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洋勢力初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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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自地牢中走出,迎麵而來的海風帶著幾分腥鹹之氣,吹散了方才牢中那沉悶的壓迫。他目光遠眺,馬六甲港灣舟楫往來,商船漁舟交錯其間,一片繁忙景象,然在這表麵的繁華之下,卻藏著無數暗流湧動。覆海會的線索雖已初露端倪,但黑帆蛇之言,終究隻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真相,尚待挖掘。
蘇櫻跟在他身側,秀眉輕蹙,低聲道:“龍兄,黑帆蛇雖已開口,然其言多有保留。那巴達維亞的線索雖是重要,但覆海會既能在此處經營多年,恐非我等巡防營之力便能輕易觸及。況且,他所提‘聖物’之事,若真與海皇傳承相關,你我更需謹慎行事,切不可打草驚蛇。”她言辭雖柔,眼中卻閃著銳光,顯然已在心中盤算,如何動用聽潮閣的耳目,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龍飛微微頷首,沉聲道:“櫻妹所慮極是。覆海會之網,遠非一隅之敵,其背後既有西洋勢力,又恐與京中權貴有染。我若貿然行事,恐反為其所趁。眼下,既有巴達維亞之線索,便當穩紮穩打,先探其底細,再圖後計。”他話音剛落,手中海龍佩似又微微一顫,仿佛在呼應他心中所思,令他不由握緊了佩身,神色愈發堅毅。
正此時,一名巡防營親兵快步而來,抱拳稟報:“啟稟都司大人,總督府有令,著大人即刻前往會客廳,似有要事相商。聽聞……似與昨夜繳獲黑帆蛇一案有關。”親兵言辭間頗有遲疑,顯然此事背後,尚有不為人知內情。
龍飛與蘇櫻對視一眼,均覺此事來得突然。昨夜清剿黑帆蛇,雖是大獲全勝,但繳獲之物尚未完全清點,總督府怎會如此急切相召?莫非……已有風聲走漏,牽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龍飛心頭微沉,麵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既是總督之命,自當從速前往。櫻妹,你隨我同往,若有交涉,或需你之智謀相助。”蘇櫻點了點頭,輕聲道:“自當相隨。”
二人不敢怠慢,隨即整肅衣冠,帶著幾名親隨,徑直趕往馬六甲總督府。總督府坐落於港灣以北的高地之上,白牆青瓦,氣派非凡,四周有重兵把守,顯示出大滿帝國在南洋重鎮的威嚴。此時正值午後,烈日高懸,府前石階上,幾名身著異邦服飾之人正與大滿官吏低聲交談,言辭間似有爭執,那些人中,有一名高鼻深目的泰西人,穿著荷國東印度公司的製服,麵色倨傲,頗有幾分盛氣淩人。
龍飛踏入府門,尚未及通稟,便見一名身著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此人便是馬六甲總督府的參議趙允中,生得白麵無須,一雙小眼滴溜亂轉,頗有幾分圓滑之態。他堆著笑臉,拱手道:“龍都司來得正好!本官正欲派人再催,不想大人已然趕到。實不相瞞,今日之事頗為棘手,幾位泰西番商,吵著鬧著,非要本官放了那黑帆蛇,還說昨夜繳獲之物,乃是他們的‘正當貨物’,非得索回不可!”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帕子擦額上冷汗,顯然此事實在令他頭疼不已。
龍飛聽聞此言,心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趙參議,黑帆蛇乃朝廷通緝之海寇,罪行累累,昨夜我巡防營將其生擒,乃是大滿律法所定,泰西番商何來立場,敢插手我朝事務?至於那所謂‘貨物’,既是繳獲之物,自當由總督府查驗,若果真與其相關,自有律法定奪,又何須吵鬧?”他言辭淩厲,目光直刺趙允中,顯是不滿其“和稀泥”之態。
趙允中被他說得一滯,幹笑幾聲,低聲道:“龍大人所言,自然有理。隻是……這幾位番商,背後乃是荷國東印度公司,又有英國東印度公司之人撐腰,他們在馬六甲經營多年,商貿往來盤根錯節,若一味強硬,恐對朝廷南洋之大局不利。總督大人之意,還是希望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話未說完,龍飛已然冷哼一聲,打斷道:“趙參議,若因番商之言,便將朝廷律法置於不顧,今日放了黑帆蛇,明日豈不人人效仿?南洋之地,番商雖多,卻非我大滿之疆土?總督大人若有此意,不妨親口告知下官,下官自當遵命!”他聲音雖不重,字字如刀,登時令趙允中啞口無言,額上冷汗更盛。
蘇櫻見狀,輕笑一聲,上前一步,柔聲道:“趙參議,龍大人性情剛直,忠於朝廷,自是無錯。然既是總督大人之意,我等自當領會。眼下,多說無益,不若先見那幾位番商,聽其所言,再作定奪,如何?”她言辭圓滑,目光卻如針一般,緊盯著趙允中,顯然已看出此人不過是在推脫敷衍。
