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的宮牆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肅穆，仿佛在靜默中窺探著城中暗湧的風雲。龍飛立於小院之中，手撫海龍佩，耳邊似乎仍回響著方才遠處街巷中隱約傳來的喧鬧之聲。他眉頭微蹙，心知這京華之地，表麵雖是歌舞升平，實則早已暗流洶湧。那禁軍營地的異動雖尚未有確切消息，但憑他宗師境的敏銳感知，總覺有股無形之網正悄然收緊。
    “林青還未歸來，莫非真有變故？”龍飛低聲自語，目光掃過院中一角的石桌，桌上攤著一份來自蘇櫻聽潮閣的密報。密報中雖未明言，但字裏行間已透露出京中風向有變，似有不利於他的流言正在悄然散播。他心中微動，暗忖道：“看來，弘方那老狐狸，終是按捺不住了。”
    天還未亮，京城街頭卻已喧囂漸起。幾名販夫走卒聚在茶攤旁，低聲議論，話語中滿是擔憂與不安。
    “聽說了嗎？那龍飛，表麵是為朝廷效力，實則暗中勾結泰西諸國，意圖借海軍改革之名，把咱們大滿的命脈拱手送人！”一名老者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憤慨。
    “可不是麽！聽說他在南洋時便與那些紅毛鬼往來甚密，此番回京，怕不是存了更大的心思。”另一人接話，手中茶碗重重一頓，濺出幾滴茶水。
    “噓，小聲些，這話若傳到那龍將軍耳中，怕是要惹禍上身。隻是，如今朝堂上連弘方大人都在議論此事，可見並非空穴來風啊……”說話之人環顧四周，似是怕隔牆有耳。
    茶攤旁的百姓越聚越多，議論之聲漸成一片低吼，似風吹麥浪，層層疊疊，竟有愈演愈烈之勢。流言如野火般在京師街頭巷尾蔓延，短短半日，便已傳得沸沸揚揚。更有甚者，將此事與先帝駕崩、諸皇子爭位之事聯係起來，言辭間對龍飛的忠誠度質疑愈發尖銳。
    與此同時，天京宮內，朝堂之上亦是劍拔弩張。金鑾殿內，群臣分列兩側，氣氛壓抑得仿佛能凝出水來。龍飛尚未入殿，殿中卻已因那流言炸開了鍋。保守派首領愛新覺羅·弘方身著深紫蟒袍，立於左側首位，麵色陰沉如水，目光卻不時掃向殿門方向，似在等待著什麽。
    “諸位大人，今日朝議，不得不議及一樁關乎國之根本的大事。”弘方朗聲開口，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殿中百官聞言皆是一凜，紛紛將目光投向他。
    “弘方大人所言何事？莫非與近日京中傳聞有關？”一名中立派的大臣率先發聲，語氣中不無試探之意。此人乃禮部尚書張啟隆，雖未明確站隊，但一向以謹慎著稱，極少在朝堂上輕易表態。
    弘方冷哼一聲，目光如刀，直刺殿中眾人，“正是！諸位可知，那龍飛自南洋歸來，表麵上為國效力，實則居心叵測。近日已有確鑿消息，稱其暗中勾結外敵，欲以所謂海軍改革為名，掌控我大滿帝國命脈。此等行徑，若不早做防備，恐釀成亡國之禍！”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嘩然。保守派諸臣紛紛附和，或高聲斥責，或低聲議論，聲浪一時間壓過了中立派與改革派的微弱辯駁。更有幾名牆頭草般的大臣，原本對龍飛尚有幾分好感，此刻卻也麵露猶豫，甚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似在思量是否該重新站隊。
    “弘方大人，空口無憑，此等大事，焉能僅憑傳聞定論？龍將軍自歸京以來，忠心可鑒，若無實據，如此汙蔑，恐寒了天下忠臣之心！”改革派中一名老臣站出反駁，此人乃李鴻章門生，素來與龍飛往來密切，此刻雖麵帶怒色，卻也難掩話語中的幾分底氣不足。畢竟，流言已傳遍京城，百姓與朝臣動搖在所難免，若無強硬手段，隻怕難以扭轉局麵。
    弘方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他自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雙手高舉，朗聲道：“實據？本座手中，便有來自南洋的密報，內中詳述龍飛與泰西人密會的種種情形。諸位大人若有疑慮，大可傳閱一觀！”
    此言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殿中群臣麵麵相覷，氣氛愈發緊張。那密信雖未真正傳閱，但弘方此舉無疑是將矛頭直指龍飛，其意分明是要將此事坐實，徹底孤立龍飛及其背後的勢力。
    正當此時，殿門處傳來一聲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弘方大人，如此信口雌黃，汙蔑忠良，莫非真當朝中無人，敢問一句公道？”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大步踏入殿中，正是龍飛。他身著玄色勁裝，外罩一襲暗青長袍，發束玉冠，氣勢如虹，目光直視弘方，眼中並無一絲懼色。殿中群臣見他現身，皆是神色各異，或驚訝，或冷笑，或暗中觀望。而弘方則是微微眯眼，似未料到龍飛會如此直截了當地現身對峙。
    “龍飛，你來得正是時候。”弘方不慌不忙，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戲謔，“本座所言，句句屬實，你若有心自證清白，不妨當著諸位大人的麵，將你與泰西人往來之事，交代清楚！”
