽辦？”
    村長：
    “我看這樣，你們夫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我來操辦，總要讓孩子和我們村得到好處才行。你們兩口子注意，以前怎麽對待小酸棗，現在還怎麽對待；不要有變化，不要讓孩子察覺到異樣。”
    楚爸：
    “好的伯父，我們聽你的。”
    一段時間之後，村子裏麵傳出童謠：
    “靈童降世，雲開雨霽。”
    楚媽問楚爸：
    “這就是伯父的辦法？”
    楚爸點頭道：
    “應該是。不過伯父不讓我們摻合，我們還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童謠傳播速度很快，沒過多長時間，便傳遍各個學校，又從學校傳遍各個村莊。那些體弱者得到心靈暗示，靈童現世將會帶來救命藥，治好孱弱的身體。
    練養號降臨之初，人們祭祀小土山、大樹，總能得到回贈。時間久了，大樹不再接受祭品，也就沒有了回贈，而祭祀山、樹的習慣，作為最重要的祈福儀式，傳了下來。
    春節，公社在小土山下舉行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社長做主祭，四位副社長做助祭。儀式與以前有所變化，主祭五方上帝，而小山、大樹淪為陪祀。
    楚荊第一次隨父母參加這麽盛大的活動，興奮無比。原本空無一人的山腳下，人山人海，楚荊怎麽都看不到裏麵的情景，急得大喊大叫。楚爸抱起楚荊放在肩膀上，楚荊這才看清楚祭壇周邊的盛境。
    五位社長走儀軌、上香祈福，有道樂隊伴奏，熱熱鬧鬧，煞是好看。大祭儀式結束之後，各家各戶排隊上香祈福，楚爸告訴楚荊：
    “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上了香、祈過福，來年就會風調雨順，諸事如意。“
    前麵還剩下幾家人時，楚爸又對楚荊說道：
    “小酸棗，你也長高、長大了，該像大人一樣祭拜神靈，為家裏祈福。端著這些祭品，跟在我和你媽後麵。”
    祭品是各色糧食、各色土，放在一個小盤子裏麵；楚荊接過盤子，感覺很輕。快走到祭壇時，楚爸、楚媽燃香做準備；後麵擁擠，楚荊沒有留神，突然被撞，踉踉蹌蹌，衝進小山。
    手上的祭品隨盤子飛出，灑落在小山上，身體撲倒在苔蘚、地衣上。楚荊顧不得手疼、腿疼，急忙爬起來，還想著怎麽把盤子撿起來、怎麽將灑落一地的糧食、土撿起來，身後的鼎沸喧囂突然靜止一大片，然後像波浪一樣掃過整個山腳；適應了嘈雜的耳朵，很不習慣突如其來的清靜。
    楚荊轉過身，發現爸爸、媽媽驚訝地看著自己連連後退；擁擠的人群也極速後退，讓出場地，剩下楚荊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祭壇側後方、小山山腳。是不是闖大禍了？楚荊有些害臊，又有些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裏發愣。
    多少年以來，這是人們第一次看到有人進入小山，還是個健壯小孩，所以才會驚訝，才會失聲。片刻的凝滯之後，有人大喊道：
    “靈童降世！靈童降世！”
    先是小孩跟著喊，大人們也隨後加入；零星的喊聲匯聚、擴散，變成驚天大喊，震天動地，也震顫了楚荊的小心肝；楚荊呼吸急促，恐懼萬分。
    就在這個時候，村長大爺爺擠出人群，小步快跑走上前來，楚荊的心稍安，想要走到大爺爺身邊，拉著大爺爺的手。大爺爺村長滿臉慈祥微笑，大喊道：
    “小酸棗，別動！對了，站著別動，別害怕。有大爺爺在，你不用害怕。記住，千萬別出來！”
    說完話，大爺爺村長轉向楚爸、楚媽，問道：
    “怎麽回事？”
    楚荊這才想起來跟石人學到的打坐入靜法，人站著不動，調整呼吸節奏，剔除心中雜念，極力平靜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力圖做到無思無念。楚爸、楚媽連連搖頭，語無倫次地回答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小酸棗給人擠進了小山。”
    大爺爺村長不信，疑問道：
    “就這麽簡單？”
    說完話，大爺爺村長轉過身，走到楚荊近前，做了個鬼臉，大聲說道：
    “小酸棗能進去，我就不信，我進不去！”
    楚荊覺得很好玩、很好笑，大爺爺村長伸手朝楚荊摸過來，被無形屏障阻攔，進不來。有不少好事者以及孩童，也學著大爺爺村長的樣子，走到無形屏障前，嚐試進入小山，均被阻攔。楚荊忘記了打坐入靜，放下怦怦直跳的小心肝，人變得平靜；反正沒人能進來，即便闖了大禍，又能怎麽樣？
    大爺爺村長終止無謂嚐試，和顏悅色地說道：
    “小酸棗，不用害怕，站在那裏別動，千萬不要出來！讓大爺爺來處理。記住，是好事、喜事，不是壞事！”
    楚荊笑著回答道：
    “大爺爺，我不怕！”
    大爺爺村長做了個鬼臉，笑臉變焦急，轉過身，大踏步，擠出人群，不知道想要做些什麽。楚荊有恃無恐，大不了呆在山上不出去，有好吃的美味又不會餓肚子，還有什麽好怕？
    楚村長擠出人群，找到社長，一臉焦急地說道：
    “社長，那是我們村的孩子，你看這事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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