趙允中聞言,如釋重負,連連點頭道:“蘇小姐所言極是!二位請隨本官來,會客廳中,幾位番商正等著呢!”說罷,他引著龍飛與蘇櫻,徑直往內院而去。一路之上,龍飛心中已有計較,昨夜清剿黑帆蛇,繳獲之物中,確有不少泰西火器與貨物,極可能是覆海會轉運之物,這些番商如此急切插手,莫非果真與覆海會有更深勾結?若能借此機會,套出些許內情,或對後續追查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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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中,氣氛已然劍拔弩張。三名泰西人端坐於客座之上,服飾華貴,氣勢不凡,為首一人乃是荷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名喚亨德裏克,年近四旬,高鼻深目,目光中透著幾分狡黠。其餘兩人,一人為其副手,另一人則自稱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觀察員,姓布朗,神色冷淡,似在旁觀。廳中還站著幾名通譯與隨員,個個神色肅然,顯然此番交涉,非同小可。
龍飛踏入廳中,目光掃過眾人,拱手一禮,沉聲道:“下官大滿馬六甲巡防營都司龍飛,見過諸位。聽聞諸位為昨夜黑帆蛇一案而來,不妨直言所求,下官洗耳恭聽。”他雖口稱“洗耳恭聽”,語氣中卻無半分退讓,登時令廳中氣氛更緊。
亨德裏克微微一笑,起身回了一禮,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龍大人威名,本官早有耳聞。昨夜貴方清剿黑帆蛇,本是朝廷內政,本官不敢多言。然那黑帆蛇所劫之物,卻有我東印度公司數船貨物,價值不菲,此乃我方正當貿易之物,還望貴方查明真相,盡早歸還,以免誤傷了兩家和氣。”他言辭雖恭,眼中卻閃著冷芒,顯然其意不在貨物,而在於試探大滿底線。
龍飛聽罷,冷笑一聲,正欲開口,蘇櫻卻輕咳一聲,柔聲道:“亨德裏克大人所言,下官自當銘記。然黑帆蛇乃朝廷重犯,其所劫之物,既已落入巡防營之手,自當依律查驗。若果真是貴方貨物,待查清來龍去脈,自會歸還。敢問大人,可有賬冊憑證,證明此物確屬貴方所有?若無實據,恐難令我等信服啊!”她笑語盈盈,言辭卻如刀,登時令亨德裏克麵色一僵。
亨德裏克強笑一聲,沉聲道:“蘇小姐所問,自是有理。然我方船隊在南洋往來,賬冊多在總督府備案,貴方若有心查驗,不妨派人與我等核對。至於那黑帆蛇,他不過一介海寇,本官隻求貨物,不問其人,望龍大人能體諒一二……”他言辭雖緩,態度卻越發強硬,顯然並不願就此退讓。
龍飛聞言,心頭怒意漸起,沉聲道:“亨德裏克大人,黑帆蛇之罪,鐵證如山,非我一人之言所能定奪。貴方若真與此事無關,又何必急於求人?若那貨物果真清白,自有總督府定奪,又何須大人親臨?下官鬥膽一問,貴方與黑帆蛇之間,究竟有何瓜葛,竟令大人如此掛心?”他目光如炬,直刺亨德裏克,言辭中暗藏機鋒,廳中氣氛登時降至冰點。
亨德裏克被問得一滯,目光微閃,強笑道:“龍大人多慮了!我東印度公司,乃是正當商賈,與海寇何幹?本官此來,不過為維護我方權益,免得受無端之損。貴方若一味相逼,恐非兩國和睦之道啊!”他此言一出,廳中眾人皆是心頭一緊,仿佛暗中已然刀光劍影。
蘇櫻輕笑一聲,接口道:“亨德裏克大人言重了!兩國和睦,自是大滿與貴方所願。然朝廷律法,亦非兒戲。黑帆蛇之案,牽涉甚廣,貴方若真無私心,不妨靜待查驗結果。若果真無辜,我等自會給大人一個交代。眼下多言無益,不若暫且退下,待總督府裁定再議,如何?”她言辭和緩,卻步步緊逼,登時令亨德裏克無言以對。
龍飛見狀,冷哼一聲,起身道:“諸位既無實據,下官便不奉陪了。黑帆蛇之案,自有朝廷定奪,貴方若有異議,可上書總督府,甚至直呈天京,下官奉陪到底!”說罷,他一拂袖,帶著蘇櫻徑直離廳,留下亨德裏克等人麵色鐵青,廳中一時寂靜無聲。
走出總督府,龍飛目光沉冷,低聲道:“櫻妹,此輩番商,態度強硬,恐與覆海會有更深勾結。今日之交鋒,不過是試探罷了,未來若再有動作,恐非口舌之爭可解。”蘇櫻點了點頭,輕聲道:“龍兄所慮極是。聽潮閣早有密報,荷國東印度公司在南洋,多有不法之事,與覆海會或有暗中往來。眼下既已撕破臉皮,我等需得加倍提防,免得其背後使絆。”
龍飛頷首,抬頭遠望港灣,海天一色間,似有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覆海會之影,與西洋勢力之手,究竟在這南洋之地,織就了怎樣一張大網?他心頭微動,手掌輕撫海龍佩,似在暗自立下誓言,無論前路如何,他定要將這迷霧一劍斬開!而此時,遠處的總督府內,亨德裏克的目光陰冷如蛇,似在盤算著,如何將這不識好歹的大滿都司,拉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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