    龍飛聞言，麵色不變，隻淡淡一笑，緩步走至殿中，環視群臣，朗聲道：“諸位大人，弘方大人所言流言，龍某今日便在此，當堂對質。南洋之行，泰西諸國之交，皆是為我大滿帝國探查外敵虛實，拓展海權根基。海軍改革，更是為鞏固國威，防止紅毛鬼東侵之舉。若此乃勾結外敵之罪，那龍某倒要反問一句，究竟何人，才是真正罔顧國之大義，暗中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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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言一出，直指弘方與其保守派暗中搞鬼，殿中氣氛再度一變。改革派諸臣精神一振，紛紛點頭附和，而中立派大臣中也有人露出思索之色，似乎被龍飛的氣勢與言辭所震懾。弘方卻絲毫不為所動，隻冷冷一笑，反問道：“巧言令色，究竟是真是假，終有水落石出之日。龍飛，本座今日之言，不過是替天下蒼生問一句，你可敢以心血起誓，證明自身清白？”
    此問極毒，若龍飛當場起誓，難免落人口實，似有自證之嫌；若不應允，則更坐實了弘方所言流言。龍飛目光微凝，心中已然明了，弘方此舉，分明是步步緊逼，欲借朝堂之勢，將他逼入絕境。
    “弘方大人，既要起誓，不如你我同誓如何？”龍飛不退反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鋒芒，“若龍某有半分對大滿不忠之心，天誅地滅；若弘方大人暗中挑撥，陷害忠良，亦當受天譴責罰。大人可敢？”
    此言如雷霆般炸響殿中，群臣皆是一驚，未料龍飛竟會以如此強硬之態反擊。弘方麵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陰冷，卻未即刻應答，隻低哼一聲，將目光投向殿中其他大臣，似在試探風向。
    朝堂之上，針鋒相對的氣氛愈發凝重，似有無形的刀光劍影在空氣中交鋒。而與此同時，京城街頭，流言仍在發酵，甚至有保守派暗中派人喬裝百姓，四處煽風點火，將龍飛“勾結外敵”之說傳得越發離譜。有的說龍飛私藏泰西火器，欲在京中謀反；有的則稱他早與“覆海會”暗通款曲，圖謀不軌。一時間，原本對龍飛尚有幾分敬仰的百姓，也開始動搖起來，街頭巷尾盡是不安之聲。
    龍飛立於殿中，耳邊雖聽不到街頭喧嘩，心中卻已隱隱察覺到局勢之險。他知曉，今日朝堂一戰，僅是表麵風波，真正的危機或許還在後頭。弘方既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發難，背後定有更大的圖謀。而那“覆海會”若真與保守派勾結，隻怕接下來的京華之地，將有更大的腥風血雨。
    “弘方大人，既不敢同誓，龍某也不強求。”龍飛收回目光，語氣中帶著一絲冷笑，“隻是，大滿江山，國泰民安，終歸不是靠謠言與汙蔑所能守住的。諸位大人若真為國計民生著想，不妨多思量，如何抵禦外敵，強我海權，而非在此內耗，徒增笑柄！”
    言罷，他轉身朝殿外走去，背影孤而挺拔，似根本不將身後群臣的目光放在心上。弘方望著他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閃，嘴角卻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低聲自語道：“龍飛啊龍飛，本座倒要看你，能在這京華之地，撐到幾時……”
    殿外，天光漸亮，龍飛步出宮門，迎麵而來的卻是京城上空那愈發濃重的陰霾。他抬手輕撫海龍佩，似有所感，心中暗忖：“流言如刀，既已出鞘，便不可不防。弘方此舉，不過是試探，真正的殺招，怕是還未露麵。”
    他目光遙望宮牆之外，似在思量著什麽。而就在此時，一名聽潮閣的暗探悄然靠近，低聲稟報：“將軍，街頭流言愈演愈烈，似有幕後推手。另，弘方府中昨夜似有密客來訪，恐與此事有關……”
    龍飛聞言，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冷芒。他知曉，這場朝堂與民間的風波，不過是更大風暴的前奏。而他與承澤、蘇櫻等人若要在這京華之地站穩腳跟，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慎之又慎。
    “傳信蘇櫻，查清弘方府中動向。”龍飛低聲吩咐，目光卻已投向遠方，“另外，備馬，我要親自去一趟京畿營地。此刻再不動手，隻怕真要被人逼入絕境了……”
    天京上空，烏雲漸聚，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危機正悄然逼近。而龍飛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長街盡頭，留下身後那片喧囂與不安，似在低吟著一曲未完的風雲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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